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问道:“钦天监主要负责哪些事务?”
大臣略作沉思,道:“负责观星象,预测天气、兵事、吏事、工事,等等。”
秦勇皱皱眉头,笑呵呵地道:“这个太复杂,爱卿简单说给朕听。”
大臣道:“简单说來,就是预测一切可料之事,以及一切不可料之事。”
秦勇满意地点点头,道:“朕明白了,爱卿就是负责预料一切事情。”
大臣道:“皇上所言甚是。”
秦勇乐呵呵地站起來,走到大臣旁边。
大臣慌忙站起來,不知皇上是何意。
秦勇凑近他,眼里闪着一丝神秘的光芒,问道:“这么说,爱卿能够预测出朕的皇后和太子在哪里?”
大臣恍然大悟,原來皇上被沒有继承人的局面给困住了。他急忙道:“皇上切莫着急,待微臣占上一卦。”
秦勇有些激动,他拍拍他的肩膀,道:“满朝文武就数爱卿对朕忠心。”
大臣先画了一幅方位图。
秦勇高兴地道:“朕來给爱卿帮忙。”
大臣一愣,忙道:“皇上还需稍等片刻。”
接着,他带着方位图到了花园里,拾來些差不多大小的石子。
秦勇也帮着他捡石子。
他想起了年少的时光,这御花园给他带來了无限的乐趣,他曾经在这里和太监宫女们捉迷藏,曾经跟乐师一起学习吹箫。转眼间,两鬓斑白,他却陷入了沒有子嗣的忧愁中,倍感凄凉。他想起了刚刚和吴盈盈成亲的时候,还有和鲁雯雯新婚的时候,这御花园里留下了二人挽手漫步的身影,那时只感觉这里的风景别提有多美,好像一幅山水画。现在,只感觉这里有些陌生,沒有了孩童时代那种熟悉的感觉。
前面种着大片的菊花,下面有几粒光滑、颗粒均匀的小石头,他走过去,弯下腰拾起來。菊花虽朵朵绽放,却如同大病初愈一般,让人感觉不到生命的力量。
忽然,他听到“嘶嘶”的声音,一条蛇吐着蛇芯子从菊花丛中探出头來,那银色的眼睛带着攻击性地盯着秦勇,经过一秒的目光对视之后,黑蛇果断地在咬了他一口,然后逃之夭夭。
秦勇“哎哟”一声。
大臣慌忙跑过來,二话不说,抓住秦勇的手,将他手腕上的蛇毒吸出來吐在地上,接着道:“皇上,臣去叫御医。”
秦勇摆摆手,若无其事地道:“沒什么大碍了,爱卿忙正事。”
大臣将二人捡來的石子放在手心里“哗哗啦啦”地摇了几下,稀稀拉拉地撒在了方位图上。
秦勇的烦闷一扫而光,他满心欢喜地站在旁边等待,心道:“早知道先让钦天监的人算一卦,可以省去不少工夫,这会儿朕就已经一家团聚了。”
大臣对着石子图研究了好大一会儿,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秦勇一会儿看看图,一会儿看看大臣,一会儿仰望苍穹,不知是吉是凶。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秦勇终于憋不住了,道:“爱卿,这究竟是何卦象?”
大臣指着石子图,一本正经地道:“皇上请看,生气在东方,伏位在南方,五鬼在西方,延年在北方,这是一副乾卦。”
秦勇大喜,笑呵呵地道:“看來,这是一副好卦,爱卿说说朕的太子在哪里?”
大臣顿时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道:“臣无能,请皇上见谅。”
秦勇怒不可遏,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骨节发出响声。
大臣急忙跪下,道:“这卦中实在是沒有任何迹象。”
秦勇指着他,气得直哆嗦,冷声道:“朕要你这钦天监有何用?干脆杀了好了。”
大臣可怜巴巴地道:“臣不敢说。”
秦勇双手背后,瞪着他道:“说了就免死。”
大臣带着哭腔道:“皇上若问其它的,这倒是个好卦。可皇上问的是家人,这就是离卦。请皇帝节哀,皇后和太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秦勇顿时愣住了,他觉得自己被眼前这个臣子愚弄了,狠狠地踢了大臣一脚。
大臣“哎哟”一声,滚倒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脑袋。
这时,太后匆匆走了过來,见此情景,对大臣喝道:“还不快滚。”
大臣闻听,如释重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御花园。
太后拉着秦勇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慈爱地望着他,语重心长地道:“皇上也太着急了,别气坏了龙体,哀家能理解皇上的心情。”
秦勇有些失神,他愁眉苦脸,背靠在石柱上,有气无力地道:“该死的钦天监大臣占卜说朕的皇后和太子已经死了,朕能不着急吗?”
太后斜望着天空,叹口气,装作伤心地道:“这是命,别难过了,皇上不必把血缘关系看得过于重要。”
秦勇吃惊地望着她,他想了想,道:“血缘关系当然非常重要,它是最基本的社会关系,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自然要比别的关系的人之间更加亲密。”
太后抚摸着秦勇鬓角的白发,道:“皇上想想看,夫妻之间并沒有血缘关系,却可以携手走完一生。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感情,它比血缘关系还要可靠,不是吗?”
秦勇点点头,无精打采地道:“母后说得有道理。”
太后抿着嘴,郑重地道:“有一种传宗接代的方法叫过继,一旦过继了,血缘关系就很淡了,生父生母就算外人了。”
秦勇迟疑了一下,道:“母后的意思是让朕过继一个儿子?”
太后道:“母后正是此意。当年,柯庆的续弦夫人杨氏腹中有一个胎儿,这个孩子也真是可怜,连父亲的面也沒见着。如果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倒是个很好的人选。”
秦勇无奈地点点头,道:“可怜我那早逝的儿子,眼下也只有这样了,想不到朕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
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为了保住我秦氏天下,这也算个万全之策。”
第99章 孤儿寡母
这是一处位于闹市区的大杂院,里面租住着二十來户人家。
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双手叉腰,堵在西北角房屋的门口。她头上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着紫色绸衫。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身材微微发福,却是凸凹有致,略显妖媚之气。这妇人便是杨氏。
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不停地作揖,苦苦哀求道:“夫人再宽限我们几天,我们实在是沒办法了。”
杨氏气呼呼地望着他,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们懂不懂规矩?不按时交房钱,就给老娘滚出去。”
旁边站着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的妇人,还有三个小孩,最大的约莫五六岁,最小的才不到二岁。妇人直抹眼泪,低声下气地道:“求求你了,孩子还小,不能睡街上。”
杨氏鄙夷地撇撇嘴,厉声道:“我可不能给你们开这个先例,我们孤儿寡母是靠收房租过日子的,以后其他租户都像你们这样,我们还活不活?”
最大的女孩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杨氏面前,眼神有些惊恐,奶声奶气地道:“求求夫人再宽限几天吧,等我再大些,就可以去做丫鬟了,一定按时付房钱。”
杨氏双手放在背后,瞪着夫妻二人,暴跳如雷地道:“别拿孩子当挡箭牌,老娘不吃这一套。”
这时,一个胖胖的女孩跑过來,对杨氏耳语:“夫人,有几个官爷來了,他们说是皇上派來的。”
杨氏狐疑地眨眨眼睛,怒气冲冲地道:“那就再宽限你们三天。”
二人急匆匆走出了大杂院。
杨氏回到自己的住宅,这座宅子富丽堂皇,门口悬着一块匾,上书“柯宅”二个大字。
她听到厅堂里二个陌生男子的谈笑声,心里十分不安。这个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要赶尽杀绝?当初柯庆死了,现在也要把他的儿子杀掉。这个歹毒的秦勇,事隔近二十年了,居然还不放过她!
杨氏心中非常慌乱,她走进去,对二位大臣行了一礼,心神不定地道:“罪妇参见二位大人。”
二位大臣突然跪下叩头,恭敬地齐声道:“微臣参见夫人。”
杨氏有些惊愕,二位官爷对她如此客气,这份尊敬不像是装出來的,一看就是发自肺腑的,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连忙道:“二位大臣不必多礼。”
两位大臣站了起來,一个白白胖胖,体型似“不倒翁”的老者取出圣旨。
杨氏见状急忙跪下。
圣旨的大意是命杨氏母子即刻进京。
待大臣宣读完后,杨氏接过圣旨,仔细地看了一遍,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抬头见二位大臣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她客气地道:“二位请上座。”接着,招呼丫鬟上最好的茶叶。
胖女孩端來茶水和点心。
老者端起茶杯,香气扑鼻,不由惊呼道:“这茶叶真是香煞人。”
杨氏笑盈盈地道:“这是本地的名产,妾身亲自采摘的。采摘后的茶叶放在胸口烘热,所以就特别香。它色艳味浓,既可提神,营养价值也堪比名贵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