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偶遇
知道云居雁可能怀孕了，沈君昊看什么都无比顺眼，就连火辣辣的太阳也变成了上天的恩赐。不过他没有忘记，一旦薛氏知道他们会有第一个孩子，而被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成了傻了，恐怕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他必须有所提防。
矿场的账目虽然有了眉目，同时沈伦已经把薛氏贪污的玉石还给他了，但数量上却有很大的出入。他了解父亲的脾气，他是断然不屑从中克扣的。是薛氏没有全部交出来，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若是在以往，沈君昊定然已经将账册当众交给沈沧，逼他处置薛氏，可他不得不承认，云居雁说得很有道理。薛氏虽不择手段对付他们，但与此同时，她也是最大的受害者，也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一切的事情恐怕另有内幕。最重要的，云居雁怀孕了，在这个时候他若是赶狗入穷巷，只会让她成为目标。
这一日，沈君昊亲自去了驿站，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给沈子寒，劝说他在过年的时候回京一趟。他才出了驿站，就见昌邑伯府的马车在不远处，正往雅竹小筑而去。自上一次蒋明轩去沈家告之他玉箫的事，他们便没再私下说过话。沈君昊想着自己暂时并无其他要事，便跟着马车而去，他想告诉蒋明轩，他租借给他的宅子已经装潢得差不多了，只等着货物到了，可能就要营业了。
想起这事，沈君昊又是一阵头痛。当初他完全只是为了哄云居雁高兴，如今她有了孩子，他如何能让她操劳？再有就是她为娘家人找的那两间铺子。她说要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再送去，而且还要把铺子的杂事处理妥当了，让许氏不用烦心，只等着收钱就行。
原本沈君昊觉得这些都是小事，随她高兴就好，可如今。她自己都怀着孩子，他是决不能让她受累的。可这两个铺子她一早就说是给她母亲和弟妹的，他插手又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沈君昊越想越烦闷。不止是这些琐事，更让他担心的是她的性子。原本他并不觉得，这两天他才发现，私底下的她有多鲁莽。就拿昨天晚上来说，她居然自己站在矮凳上去拿书架上面的画册。家里那么多丫鬟，再说他也在家。她开一声口就是了，可她偏要自己去拿，吓得他心惊胆颤。还有前天的时候，她居然偷偷走到他身后，若是他不小心撞到她怎么办？
鉴于她的这些“劣迹”，他命她的丫鬟必须时时刻刻跟着她，结果她又和他闹了一回便扭。虽然他很快哄回了她，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再说谁知道她的丫鬟有没有尽心尽力。这些日子，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拴在身边。可他也不能总在她身边。
见蒋明轩的马车入了雅竹小筑，他正想追上去打招呼。却见陆航已经迎了出来。他立马止了脚步。
沈君昊知道，陆航并不是坏人，但对他而言他就是一个麻烦。幸好，据他所知，陆家已经派人来了京城，很快就会替陆航高调地向许慎之提亲，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之所以滞留京城，完全是因为许惠娘。之后便是两家家长协商婚事。
虽说他与许惠娘的婚事会掩盖住他对云居雁一往情深的传闻，即便云居雁心中也有些恼怒陆航。但沈君昊还是不想看到他。他正想退出去，转身之际掌柜却唤了一声“沈大爷”，引得蒋明轩和陆航都看到了他。
沈君昊无奈，只得上前与两人打招呼。他看得出，他们看到他同样很是惊讶。他本想找个借口先行离开，蒋明轩主动开口说，他是替陆航践行的，他很快就会回泰州去了。
沈君昊和陆航本就不算熟识，再加上两人的关系，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礼貌性地说了句“一路顺利”，很快告辞而去。
离开包间，他正想找小二把他的马牵出来，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听说蒋世子和陆公子合奏的曲子原本是陆公子和云大姑娘……应该是沈大奶奶才是，是他们合奏的……”
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前一个男声，纠正道：“你不要道听途说，听说只是蒋世子请沈大奶奶帮着试琴而已，再说陆公子和蒋世子合奏用的是箫，沈大奶奶那时候用的是琴。更何况试琴的时候，沈大爷也在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是那位沈大奶奶最爱吹箫，蒋世子才把琴曲改成了萧曲。也不知道那位沈大公子这次是不是也眼巴巴地看着，说不定……”下面的话被一阵猥亵的笑声掩盖了。
沈君昊听得火冒三丈，正想循声而去，猛然想到了蒋明轩几次的故意遮掩。上一次在昌邑伯府，他刻意用汗巾盖住了一本箫谱，而他弹琴时的烦躁画面也历历在目。
“沈大爷！”
小厮的一声呼唤惊醒了沈君昊。他回头看去，就见蒋明轩的贴身小厮向他走来。
“世子爷说，您若是有要事寻他，请您稍等片刻。”
沈君昊原本想摇头的，最后还是点了头，请小厮带路。独自坐在临窗的位置，他的脑海中不断掠过不久前听到的那些话，还有蒋明轩的种种奇怪举止。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蒋明轩单独入了屋子，打过招呼后直接问：“你来找我，是为了子寒的事吧？”沈子遥也告之了他沈子寒的决定。
沈君昊点头，把自己给沈子寒写信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蒋明轩只是静静听着，没有表态，最后才道：“其实若是子寒坚持，你和子遥也不必太过勉强。”
沈君昊瞬时有些激动，急道：“我承认，之前是我处事不当，让他为难了。我本来想亲自向他解释的，但一直有事耽搁着，未能成行……”
“其实你亲自去了又如何？有些事情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沈君昊听他说得意味深长，不由地朝他看去。在他心中，沈子寒和蒋明轩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从来都把他们当亲兄弟。难道他和蒋明轩之间也要走上他和沈子寒的老路？
第477章 孕吐（打赏加更2）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沈君昊曾经一直是这么想的，才会一度想退婚，最终却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感情。如今她不仅仅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不能被任何人觊觎。
蒋明轩看着沈君昊神情的变化。未入雅间之前，在他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能明显看到他眼中的喜悦。在面对陆航的时候，他收起了那份喜悦，而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中又多了几分沉重。是什么让他喜悦？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他那么高兴了。又是什么让他沉重？他一直知道，他的防卫心很强，能让他在乎的人或事并不多，更不要说“沉重”二字。
“你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回去吧。”蒋明轩放弃了探究，淡然地陈述。
“我与子寒之间，我已经放下了。”沈君昊看着自己身前的杯子，轻轻抚摸着杯壁，“他是我的好友，而居雁是我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我并不是圣人，也不喜欢复杂的事。朋友和家人，哪一边我都不想失去，更不想衍生出任何矛盾。”
蒋明轩听着他的话，思维停留在“孩子的母亲”五个字。他的喜悦因为她怀孕了？“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和弟妹？”他笑着问，又提醒道：“太皇太后过世不过三个多月。”
“这个我当然知道。”沈君昊的目光从杯子移向蒋明轩的脸庞。虽然他依然一副淡然超脱的表情，但他们太了解彼此了。他能看到他的淡然背后隐藏着更复杂的心绪。沈君昊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茶杯，又慢慢放松。他对着蒋明轩说：“有些事我还不能确定，但就像我刚刚说的，朋友和家人我哪一边都不想失去。”
蒋明轩知道，他发现了。他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续而又抬头看他。许久，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对陆航心存芥蒂，因为他和子寒不同。他一直知道弟妹是你的未婚妻。我今日特意告诉你，他要回泰州了，就是想说，只要隔得远了，慢慢也就放下了，甚至他可能只是一时迷惑，突然间就会顿悟。其实无论是你、我，还是子寒。其实我们都是信奉‘知己难求’四字的。”
蒋明轩难得说这么长一段话。沈君昊听得分明，他在借由陆航告诉他，他和他同样珍惜他们之间的友情，至于其他的，他会慢慢放下的，他不会再见云居雁。
不知道为何，沈君昊听完这些话特别难受。他不在乎陆航，对他只有不满，但为什么偏偏是蒋明轩？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
他不想怀疑云居雁什么。无论是蒋明轩还是沈子寒，她的眼中从没有他们。但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复杂？他知道，无论是蒋明轩还是沈子寒。都不会比他好受，唯有她是最轻松。
晚膳桌上，云居雁奇怪地看着不时把目光瞥向自己的沈君昊。最近她周围的人都怪怪的，无论是沈君昊，还是玉瑶、鞠萍她们。“你怎么了？”她笑着问。
“没什么。”沈君昊勉强回了一个微笑。见她一脸关切，他舀了一碗鸡汤推到她面前，催促道：“差不多凉了。快把汤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