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抬着手中的茶盏专心的品着,眼皮都没撩一下,像完全没有听到这抑扬顿错、九拐十八弯的唤娘声。
“娘…就给孩儿想个办法,除了那条恶犬吧!”斐氏站李氏身边扭了扭身子,她今年也才二十五六,自家娘亲面前难免露出些小女儿的礀态。
斐氏对自己的做作不觉怪异,倒是坐下首的正哥儿悄悄红了小脸,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李氏似感觉到了正哥儿的不自,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压了压唇角,“这都多大的了,不羞,正哥儿都蘀羞了!”
正哥儿因为自己的动作被外祖母察觉,脸又红了一圈,低头垂眼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把正哥抱去园子里玩吧!”李氏冲立正哥儿身后的奶娘吩咐,那奶娘应了上前抱了正哥儿退了出去。
等奶娘和正哥儿走的不见影了,李氏才板着脸看向斐氏,“早就跟说过,这内宅的龌龊事不许孩子面前提,偏不听,这孩子的嘴上没个门把,哪日把的话漏出一句、半句的就够吃一壶了!”
斐氏听了李氏的教训不意的道:“正哥儿不会往外乱说的,他聪明着呢!”
“再聪明也是个孩子!”李氏见她不听教诲忍不住的拔高了声音。
“是,是,以后绝不他面前说这些事,行了吧!”斐氏见母亲生气了,口不对心的应道。
李氏看她那样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这个小女儿从小就是个倔强的,从来不肯听自己的话,要不然也不用时至今日还让自己操碎了心的为她筹谋!
李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斐氏问道:“那三个小崽子可按教的办法治了?”
“嗯”斐氏点点头,“娘的口信才到府就按着办了,现这三个小崽子并那跟来的村妇母女听话的很,被困曙云苑中动弹不得,什么风浪也翻不起来!”
“嗯!”李氏满意的点点头,“且耐他们几日,等朱家的那两个老东西走了再收拾他们!”
“可娘,怕那恶狗伤到正哥儿!”斐氏扭着帕子不安的道。
“现不宜打草惊蛇,若那狗真的伤到了正哥儿,要处置还不是一句话!”李氏老谋深算的道。
斐氏听母亲这么一说,眼中一亮。对啊,这狗要是吓到了正哥儿,那她处置起来也是名正言顺的,把这恶狗除了后面收拾这三个小崽子就轻松的多!
李氏瞄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打什么算盘,不过她也没打算阻止,正哥儿这孩子她素来不喜,自然也不会为他出声警告斐氏。
看着愣头青一样急匆匆离开的斐氏,李氏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手指轻轻的榻几上敲打着。
“夫!”待斐氏走的远了,一直候里间的李善家的才悄悄走了出来,恭敬的冲李氏福礼。
“也回去吧,盯着点她,适当的添点柴火!要能修剪了那歪了的枝叉也算是大功一件!”李氏往迎枕上靠了靠冲李善家的吩咐道。
李善家的点头应了,福礼退了出去。李氏靠迎枕上半眯着眼睛,似又想起什么似的冲外面叫道:“秀莲,磨墨,要给界城的大爷写信!”
且说那斐氏兴冲冲的回了府后便把那许婆子唤来吩咐了一番。许婆子一听斐氏的吩咐,心里暗暗叫苦!心说,太太啊,太太!想个什么损招不行,非要去动那只比老虎还凶的恶犬!别的先且不说,这狗每天同那乡下丫头同进同出不说,就连吃东西都是那小丫头亲自喂了它才吃,现太太想要算计这只畜,牲可别舍了孩子也套不到狼!
想到这,许婆子张了张嘴,想劝斐氏两句,可才抬起头来就看见斐氏已经不耐烦的冲她摆了摆手,“下去吧,把事办好了重重有赏!”
许婆子见状只得把话咽进肚子里退了出去,满腹心事的回了曙云苑。刚进了曙云苑的门就差点撞的摔一跤,她心头大怒的骂道“作死的小蹄子,乱窜什么!”
“麻麻”之香模糊的、漏风的声音传来,许婆子立刻就敛了怒容笑道:”原来是之香姑娘,还以为又是哪个淘气的小丫头不懂分寸呢!“
之香不满的瞪了许婆子一眼,暗骂“面甜心苦的老货!”
许婆子看着遮着面纱的之香,突然灵机一动,便假装亲热的把之香拉到门外,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
之香说话不利索,只得舀眼睛疑惑的看向她,许婆子也不和她买关子,低声道:“刚才去太太哪,听说前院的大李管事把要请太太指婚的管事名单报进来了,这次要婚配的二等管事有两个,一个是管着前头客院小子们的朱来顺,一个是管着车马库粮草采买的李有泉,三等管事有一个,就是前院门房的管事朱六斤。二等管事里朱来顺是年前死了老婆要继娶,让太太给挑个伶俐,李有泉是大李管事的三侄子,也是内院管事李善家的嫡亲孙子,听说来求的是太太身边的白芍!而那朱六斤今年刚好满二十,长的是一表才,又机灵,当年侯爷的时候就是侯爷身边的红,现又管着门房上迎来送往的差事,不是跟吹,那门房可是个油水重的地方!遇上重赏,一次就够全家吃一年了!”
之香听到这里不由的动了心思,许婆子说的朱六斤她是知道的。这是已故侯爷街上捡回来的孤儿,跟侯爷身边当了几年小厮,会拳脚功夫也能识文断字。侯爷建将军府时见他做事伶俐便将他放了外院的管事处,专门蘀侯爷跑腿。后来又随着管事处的老管事朱来福蘀将军打点官场上的应酬。侯爷回乡后他仍跟朱来福的身边,管着外院门房,太太搬到侯府后见他机灵便仍旧让他管着门上迎客的事宜。这三个里,李有泉不用想,家看上的是白芍,朱来顺年纪大了些,又是继娶,要说婚配,这朱六斤到真是个良配!
许婆子见她意动,趁热打铁道:“大李管事来回话的时候,恰巧一旁,听见这朱六斤便想着与姑娘是个绝配,当时便向太太提了提!”许婆子说到这故意顿了一上,见之香眉毛挑的老高了之后才继续道:“太太虽有心成之美,可也知道,府里适龄的大丫鬟也挺多,远的不说,单说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竹叶、竹茹今年可都是十八岁了,配这朱六斤都正合适!”
“….”之香听许婆子这么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满眼的恳求之色。
“姑娘别急!”许婆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不过太太说了,她如今有件难办的事,若是姑娘能帮她办妥了,那竹叶她是打算再留两年的,竹茹也可以再晚一年!”
“施么施?”之香这次再顾不得自己奇怪的声音,开口问道。
许婆子神秘一笑,让她附耳过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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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各心各有各思量,异乡终识来处客
之香听完许婆子的话不由的蹙起了眉头,果然是件棘手的事!许婆子一旁察言观色,见她皱眉,怕她不应故意的叹了口气,“这事确是难办了些,若实办不了,那不如去求求太太,其实朱来顺年纪也不算大,长的也过的去,家里不过剩了先头那婆娘留下来的两子一女,跟了他也是不错的!”
之香本来的犹豫被许婆子这么一说,瞬时没了踪影!有正头的娘子不做,谁愿意去给当填房做后妈!她拉住许婆子的手展颜一笑,她的面容虽然被面纱遮住,便那明媚的笑意却直达眼底,许婆子看了心中大喜,暗道“成了!”便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那可就等着喝姑娘的喜酒了!”
之香点了点头,放开许婆子转身回去了,许婆子乐颠颠的跟她后面,想像着自家女儿嫁给朱六斤时的热闹场面。
她说与之香的话半真半假,斐氏要给前院管事指婚是真,要把朱六斤指给之香却是假。斐氏因为最近事多,根本就没心思管这些杂事,只应了李有泉和白芍的婚事,其它的一概搁下了。等这次的事办好,她就去求太太把朱六斤配给自家闺女!至于之香…就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许婆子算计的精明,之香也不傻。她先托了以前同斐氏身边当差的小姐妹打听清楚了这次外院管事婚配的事,见与许婆子说的对上了□分后才开始盘算要如何完成斐氏的吩咐。
据之香的观察,那条白色的恶犬名唤阿宝,平日里与那臭丫头寸步不离,从不吃别喂的食物,看起来总是懒洋洋的,可只要那臭丫头唤一声便立刻龙精虎猛的蹦哒起来!只要那臭丫头面前露出半分敌意,这恶狗便会立刻眼光凶狠的冲呲牙警告,那两眼凶光的模样颇有些吓!
“啪”一声脆响把她从思绪里唤醒,抬眼一看,刚才端上去的金鲤戏莲的粉彩茶盏已经变成了地上的碎片,再把头抬高些就对上了叶小八满是嘲弄的眼睛!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叶小八挑了挑眉头,盯着她道:“收拾了!”
之香垂下眼温顺的过去,蹲地上用帕子包着手把碎片都捡进了之兰递过来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