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探听不到的消息,叶小八却轻易的在秀姐这得到了答案。
原来那晚刘三郎听闻有媒婆来向颜惜墨提亲后,一向腼腆的他居然大着胆子跟齐氏说他想娶颜惜墨,让齐氏找媒婆去提亲。齐氏一向不喜欢颜惜墨,当然不肯答应!谁知刘三郎犯了倔劲,任她怎么说都不肯息了心思。最后齐氏急了,拿着扫帚狠敲了刘三郎一通,可这刘三郎不声不响的任她打,可打完了仍是坚持说要娶颜惜墨,把齐氏气的险些闭过气去,这么一来好脾气的刘老爹也急了,直接把他锁进了屋子里,说是一日不歇了这心思就一日不放他出来。
叶小八听完刘家的事心里不由的对刘三郎高看了几分,这刘三郎平日见了她娘只会红脸连整话都没说成过一句,现在居然一鸣惊人,一开口就是非卿不娶,还真是个痴心的种!
不过,刘三郎这心思十成是要黄的,以叶小八对自家娘亲的了解,这刘三郎是完全没戏!要说能配得上自家娘亲的人选吗……叶小八摸了摸下巴,俊生他爹堪堪可以配得上!
叶小八回家没有把听到的消息告诉颜惜墨,直到这天晚饭后朱氏偷偷摸摸的过来颜惜墨才“隐约”的知道刘家这事和自己似乎有那么点关系。
朱氏来可不是为了给颜惜墨讲自家小叔对她如何情深的,所以只把刘家的事一语带过,然后一本正经的念叨了起来“我说那李家小子可不怎么样,当日来相看的时候就是个呆木之人,怎么你才进去那么会就被他看进眼里去了,这样的男人可靠不住!男人吗,做人就要像我家阿阔那样光明磊落……”
颜惜墨见朱氏说的口干体贴的送上茶盏,朱氏接过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放下茶盏朱氏又开始念叨“妹子,不是我说你,这三年的热孝已过,你可要好好的替自己打算才是”
颜惜墨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无奈的翻白眼。好不容易把朱氏敷衍着送出了门,她转身回屋拿起因朱氏耽搁了的针线细细的做了起来。
她在绣完衣服上的一片叶子后抬起头来怔忡的看着窗外,朱氏的话不期然的又在她脑子里回荡,“嫁人吗?”她嗤笑的摇了摇头复又把眼光投向了手中的衣服上。
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天,颜惜墨抖开手上做好的衣服满意的看着下摆处那簇青绿养眼的竹子。
这件小春袍是她做给俊生的,与叶小八的新衣服是同一个色,款式上也大致相同,只有袍角上的绣花略有些差异。
穿着新衣服的叶小八拉着俊生进屋正好看见颜惜墨手里的春袍,立刻高兴的欢呼了一声,拖着俊生奔到颜惜墨身边就要让他换上新衣服。
俊生看了看叶小八身上的新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向颜惜墨道了谢后接过春袍换上。颜惜墨满意的看着被那簇嫩竹衬得越发唇红齿白的俊生,对自己的手艺感到非常的满意。
叶小八看了看俊生袍角的嫩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角上高高跃起的金鱼,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果然还是脱不开“年娃”的命运!
颜惜墨让叶小八和俊生洗了手后拿出了早上刚做的红枣泥、豆沙糕团,叶小八一见有吃的心里那点小不快立刻就飞的没影了。她伸手抓了个绿色的糕团塞给俊生后自己也捧着枣红的糕团大口的啃了起来。
颜惜墨看两个小孩吃的高兴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把早上磨豆沙和枣泥滤出来的汁水煮成甜汤给他们喝。
将火吹旺后正要把盛着汁水的陶罐放在灶上煮着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吵嚷声。她疑惑的将陶罐放下走到院中侧耳听了听,那吵闹声中夹杂着女人的哭声,哭得最惨那个正是隔壁刘家的齐氏。
作者有话要说:宜春酒,春社当日祭祀土地神之后民众就要聚宴,其中就要喝宜春酒,据度娘考,唐 代中和节用以祭神的酒。《新唐书·李泌传》:“废正月晦,以二月朔为中和节……里闾酿宜春酒,以祭勾芒神,祈丰年。”以前看很多小说里说到喝酒就是女儿红,本来也要俗一把,不过查了资料后还是觉得宜春酒应景些。
☆、刘家夜闹起事端,惜墨严词斥齐氏
颜惜墨听出齐氏的声音心里疑惑,正想去开门看个究竟却见叶小八飞快的从屋里窜出跑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颇有兴致的把身子伸了出去看热闹。
外面齐氏的哭喊声在叶家的门打开后略顿了顿,然后就像是被点燃了的暴雷一样,啪的炸了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下作的小chang妇,还我儿命来!”
颜惜墨听齐氏叫骂的如此难听微皱了皱眉,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想要把叶小八拉回来。她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就见刘三郎面色苍白的被一群人用门板抬着,齐氏扑在刘三郎身上边哭边骂,朱氏与刘香娘站在一旁用帕子抹着眼泪。齐氏见她出来放开了抱着刘三郎的手,猛的冲了过来扬手就冲她脸上打来。
颜惜墨轻轻抬手将齐氏的手挡住,然后疑惑的看向朱氏。
朱氏没料到齐氏这么凶悍,见颜惜墨疑惑的看向自己当下便红了脸,她急忙过来拉住齐氏劝道“娘,三弟只是受了些伤,大夫说了只要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齐氏没料到自己的巴掌会被颜惜墨这么轻易的拦了,再加上朱氏的话里多有她大惊小怪的意思,当下扭头就给了朱氏一耳光“放你娘的臭屁,人都死活不知了还叫没大碍!你的眼睛瞎了还是也被这狐狸精的妖法迷了!”
朱氏突然挨了婆婆一耳光当下便有点懵了,她捂着脸退了几步委屈的泪水便忍不住的落下来。
颜惜墨见朱氏被打的半边面颊立时肿了起来,便知道这老婆子是用了全力当下心里便恼了。她冷冷的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齐氏唤了声“刘婶子”
“婶子,谁是你婶子,我家便是瞎了眼才会与你这邪媚下作的狐狸精做了邻居!才会害了我的三郎!”齐氏一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颜惜墨道。
颜惜墨听她这么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便不再理会,她迳自走到刘三郎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他的劲脉,明明就还有体温与脉动,这老虔婆却哭得跟真死了人一样,真是可恨!
齐氏见她伸出一根手指压了压刘三郎的脖子,立刻就叫了起来“你这jian妇休碰我儿!”
颜惜墨转身冷睇着齐氏“不知我是如何勾引你儿子,害了他的性命,现下要受你如此的辱骂?我与你刘家相邻三年可与你儿子私下里说过一句话,可曾不知廉耻的与他私相授受?你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你若是欺我孤儿寡母身处异乡、无人撑腰,就想颠倒是非红口白牙坏我的名声,我今天就算拼着性命也要向你讨个公道!”
齐氏没料到看着一向话不多的叶娘子言语会如此犀利,一下被问的瞠目结舌,无法作答!围观的众人见她这样,就知道她那些漫骂的话大多无根据,于是纷纷私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颜惜墨环视四周,微扬下颌大声道:“众位邻里,我自定居黄杨巷以来去钗弃环、足不出户的为我夫守丧,与众邻皆和睦相处!我的为人众邻里平日都可看得见,我可是刘齐氏口中那般不堪之人?望众邻里能站出来替我们孤儿寡母说句公道话!还我母女一个清白!”围观的人群大部分都住于后巷,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应和起来,那些妇人们更是七嘴八舌的说起叶娘子平日的为人如何谨慎又是如何恪守妇道。
颜惜墨一听众人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立刻用袖子遮面哭了起来。
她指着齐氏哭道:“不知我与你刘家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污蔑于我,这刘三郎明明还活着,却口口声声说我害死了他!难道他这身上的伤是我打的?还是就因为我孤儿寡母没人撑腰就能任人践踏?”
齐氏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质问,面色更加难看起来。她之前骂那些话完全是因为泄愤,这颜惜墨先是碍了香娘的亲事,后又把小儿子迷的晕了头,发誓非她不娶!家里好不容易把他劝服送到邻镇去当学徒,却在邻镇与那李二郎起了冲突,被人打的只剩半条命的抬回来!她把自己一双儿女害得这么惨骂她几句又怎么了!
齐氏这么一想本来因被质问有些泄掉的心火腾的又烧了起来,她猛的往前一站迎上了颜惜墨“骂你又怎么了,要不是你长的这幅妖精样那李二郎会一眼就相中了你,要不是你平日老到我们家来三郎会把你看进眼里?你说你关门闭户的守丧,可没事你就往我家跑什么,若不是你这狐狸精有意勾引,我家三郎这么老实的孩子又怎么会为了你被人打掉了半条命!”
在场的众邻都没料到平日看起来自恃清高的齐氏撒起泼会是这么不讲道理!颜惜墨更是被她这胡搅蛮缠的话气得笑了起来,索性也不再装哭,用帕子拭了眼角的泪水冷笑着就要与齐氏理论却感觉有人在她后面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回头一看叶小八正怯生生的拉着她的袖子,两汪泪珠在眼中转着圈,用脆生生声音冲她问道“娘,刘三叔死了吗?”
颜惜墨握住女儿的手回头瞥了一眼在门板上挺尸的刘三郎道“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