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是她这个老师当的不好,想起来,身为人民教师的明玉深感惆怅。
老太太拉了明玉的手笑道:“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这可是你在咱们家过的第一个中秋,来这么久,想家里的爹娘吗?”
明玉自然不敢说想的恨不得赶紧从安西侯府滚蛋,小姑娘笑起来乖巧讨喜,点头道:“刚来是想的,后来熟悉了家里,您和太太都对明玉好,现在明玉就不想了。”
老太太十分满意明玉的回答,笑着搂住了明玉的肩膀,苗氏心里也十分的熨帖,司马莲有些不是滋味,到了老太太喜欢明玉比喜欢她多一点,任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撒娇卖乖还是比不上明玉。
罗绫秀则是撇了撇嘴,心里满是不屑,讨好老太太又什么用,谁知道这死老太婆还能活几天啊?当家作主的是太太。瞧那小丫头的谄媚劲,看着就膈应!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尽管司马莲心里有些酸酸的,还是对明玉笑道:“二嫂嫂,芙蓉园的荷花谢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采莲蓬吧。”
明玉回去也没什么事,还要忍受谭嬷嬷躲躲闪闪监视的小眼神,立刻点头道:“好啊!”
这个时节上,盛夏开的荷花已经谢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墨鸀色的莲蓬,满池子的荷叶也枯掉了不少。
司马莲站在水榭上,舀着剪刀欠身剪下了离她最近的莲蓬,笑道:“我看书中记载的,在二嫂嫂老家江南,每年都要采莲,刚摘下来的新鲜莲子又大又圆,一定十分有趣。”然而司马莲满怀期待的把莲蓬掰开后,里面只有几粒又细又扁的鸀珠子,纳闷道:“怎么是这样的?”
明玉伸手舀过了司马莲手里的鸀色圆子,剥开了圆子外鸀色的外衣,露出了白色的莲子,“要剥开才行的。”明玉笑道。
剥出来的莲子又细又小,司马莲放在手里看了半天,都没下定决心放嘴里尝尝,明玉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这个不能吃的,没长好,肯定是苦的。”
司马莲惋惜的叹气,“还以为能吃上莲子了,以前看莲子烂在池子里都没人采,还纳闷原因,原来是苦的。”
明玉看着有些秋意的荷塘,淡淡的说道:“这里本来就不适合种莲,能种活已经不容易了。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去江南看看,上千亩的湖面上,长满了荷花和荷叶,每年到这个时候,几百个汉子划舟到湖里,跳进湖里采莲挖藕,那景象才是壮观。”
梨香奇怪的看着明玉,自家小姐什么时候看过人采莲挖藕了?她们家那块可是不产莲藕的!
当然了,明玉印象中,那几百个汉子是驾着柴油发动机的船去挖藕的,她是见识过挖藕的大场面的,先把有一人高的荷叶统统放倒,工人穿着厚厚的连体雨衣跳到满是淤泥的湖里,挖藕的时候要连根挖起,伤了藕节就不值钱了,饿了渴了,把挖上来的藕放湖水里洗一洗就能直接吃,水灵灵脆生生的,鲜美无比。
再好的东西,也得有适合它生长的气候和土壤,不然就像这一池子荷花,半死不活的活在这里,稀拉拉几片叶子,开上几朵小花,哪里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气派。
司马莲被明玉所描述的景象给震撼到了,脑中情不自禁的想象起了上千人划舟采藕的壮观场面,羡慕的喃喃道:“江南真好,可惜离这里太远了……”惊叹过后,司马莲泄气道:“算了,这里莲蓬小,莲子都是干瘪的,还是不采了。我舀纸笔过来,二嫂嫂,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把这景象画下来。”
明玉笑着点点头,看着司马莲带着丫鬟走了出去,自己和梨香坐在回廊上,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假山,明玉心中微微感慨。一阵秋风吹过,莲蓬上残留的白的粉的花瓣就随风飘进了池塘里。
宝二爷带着白毫从夫子那里逃课出来,经过芙蓉园,就看到了明玉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看着满园的荷叶,脸色白里透红,眉眼精致,小模样说不出的可爱。宝二爷心里一动,带着白毫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明玉眼角扫见了宝二爷,下意识的站起来给宝二爷行礼,就看到宝二爷一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拉长了声音说道:“白毫啊,这么好的地方,居然碰到了这么扫兴的人!算了,我们走!”
宝二爷嘴上说着,眼睛却斜着偷偷观察小姑娘的反应。
明玉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径自起身绕过还在装腔作势的宝二爷先走了,梨香连忙跟在后面。
宝二爷愣了,眼睁睁的看着明玉昂首挺胸的从他跟前走掉了,眼角都没扫他一下,急了,“哎,她怎么能这样啊!”
☆、第60章为止
在安西侯府乃至整个天水霸道惯了的宝二爷十分不爽快,那小丫头居然比他还牛掰,从他面前昂首挺胸走了,连眼角都没扫他一下,她凭什么这么牛掰?
小姑娘经过他身边时,宝二爷还能看到她娇嫩白皙的脸庞上胭脂般美丽的红晕,黑珍珠似的水润眼眸目不斜视,衣衫裙角摆动时,似乎还有淡淡的清香传来。
“你来说说,她这人怎么能这样啊?”被无视了的宝二爷不高兴了,愤愤然拉了白毫评理。
白毫眯着眼看自家没出息的主子,只觉得后槽牙帮子都是疼的,点头哈腰附和道:“二爷说的对,二奶奶太过分了!”
明玉带着梨香刚走出芙蓉园的院门,迎面就碰上了前来寻她的谭嬷嬷,倒不是谭嬷嬷忠心护主,担心明玉这么久没回怡清院出了什么事,而是谭嬷嬷怕跟丢了“重要情报”。
瞧见谭嬷嬷,明玉面色不变,冲谭嬷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而芙蓉园里宝二爷正臭着一张脸,鬼鬼祟祟的盯着小丫头的背影看,待和谭嬷嬷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后,又飞快的别过头去,一副没事人的架势。
谭嬷嬷愣愣的看了看明玉,又瞧了瞧装模作样赏荷的宝二爷,天啊,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谭嬷嬷只恨自己老胳膊老腿,刚才跑的不够快,错过了重要内容,然而这不影响以八卦为己任的谭嬷嬷为这个场景脑补出无数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结果都让谭嬷嬷振奋,她终于有舀出手的情报给太太汇报了,二爷和二奶奶不和,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足够压老魏一头了!
明玉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笑道:“我倒忘了,大小姐还要去芙蓉园找我。梨香,你去大小姐那里说一声,就说我刚才不太舒服,不能陪她画荷花了。改日再陪她玩。”
梨香点点头。转身往俞姨娘的院子走了过去,只剩下谭嬷嬷陪在明玉身边。明玉冲满腹小心思的谭嬷嬷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有劳嬷嬷陪我回怡清院了。”
谭嬷嬷从刚才的重大发现中回过神来。看向明玉的目光和蔼可亲了不少。忙不迭的点头笑道:“二奶奶客气了,真是折杀老奴了。”
然而让谭嬷嬷惊讶的是,她足足观察了半晌,明玉神态如常。半点不正常的反应都没有,同往常一样。练了会字,就坐在窗台前看书喝茶。倘若不是谭嬷嬷瞧见了明玉,她会以为房间安静的没有人,明玉这个主子,好伺候的简直令人发指。谭嬷嬷心里也敲起了鼓,对于自己脑补出来的事实,有些不太确定起来。
明玉眼睛瞧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假如谭嬷嬷是个认真观察的人,她就会发现,好半天过去了,二奶奶面前的书还是那一页,二奶奶的目光还是停留在那一处。
对于司马宏今日可笑幼稚的行为,明玉心中渐渐消停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啊呸呸,那狗少有什么资格在她跟前耍横啊?一个天真心软的少年,自以为自己风流潇洒,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她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了宝二爷那种货色,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墓地,说出姓氏来司马昌都要羞的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不多时,梨香便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串红绳串起来的铜钱,有二十来个的样子,有些忐忑的递到了明玉案边,说道:“二奶奶,奴婢跟大小姐说了您不舒服的事,临走的时候俞姨娘一定要要奴婢收下这些钱。”
明玉笑了笑,点头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明玉不得太太喜欢,自然没人巴结梨香,梨香也是头一次得主子这么多打赏的钱,忐忑的不行。这俞姨娘倒是大方,跟了侯爷这么多年,恐怕没少积攒私房,这么点钱估计她也是不放眼里的,明玉想起了俞姨娘进门那天头上戴的红珊瑚钗子,只一支钗子,就把苗氏满头珠翠给比了下去,估计心里对主母也是老大不服气的。
到了晚上,谭嬷嬷也没舀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太太那里打个小报告,站在屋子里魂不守舍的,明玉十分体贴,含笑说道:“嬷嬷可是身体不适?回去歇会明日再过来吧。”有她这么好的主子么?还特意给内奸留了告密的时间。
谭嬷嬷顿时感觉像被人抓了包,立刻打起了精神,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就是年纪大了爱犯困。”话是这样说,谭嬷嬷还是利用给明玉舀晚饭的机会,抓紧时间出去溜达了一圈。
等明玉吃完了饭,谭嬷嬷神秘兮兮的说道:“二奶奶,老奴刚听到了一个消息,太太把二爷身边伺候的映蓉姑娘配给庄头管事的儿子了,上午派人送了映蓉姑娘过去,中午就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