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谅上国公府提亲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大半,这要归功于他安置在平都的细作,而这少年的身世只要有心想查,也并不难查。他这一路上是收着线报进平都的,所以现在的情况他知道的也算是□不离十。
萧谅见对方只喝茶不说话,自己也捧了那盏好茶有滋有味的品着,神态安然,面上并无焦躁之色。
玄展见他这般气定神闲,幽深的眼眸中有了宛如春风拂面般的笑意,“我只有小八一个女儿”
萧谅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我必待她如珠如宝”
玄展浅笑,“以后你若负她,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谅抬眸霁朗一笑,“我定不会让您有这个机会的”
“这是吴国国师给你批的命,你觉得如何?”玄展从袖中抽出个信封递了过去。
萧谅恭敬的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他乃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一生克父、克母、克妻、克兄弟姐妹,命途坎坷此生必将孤独终老,却于四岁那得了转机,孤星撞煞星,诡异的改了命格,孤星旁多了破星相伴,终得一世安稳,子孙繁茂。
他看完那批语后,交信折好放回信封里放回桌子上,诚恳的对玄展道:“小子自四岁起一直在做一怪梦,所梦之人、所梦之事皆与小八有关,不知是否就是国师所说的转机。”
玄展听了颇感兴趣的“喔”了一声,接着问道:“真有此事?”
萧谅敛目,“不敢妄语”
玄展摸了摸袖子,“那你又是如何认出小八的?”
萧谅摇头:“小子不知,只知与小八相见的第一眼便知她是我梦中之人。”
玄展轻笑,“你又怎么知道我给你的信里说的是真的呢?”
萧凉坦然道:“小子句句属实,并无虚言。若有妄语听凭尊驾处置。”
玄展又摸了摸袖子,这袖袋里还有另一张国师的批语,是关于这桩婚事的,却只有寥寥几字,“破星伴孤星,天作之合。”
有了这几个字,就算玄展是叶小八的亲爹也只能无从挑剔,现在他观萧谅其人,觉得尚可让女儿托付终生。
萧谅陪着玄展喝了一下午的茶,灌了个水饱,待得快要吃晚膳前这位风神俊朗、芝兰玉树的美
男子才放了他离开,连饭都不曾留一顿。
且不说萧谅从茶楼出来后满心的无奈,单说玄展目送这少年离开后,起身带了奂尘往自己暂住
的宅院而去。
“主人,什么时候接少主人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奂尘小心的问道。
玄展身上带着许些寥落,“明天吧,总要在她定亲前见她一面。”
“主人,那……”奂尘欲言又止,他还想问的是,那夜…无要如何处理,可夜无这两字无论如
何也说不出口,这个名字就是道催命符,在过去的几年里谁提谁倒霉。
玄展知道他要说什么,轻声嗤笑,“且让他再多活几日。”
叶小八对亲生父亲这几个字其实陌生的很,眼前这个男子容貌俊美、眉眼温润,自第一眼看见
她,眼中就带着所谓父爱的温存,看得她是后背生寒,鸡皮疙瘩阵阵起立,敬意不断。
当这男人亲口对她说,他是她的父亲时,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随后立刻脑补了一些欢娘跟她说的狗血故事。
玄展满意的看着与自己眉眼颇为相像的小姑娘,现在的表情虽然晕糊了点,可总体来说还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小丫头。
叶小八从脑补中回神,就见美男正唇边噙笑的望着自己,脸上突的一红,却强自沉了面色道:“你把我虏来有什么事吗?”没错,这男人就是大白天突入了她的闺房,(惊雨、青谷完全不
是对手)将她大摇大摆的提了过来,然后说了句,“我是你亲爹”
玄展看着突然竖了刺像个河豚的叶小八,愉悦的笑道,“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
叶小八闻言也瞪了眼睛将他上下左右的好好看了看,嗯,长的真心不错,有像周夫子给人的惊艳感,却比周夫子更多了几分俊朗,温润的笑意、舒朗的眉眼,当个便宜爹尚算合格。
虽然这便宜爹长的真心不错,可叶小八对那段婴儿时期的追杀记忆犹新,一想起婴儿时颜惜墨被追杀时的恐怖景像,她看这便宜爹的目光也就多了戒备和审慎,“要看的话,早十三年干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晚了点不过好歹补上了,其实最近的作者有话说某澜有很多话要说,可都忙的没法来写,现在码完欠债终于可以说点想说的事了。
第一,关于小萧,小萧这个人其实很好理解,首先,他一出场就算想好好的去谈恋爱,可对着个八岁的娃能谈得起来吗?就算后面到了十三岁可以谈了,那也要有机会不是。所以出于无从下手无奈,他选择欺负叶小八,这样的男生在现实中也有不少,少年不识情滋味,越是有好感的女生就越爱欺负。后来相遇再欺负叶小八,一来是妒火中烧,二来叶小八想杀他唉,杀人不成反被杀的例子实在太多了,而对于一个爱她的人来说,只是想要给她个教训。其次,他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折射在一号的行为,而从一号在童八死后不能原谅自己自杀的行为来看,一号他本身就是个感情非常极端的男人,说白了就是有点bt。
第二、关于小八,大家在之前对她的争议颇多,一个女杀手没能在幼年时期就展现她异于常人的天赋,像个小屁孩一样的混玩,以至于不能让人从她的言行中认出她是个穿越者。后来娘嫁了个男人,种田了,再后来男人去打仗了,就宅斗了,再后来就混江湖了,再后来...其实总的来说是乱炖了。这就是让某澜矛盾的所在,如果种田,估计她的杀手本事就永远展现不出来,所以去宅斗了,宅斗吧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没权没势,斗不赢,所以就捞出来了,然后开始胡闹了,本事是出来了,大家却觉的她胡闹的过了,这孩子其实就是在各种夹缝中求生存的可怜女主。
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让大家见笑了。某澜在这里要感谢经常留言的几位亲,有了交流某澜才能看到文章的缺点,但同时也发现,潜水的队伍真是庞大,在这里也要感谢默默看文,用收藏和点击支持某澜的潜水大军,大家真是可爱!今天是5月20日,咱就在今天这个特别日子对大家说一句“520”“我爱你们”,谢谢,鞠躬。
☆、夜无番外 上
夜无坐在国公府拱脊勾角的房顶之上,手中拿着壶刚从厨房顺来的黄酒,对着头顶上硕大的月亮在发呆。
他才听到玄展进了平都的消息就跑了,刚提脚的时候是想去找他,等奔出了国公府,站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时,他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不能这么去见他!
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年并肩做战,共赴生死的好兄弟了,那一夜之后,他和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左胸上的旧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分明记得那一剑进他胸膛时,阿展温润俊美的脸上那扭曲狰狞的笑容。
那时候,他闭眼的一刻心里只有一句话,他会恨我一辈子,真好。
是啊,他这辈子只想用尽一生的爱,来换这刻骨的仇恨,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那人的心里存在的久一点,甚至更久一点。
他是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子,那个有着高大背影的男人带着他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最终的目白却只是为了把他丢掉。
被亲生父亲丢掉的他,开始在异国他乡无助流浪,和大多数被拐骗、被诱哄、被买卖的孩子不同,他是自愿坐上前往蛊谷的马车,把生死系在了一条细线之上。
他永远得记得第一次见到玄展的情景,在一堆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小孩中,身穿紫红锦衣的玄展是那么的醒目,白皙的面容上镶着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就算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艰苦的旅程,他的面上仍旧是干净整洁,头发也是扎的一丝不苟。
就是这么个上一刻还笑容腼腆温和的富家子弟,下一刻却像个疯子般凶狠的与同被丢进谷的小孩争抢食物,抢输了之后仍然倔强的高昂着头,一个人悄悄走到无人之处低声啜泣。
他那会鬼使神差的把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馒头,递了一个过去。那哭得一塌糊涂的漂亮男孩先是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抹了把眼泪,接过那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友谊在生死面前显得那么的廉价、又是那么的宝贵,因为它便宜的只值一个馒头,却又贵的可抵生死。
他和玄展的相识始于这样一个馒头,此生的纠缠也始于这么一个馒头。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们相互扶持,背抵着背走过了四季、走过了磨难,走过了生死。
如果那一夜不发生,或许他和玄展会永远这样依靠着,搀扶着走完这跌宕起伏的人生,如果是那样,今日的他会不会有怨恨,会不会能满足?
他想,大概是不会满足的吧。如果不是那一夜,他终有一日会拔掉玄展的尖牙利爪,让他成为自己的禁脔。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个骄傲的男人恐怕不会轻易的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夜无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