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你把刘三叔打成这样的吗?”叶小八带着鼻音的脆糯童声继续问道。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刘婆婆会说你害死了刘三叔,刘三叔不是正躺在哪儿吗?他闭着眼睛是因为想睡觉吗?可是他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叶小八的一堆问题把众人的眼光引向了躺在门板上的刘三郎,只见刚才还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这会虽然闭着眼睛却是满面通红,像喝醉了酒似的!
“刘三叔,刘婆婆正在冤枉我娘呢,你快起来说句公道话!”
叶小八挣脱颜惜墨的手跑到门板前对着刘三郎就是一通狂推,早就醒了的刘三郎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讪讪的睁开了眼睛。
见他睁开了眼睛叶小八高兴的扭头冲齐氏叫道“刘婆婆,刘三叔醒了,他没死!你快来看啊!”
齐氏回头一看儿子果然睁眼了,嗷的嚎了一声扑到刘三郎的身上哭叫道“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
叶小八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回到颜惜墨身边“娘,三叔没死咱们回家吧?”
颜惜墨看了看抱头痛哭的刘家母子,要不是叶小八闹这一通解了围她还真想让这刘三郎直接变成死人!叶小八也看了刘氏母子一眼,然后笑着将颜惜墨拉进了家门。
母女二人进了家门看就看见一脸忐忑的俊生局促的站在院中,想来已是把刚才的闹剧看了眼中。看着这孩子不安的模样颜惜墨紧绷的面上一缓,露出了笑容。她伸手摸了摸俊生的发角:“ 糕团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快进去吧!”
晚上颜惜墨带着两个孩子刚吃完饭就听见院门传来轻轻的敲叩声,她开门一看,满面豫色的朱阔正站在门外。
“今天的事……”白天的刘家的事现在已是传遍了整个无双镇,朱阔自然也知道叶家母女受了刘齐氏的羞辱,因为与刘家的姻亲关系、又因着朱氏白日没能拦住齐氏倒让他对叶娘子有了几分愧疚之情。
颜惜墨没把他那满脸的愧色看进眼里,像没事人似的对他笑了笑扭头对院里喊道“俊生,你爹来接你了”
没过多会穿着新袍子的俊生提着个大篮子和叶小八牵着手走了出来。朱阔看着最近被养的白胖又穿着一新的儿子心里的愧疚又浓了几分。
“叶娘子,今日之事我先代家姐给你赔个不是”朱阔说完冲颜惜墨深鞠了一礼,颜惜墨往旁边侧了侧身没受他的大礼。
“今日之事与你何干?”颜惜墨等他直起身来说道。
“这……”朱阔感觉面上有些热意,讪然的往后退了退。
“只是今日闹的太凶,恐怕吓到了俊生,实在抱歉!”颜惜墨说完歉意的冲他略福了福。
见她赔礼朱阔连忙伸手想拦,可手才伸出去却又察觉不妥只得收回手又往后退了一步。
叶小八在旁边看着朱阔的无措样心里忍不住的想笑,看他那样,不知道还以为自家老娘是吃人的老虎才把人吓得不住往后退。眼见着现场的气氛有点僵,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对颜惜墨说道“娘,我困了”
朱阔看叶小八睁不开眼睛的模样,立刻拉过俊生冲叶家母女告辞,颜惜墨也不客气,让叶小八和俊生道了别便带着孩子关门回去了。
朱阔带着俊生站在叶家门口犹豫的望了望刘家的大门,最后还是带着儿子回去了。
他走后刘家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刘香娘闪身从门缝里出来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等人走的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愤恨的看了一眼旁边叶家的大门转身回去了。
这晚过后颜惜墨母女就减少了外出,叶小八在家里闷了几天,最后实在憋不住的出门了。
她和往常一样出门就直奔后巷的巷口而去,那里是后巷与前巷的战场,两边的小孩平日里玩闹时多会聚在此处。
到了巷口果然见平日里的玩伴都在,双方正在排兵布阵准备一会的短兵相接。后巷的孩子们看见叶小八高兴的围了上去,而前巷的孩子们则是苦了脸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吴小胖。
吴小胖瞪着叶小八摸了摸鼻子,胆气豪壮道:“怕什么,不就是个狐狸精生的贱丫头,有什么好怕的!”
前巷孩子们听他这么说立刻来了胆气,围在一起指着叶小八嘲笑道:“贱丫头!贱丫头!”
叶小八正跟后巷孩子商量对策,冷不丁的听见对面小孩子们的叫骂声,她抬眼正准备骂回去时,就听见旁边有道捏着嗓子故作娇弱的声音喝道:“你们这些小孩,怎能如此无礼!”
叶小八身上的寒毛在那声音的嗔斥下集体起来敬礼,她忍不住的双手环臂抖了抖,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刘香娘牵着俊生的手嗔着嗓子在“骂”前巷那班混小子。
被刘香娘牵着手的俊生见叶小八抖了抖,立刻挣脱了刘香娘的手跑了过来牵起她的手说:“妹妹是不是病了?我们快回去吧!”说完也不理会正在骂人的刘香娘,拖着叶小八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求爪印!
☆、兄妹相思各怀心,故人相见不尽欢
朱氏因那日齐氏在众邻面前掌搁于她,又胡搅蛮缠的攀咬叶娘,回家后又羞又恼的病倒在床上。刘香娘见她病着便借口照顾俊生,这几日都去朱家带了俊生出来玩。今天看叶小八被人欺负,加上俊生又一向与叶小八亲近,就想讨好俊生替叶小八说了几句话。可没想到她这里仗义执言还没表现完,那边叶家的小丫头就拐了俊生不知道跑去了哪了,别人果然都没骂错,这就是个贱丫头!
刘香娘忿忿不平的回到家中,烦闷的回到屋里坐在了窗边,一双满含怨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与叶家相邻的墙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男子爽朗好听的说话声,刘香娘一下子就从炕上跳了下来,趿上绣鞋像猫一样轻手轻脚的来到院门边,悄悄的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门缝那边,朱阔面上带着好看的笑容正在与叶娘说话,他专注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温柔,如春天的煦日,俊朗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刘香娘看着朱阔俊美的侧颜心中的嫉恨如野草般疯长,他从没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过,每次见了她都只是冷淡的打个招呼,然后就避之不及的远远走开!想到这她狠狠的咬住手帕,恨不得这手帕就是旁边那头骚,狐狸的皮肉能让她活撕了!
朱阔带着俊生走后,刘香娘才又闷闷不乐的回到房间和衣倒在了炕上。
她本以为凭自己的条件下嫁朱阔乃是绰绰有余,所以一直秉承着女儿家的矜持不去纠缠于他,甚至对母亲交待她要多讨俊生欢心的话嗤之以鼻,对于那些倒贴到朱阔门上的寡妇,她从来都没把之视为对手;盛放中的娇嫩花朵与那些残花败柳从来就没有可比性。
可自从三哥被打那晚,她偷听了朱阔与叶寡妇的对话又看见朱阔临走时的依依不舍的神情后,她才意识到也许…她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具有竞争力!若论相貌,叶寡妇其实长的挺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把她三哥迷的晕头转向;若论与朱家父子的亲近,俊生早就被叶寡妇母女笼络住了,而现在朱阔对叶寡妇也颇有好感,再这样下去保不准就像她三哥一样被迷昏了头!
“不行!”刘香娘想到这腾的从炕上坐了起来,她得想想办法,绝不能让朱阔被叶寡妇那狐狸精给勾了魂去!
唯今之计还是只有从俊生身上入手!刘香娘想来想去能明正言顺接近朱阔的办法就只有以俊生为借口,那叶寡妇不就是仗着自家女儿与俊生相熟才接近朱阔的吗!只是那叶小八实在可恨的紧,时时与俊生形影不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分开才是!
且说不刘香娘在这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单说那被齐氏关在了房里的刘三郎,这会也如困兽般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
齐氏张落着要给他定亲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可是他是真的喜欢叶娘,除了她他谁也不想娶!
他就不明白了,叶娘有什么不好,人长的漂亮不说做的东西也好吃,一手绣活更是出众!虽说她成过一次亲还带着个孩子,可是他完全不介意,甚至他自己也特别喜欢古灵精怪的叶小八,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刘三郎的脾气说的好听叫生性耿直,说的难听就叫一根筋,这种人生性就爱认死理,一旦他认准的道就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他已经认准了叶娘,哪怕是拼了性命也再所不惜。所以到了晚上,一向憨厚老实的刘三郎采取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强烈反抗手段-绝食!他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逼双亲同意他娶叶娘,以饿死这种方式来明志!
刘三郎绝食后,齐氏因他生的壮实一顿不吃这种小事完全就没放在心上,每日只忙着见媒婆想要尽快帮他和刘二郎定下亲事。
朱氏休养了几日后硬是撑着病体起来做家事,昏昏沉沉的也没有注意到刘三郎的异状,而刘香娘平日就不理事,现在又有心事自然也不可能关心到刘三郎。
可怜的刘三郎在饿了三天后,一番明志的作为才被前来训斥儿子迷途知返的刘老爹发现。看着几近昏迷的刘三郎,齐氏这才知道儿子这次是动了真格的免不了又把这账算到了叶娘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