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怎么卖?”碧幽看颜惜墨对这刀爱不释手的模样抢先问道。
这刀原本就是朱阔准备要送给叶家的,听她这么突兀的一问,送刀的话竟然有些开不了口。
碧幽见他沉默不语,便转而对颜惜墨悄声低语:“姐姐,买了这刀后咱们顺道去趟苏家食铺,那苏老实的条件与你所提甚为相符,堪称良配!”
“苏家食铺?”颜惜墨听她这么说,将手中的刀放在了货架之上,“你弄断我的菜刀就是为了哄着我去看这苏老实?”
“嘿嘿!”碧幽做被看透之状,干笑了两声,眼睛却是一直都注意着朱阔的反应。见他微皱了下眉头,心中一喜,看来这朱铁匠对颜惜墨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相看就不必了,你若觉得可以定下来就行,横竖就是个再嫁,何必弄得这么麻烦!”颜惜墨说完话复又把那菜刀拿在手上,扭头冲朱阔客气的笑道:“朱大哥,这刀怎么卖?”
朱阔早在听她们谈论再嫁之事时就觉心中微窒,现在听她问刀的价格,心情又更差了几分,于是淡淡的道:“叶娘子经常替我照看俊生,这刀就算谢礼吧!”
颜惜墨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悦,不解的看了看他却瞧不出端倪。旁边的碧幽和叶小八见他这样,早就在心中笑做一团,却只能强忍着。
最后颜惜墨拿着那刀,颇有几分尴尬的道了句谢谢。
朱阔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心中这股闷气是从何而来,听她道谢心里感觉又堵闷了些。
看着叶娘子离开时,那抱着小八的美妇一直在絮叨着苏老实的名字,朱阔心里的闷气终于化做了烦燥!几番按捺仍静不下心来,他索性关了店门提前回家。
到家之后,他惊奇的发现俊生正小大人样的在家中搓洗着自己的衣服。
现在虽是春天,可井水仍然寒凉。俊生的一双小手已经冻的红肿,让人看得很是心疼!他大步上前将俊生手里的衣服夺了过来责怪道:“谁让你洗这些的!”
俊生抬头默然的看了父亲一眼:“姑母说让我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爹爹自会照顾你的!”朱阔将手里的衣服丢进盆里,有些生气的道。
见父亲生气了,俊生低头强忍住满眼的泪意,扁了扁嘴。
见儿子难过的模样朱阔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蹲□将他抱了起来:“姑母还说了些什么?”
俊生将脸紧紧的埋进他的怀里,用带着哭腔的鼻音道:“姑母还说以后不要再去找小八,叶婶子要嫁人了,我再去叶家会给小八和叶婶子添麻烦的!”
“爹爹,为什么你不能娶叶婶子?”俊生温热的泪水洒在朱阔的衣襟上,哽咽的小声的问道。
感受到胸前的温湿,朱阔本来烦躁的心情奇迹的和缓下来,因为俊生所问的正是他心情烦躁的源头。
朱氏与他提过叶娘子多次,可他带俊生回来时真的不想再娶,只想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将俊生抚养长大。可现在这个想法却有些动摇了,凭心而论朱氏说的没错,叶娘子的确是个好女人!
娶与不娶两种想法在他心头摇摆,他犹豫着看向儿子:“你想让叶婶子做娘亲吗?”
听他这么问俊生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嗯,想要小八做妹妹,想要叶婶子当娘亲!”
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朱阔心里有了结果,舒眉展目的大笑了起来:“好,爹爹就把叶婶子娶回来给你当娘亲,让小八给你做妹妹!”
朱阔下定决心后立刻带着儿子去找了媒人,第二日朱家的媒人一早就进了叶家的门。
碧幽本还打算找媒人上朱家去提亲,现下见朱家主动上门自是高兴万分,当下就替颜惜墨应了朱阔的求亲。
双方为再配按风俗婚嫁之礼需从简,可碧幽在礼节上不肯让颜惜墨委屈,遂与朱家的媒人提了要按初嫁的六礼来办婚事。
按六礼迎娶继室非同小可,因事关朱家的颜面,媒人不敢轻易应诺,便与碧幽说明需回了朱家才能定论。
碧幽心情愉悦点头答应了,朱家媒人便告辞出来去了朱家,将叶家的意思回报给的朱阔。
媒人本以为朱阔为因此嫌了叶家这门亲事,必竟继弦想要按结发之礼进门是对原配的不敬,可却没想到朱阔只是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颜惜墨知道碧幽答应了朱阔的提亲后,紧皱起了眉头。她嫁人的本意是为了避开玄展的纠缠,可若是玄展到时真的迁怒,她势必要断尾求存。到时,她带着小八一走了之,而她的夫家必会受到玄展酷厉的报复!
她本意只想嫁个家世清白的鳏夫做做样子,若到时玄展寻来真的迁怒,她也能带着小八抛下夫家自行出逃。可是如今碧幽却答应了朱阔的提亲,以小八对俊生的喜爱和她与朱氏的交情,轻易抛下朱家父子出逃的事她还真有些做不出来!
如此,她与朱阔成亲后岂不是要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说不定还得抱着几分真心来和朱阔相处!
这般一想,颜惜墨就觉得头疼万分。看碧幽与那媒人商讨的起劲,她甚至动了带着叶小八连夜逃离的念头。可看叶小八自从得知朱阔要当她爹爹后的高兴劲儿,她又只得把逃走的念头暗压回了肚中。
☆、齐氏闻讯怒中烧,挠亲不成下毒手
朱氏听说朱阔向叶娘提亲之后,乐得合不拢嘴。因为这事还没宣扬开,看齐氏还在为刘香娘苦苦谋划,朱氏心中就是一阵痛快。
齐氏与刘香娘是到了朱家向叶家纳采这日,才知道朱阔聘了叶寡妇为妻,刘香娘当时就哭成了泪人,而齐氏却是仗着自已是朱氏婆婆的身份闯进了叶家正在行纳采礼的堂屋。
“这亲事做不得数!”齐氏进屋后一把拦住媒人正要递给碧幽的木雁,高声喝道。
碧幽旁边的几桌上已经放了朱家送来的四色银饰,正准备接那媒人送过来的木雁,就被齐氏拦了。她不悦的抬眼望去,见这吵闹的是个不认识的老婆子遂冷了面色。
她微挑纤眉望向满面尴尬的媒人:“这位是朱家的哪位长辈?”
这几日,她已是把朱家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朱阔父母早逝,家中长辈皆在大翠山的朱家村,现下无双镇上就只有一个族姐朱氏能称得上是他的长辈。
朱氏与阋杀历来交好,不可能会反对这桩亲事,现下这老太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跳出来的多事之人!
“我乃朱阔族姐朱氏之婆母,朱家在镇上无长辈,我权可代之!”齐氏见媒人望着自己不知如何说话,理直气壮的摆出幅长辈风范高声道。
“权可代之?”碧幽嗤笑一声,详装受惊的拍了拍胸口,“原来是朱家族姐的婆母,我还以为是朱掌柜家的先妻岳母来了!”
被齐氏拦住的媒人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的噗嗤笑了一声,绕过齐氏将手中的木雁递到了碧幽的手中。
齐氏见这媒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大怒起来,她猛的往前一窜就想把碧幽手里的木雁抢过来。
碧幽见她恶虎扑食一样猛扑过来,微微一笑,抬手将那木雁举向齐氏。
齐氏见她主动将木雁送上心中大喜,劈手一夺将那木雁夺在了手中。
朱家媒人被齐氏这夺雁的举动吓到,愣愣的看着得意洋洋的齐氏不知道说什么好。碧幽却是微微一笑拿了个荷包递给了媒人:“这木雁也就是个寓意,刚才你递了,我也接了,再加上朱家另送的四色银饰,这礼就算全了,对吧?”
朱家的媒人接过荷包,感觉颇有些份量立刻笑道:“是,这纳采的礼已经全了,明日纳吉、后日纳征,完了就是问名、请期!”
碧幽笑着冲媒人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婶子了,只要家姐这婚事办的风光,我定会再重谢婶子的!”说完她还不忘睨了一眼听了她的话拿着木雁在发怔的齐氏。
齐氏听了两人的话心中大惊,她居然来晚了!纳采礼成这亲事就等于定了,这样的话,香娘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着急间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家里闹死闹活的刘三郎,不若让三郎娶了这寡妇,然后香娘便可嫁到朱家!
“等等!”齐氏大叫一声,碧幽与媒人皆讥屑的望向她。
“这叶寡妇与我儿三郎早有鸳盟,我儿为了娶她生死都不顾了,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嫁给别人?”
齐氏为了女儿能得佳婿,连儿子的名声都顾不上了!开口就说两人已私订终身,心里却是暗恨不已。暗想待这叶寡妇进了她家的门,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一番,方解今日之恨!
碧幽听她这么说,面色一沉,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齐氏喝道:“你这老妇真真可恨!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信口雌黄,诬人清誉!”
碧幽虽然功夫差点,却在七杀门统领厣杀多年,这一拍一喝间威势十足,一双带着怒意的美目中杀意暗涌,把齐氏和朱家媒人皆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暗自心惊。
碧幽阴戾的盯着齐氏,心里已经有了十几种可以让她意外毙命的方法。敢在她面前耍这些心思,简直是狗胆包天!
被吓到的齐氏打着哆嗦的看着仿佛换了个人的碧幽,莫明觉得后背生寒,心头隐隐的后悔起来。可是为了女儿的锦绣前程,她硬将心里的寒意压住,撑着胆子结巴道:“笑话,她叶寡妇-所做之事-后巷哪家不晓,我家三郎为了她被人打伤-差点送了性命,是人尽-皆知之事!怎么,如今攀上-高,高枝就想不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