“怎么?”安婧语气尖锐地打断了她的话,“就许你和情郎花前月下,别人就不可以了?我倒是不知道,沈陌小姐你什么时候成了那个州官?”
沈陌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安婧,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带刺。”
鼻尖忽然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沈陌仔细闻了闻,蓦地脸色大变。
“安婧,你……”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对方。
没错,那种味道,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在某次尴尬地走错KTV包房撞破一对面红耳赤的男女时曾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种旖旎而糜烂的……充满QING欲的味道。
“你和那个兽人……难道你已经……”
“没错,就是你所想的那样。”安婧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大方地承认,“沈陌,不要总以为我不如你。你不过只有一个翮而已,我可是有一大群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人等待着我的临幸。”
“临幸?”沈陌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心底渐渐涌上一股冰冷的恼意,“我真为他们感到心酸,他们那么喜欢你,你却只把他们当成低你一等的男宠看待。”
“还有,”她直视着安婧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翮不是我的所有物,到这一刻之前,我也从来没有看轻过你。”
“到这一刻之前?你什么意思?!”安婧上前一步,咬牙道。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沈陌平静地说道,“安婧,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时间的作用太过强大,还是我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真正的你。”
“很好,既然我们都看不顺眼对方,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忍受了。”安婧怒极反笑。
“我也是这个意思。”沈陌淡漠地扫视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哦对了,”她停下脚步,“我想,你一定以为自己喜欢翮吧?只是你真的喜欢他吗?初中的时候,你所倾慕的对象无一不是长相佳成绩好职位高运动细胞发达的优秀男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究竟是他们身上的那圈光环、还是他们本人?至于翮,我们都知道,他是部落的第一勇士,是森林中的强者,高大、健壮、俊朗。同样的问题,你喜欢的,究竟是他的这些能够满足你虚荣心和安全感的特点、还是他本人?”
“我……”安婧张了张嘴,似乎被她问的怔住了。
沈陌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银月轻移,安婧的脸埋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无端地显出几分阴鸷。
此时沈陌已经离开,所以她没有听到那句几乎与深层的夜色融为一体的、若有似无的呢喃:
“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样,我得不到的,凭什么你可以得到……”
几天之后,安婧从族长大人的家里搬了出去。她的一干兽人粉丝们为她造了一座颇为豪华的木屋。当然,这个“豪华”是相对于这里的其他房子而言的。
木屋的材料用的是一种散发着淡淡芳香的树木,宽敞且做工细致,不知里面有几间房间——沈陌没有进去参观过。屋檐上垂挂着用打磨得十分圆润的兽骨、鹅卵石、漂亮的羽毛、干花等串成的装饰品,微风拂过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每天都可以看见一个或几个身强力壮的兽人雄性进出安婧的“宫殿”。自此,安婧同学的女王生涯正式拉开帷幕。
饶是再怎么迟钝的兽人都能察觉出安婧和沈陌这两人之间僵化的气氛。那一日摊牌以后,安婧每每遇到沈陌时,总喜欢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仅以眼角余光来恩泽大地。
沈陌姑娘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室友甲曾这么说过,她深以为然,一直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这句至理名言。而且她心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以这种强度的“锻炼”,安婧应该很快就会中招了吧?
同样想着这一问题的还有曾对部落的后代繁衍问题无比担忧而现如今对安婧同学的肚皮寄予了深切厚望的族长大人。当然他这样想时的心情和沈陌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满是期待和热切,后者则是纯粹的好奇。
沈陌同翮“搭档”、抑或是被监管的打猎生涯仍然在持续进行中。那一个谈心的晚上让她翮翮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点,至少从她单方面而言,她对于翮的感觉已经不再像最开始得知翮有可能是个弯男时那么别扭和防备。
其实她最近一直在思考,会不会是她弄错了?尤其在屡屡见到光天化日之下同安婧同学搂抱作一团顺带吃豆腐的其他雄性兽人的举动后,她益发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判断。
翮对她很好,没错。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翮的行为举止始终是规规矩矩的,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
她和翮的关系清纯得犹如一张白纸。
这样的翮对她的心思,真的会和那些遇到心仪的雌性就忍不住要将对方扑倒的雄性兽人的心思一样吗?
沈陌觉得,自己很可能因为习惯性地代入了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而步入了一个误区。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每每有男生对她好,到最后一定会是以向她告白的方式收场。因而给她造成了一种思维定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且她不是男性,也从不需要以男性的假身份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所以她并不了解男性和男性之间的友谊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更不了解在这个民风远比她原来的世界淳朴数倍的远古兽人时代,雄性和雄性之间会将“哥俩好”的情谊升华到何种程度。
所以,其实是她误会了吧?
翮对她的感情,应该只是一种可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兄弟之情吧?
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强者对弱者天生的保护欲?
这样一想,沈陌觉得内心翻腾的那种怪异的感觉顿时平静了不少,对翮的态度慢慢地像以前一样亲切自然了。
对于陌的态度的转变,翮欣喜不已。这个可怜的孩子并不知道,沈陌姑娘对他的定位只不过是从好基友转变为了好哥们而已。
翮小男的求偶之路,任重而道远。
这一天上午,沈陌跟着翮一同进入森林深处,习惯性地观察周围以期再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眼前一棵很高很高的古树吸引了她的注意。在长满了深绿渐黄的叶子的树木群的包围之下,这棵光秃秃的、不见一片树叶却高大得出奇的古树显得格外突兀。
沈陌一手遮住阳光,仰面顺着树干朝上望去。
咦?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好像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卡在靠近树顶处的粗壮枝干间。
白乎乎、圆滚滚、表皮上貌似还有几道彩色的纹路。
对了!沈陌眼睛一亮,是那个被她祭了五脏庙的巨蛋的同类啊!
“翮,”她兴奋地拉来翮,指给他看那东西的位置,“你看,那个蛋,是不是你第一次送我的那种?”
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点头道:“嗯,这是多蛮鸟的蛋。多蛮鸟是一种很懒惰的鸟类,生下蛋以后就会把它们丢在这种表面具有淡淡温热的苍棘树上,不再管它们。”
让树帮忙孵蛋?沈陌惊讶地挑眉,将手掌贴近那棵名为苍棘的古树,果然有淡淡的温度从树的表皮上传来。
大自然真是神奇啊……
“陌,你想要那个蛋吗?”翮问。
沈陌的脑海中顿时忆起上次那个巨蛋的美味,捣头如蒜:“要!~”
就见翮立刻低吼一声化作狮形,沈陌以为他打算以这样的形态去爬树,不禁怀疑地在他和那棵苍棘树之间多看了两眼:这么庞大的身躯,不会把树压垮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再次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只见翮庞大的身体渐渐被一圈温暖如朝阳的光芒所笼罩,与此同时,两翼洁白而宽大的翅膀从他的脊背上有力地展开。金色流光跃动在洁白如雪的羽翼之间,耀眼而圣洁。
沈陌姑娘震惊地张大了嘴。
这其实是一个魔法生物聚集的世界吧?是吧是吧?
“这是我的‘二次进化’。”金棕色的眸子温暖地注视着她,“你喜欢吗?”
“二次进化?好漂亮……”沈陌从惊讶中回过神,小强般的心脏再一次接受了这个世界无所不在的奇妙。
她忍不住赞叹地走上前去,伸手轻抚那洁白的羽毛,触感真好~
翮似是被她抚摸得很舒服,喉间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每一个雄性兽人都有二次进化形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