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姑娘。”明玉走上前去·面沉如水,“我家仆妇想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兔子不是拿来吃的。您来了是客人·若是想吃兔子,我寻人去买了给你便是。”
哟!吕絮儿没料到明玉会这么说,原以为这娇滴滴的弱女子不敢驳了她的面子,没想到敢过来阻拦她。她又不是乡下穷丫头,没吃过肉,哪里会在乎一只兔子,就是因为知道了这是司马宏特意寻来给徐氏玩的,她才坚持非要吃不可。
吕絮儿脸色也沉了下来,不悦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一只兔子而已,就这么拉我的脸?大哥可不是这般小气的人!”
明玉忍不住冷笑·这言外之意,司马宏还要护着她不成?
“怎么?统帅大人平日里苛待你吃喝了?把吕小姐饿到两眼冒绿光的地步了?到别人家见什么就要吃什么。”明玉讥讽,她要是被吕絮儿三言两语激怒了,她就白活这两辈子了。
吕絮儿再怎么不拘小节,也是姑娘家,被明玉讥讽的脸颊通红·大声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爹对我好的很,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我今儿就要吃这兔子了,你要是有二话,我就去找大哥,看他怎么收拾你!”
明玉脸色冷了下来,“那恐怕吕小姐是不能如意了,谁的兔子你都能吃,就是我家的兔子……你吃不得!”
吕絮儿瞪着明玉,满心都是气恼,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在西北长大,从来没回过京城的吕家,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她,吕对她宠溺的很,没人敢拉她的面子,如今在明玉这里碰了壁,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就想把兔子扔了。然而看着明玉,吕絮儿又把兔子攥紧了,徐氏一个软脚虾居然还敢跟自己横?就是这么一个软脚虾,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即便她将来进了门,有爹娘的支持,名分上还是要矮徐氏一
见吕絮儿只瞪着自己,手上还拎着要死不活的兔子不放,明玉忍不住抬高了嗓门把兔子放下来!”
这是她的家,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吕絮儿想要耍横,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
“一个兔子而已······”吕絮儿笑的阴森森的,“不都说你们这些京城出身的小姐都是贤淑大方的么,作甚这么小气?”
明玉看着她不说话,她只是心疼那只兔子,那是司马宏给她的礼物,看那只可怜的小兔子被吕絮儿攥的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了,就算是放下来,怕也是活不了了,她心中怒难平。
吕絮儿拎着兔子凑近了明玉,笑道:“哎,你上过战场没有啊?你怕是听都没听说过吧!战场上到处都是死人,被砍断了腿的,砍断了胳膊的,只剩下半边身子肠子流了一地还在地上嗷嗷的爬的······”
明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她和吕絮儿之间的距离,她原先只是觉得吕絮儿阅历不深不懂事,如今她只觉得这姑娘品位实在是低。然而吕絮儿却把明玉的后退当成了明玉的胆怯,自以为自己成功吓到了明玉,又上前了一步,狰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说道:“你知道怎么杀人吗?看,就是这么简单。”
说着,吕絮儿把手里的兔子拎到了明玉面前,一只手攥着兔子,一只手抓着兔子的头,重重的拧了一下,明玉只听到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那兔子便闭上了眼睛,软绵绵的死在了吕絮儿的手里。
四月的午间的阳光明亮而刺眼,明玉站在那里,看着吕絮儿的手指紧握在兔子身上,她心里一阵难受,别过头去,扶住门框忍不住干呕起来。
吕絮儿便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个下马威使的好,看她还敢不敢跟自己叫板。
刘嫂子刚巧过来,看到这情景,吓的丢了手里的箩筐大叫道:“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叫,把在后院同同袍们说话的司马宏惊到了,司马宏慌忙的跑到了前面,看到明玉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刘嫂子在给她顺气,推开了刘嫂子,司马宏扶住了明玉,急急忙忙问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司马宏的几个同袍也不好在后面呆着了,也赶紧过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司马宏说道,“林子,劳驾你去营里请军医过来一趟。”
吕絮儿不高兴了,司马宏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她一眼,忍不住嘟囔道:“哪有什么事啊!装的倒是挺像!”
明玉忍住了心里那股难受,扶着司马宏站直了身子,对吕絮儿说道:“吕姑娘,我家里不欢迎你,请你回去吧。”
这话一出,不光是吕絮儿,连司马宏都愣住了,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司马宏了解明玉,这丫头脾气虽然差,可从来不无缘无故发火,眼光扫向吕絮儿的时候瞧见了她手里的兔子,心下便了然了几分,忍不住火大了起来。
吕絮儿恼了,徐氏居然敢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撵她滚蛋?“这是我大哥家里,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撵我走?大哥都还没发话呢,有你说话的份么!”
话音刚落,明玉就拿了刘嫂子手里的瓢,弯腰舀了灶房门口泔水桶里的脏水,劈头盖脸的朝吕絮儿泼了过去,洗过肉的脏水油油腻腻,淋了吕絮儿一头一脸。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明玉忍着心口的难受,一字一句说的轻蔑,“我等会就去拜会下吕大人,问问他是怎么教姑娘的,到别人家来喊打喊杀的撒泼!那兔子招你了还是惹你了,非捏死不可,心肠歹毒,我可招待不起,否则还不知道下次吕姑娘要捏断的,是不是人的脖子!”
按理说,明玉要去找吕絮儿的麻烦,应当拜会的是吕夫人,可吕夫人不过是个外室,连个名分都没有,凭着明玉四品诰命的身份,去见一次已经是给足吕面子了,明玉可不想再见第二次。
吕絮儿气的跺脚,汤汤水水从她头发上脸上不停的往下滴,散发着一股怪异的馊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她想转身就跑,然而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
吕絮儿咬着唇,看向了司马宏,“大哥,你就任由着她欺负我?”
司马宏面色冷淡,盯着吕絮儿手里的兔子尸体,开口了,“吕姑娘,你口中的她,是我司马宏的妻子,你再无理取闹,莫怪我不顾统帅的面子。”
☆、第264章 告状
吕絮儿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满心喜欢的司马宏她的司马大哥,因为一个徐氏,居然如此对待她,叫她在众人面前情何以堪?
来司马宏家里喝酒的几个汉子看不下去了,吕絮儿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强扭的瓜不甜,人家小两口过的蜜里调油的,吕絮儿横插一脚算什么,除了让大家都心里膈应。有劝司马宏的,有劝吕絮儿回家的,然而吕絮儿铁了心,今日她受了屈辱,怎么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辉!”司马宏不耐烦了,见吕絮儿瞪着眼睛站在那里,死活不肯走,高声叫道,“把吕姑娘带回统帅府去!”
立刻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站出来劝吕絮儿,吕絮儿一把甩开了他,指着明玉尖着嗓子叫道:“徐明玉,你少给我得意!你最好祈祷以后别栽到我手里,我饶不了你!我爹…···”
司马宏又惊又怒,看了眼林辉,沉声喝道:“把她嘴给我堵上,不干不净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明玉握了握司马宏的手,看着发狂似的吕絮儿,笑道:“你爹?这位姑娘,不知道京城吕家的族谱上,您排行第几?”
吕絮儿一下子闷声不吭了,吕家族谱上压根没她的名字,正牌吕夫人咬死了不松口,不给她正名,她又不是男子,入不入族谱不过是小事,父亲压根不放在心上,不肯为这件小事而跟正室夫人吵。
看着明玉,她有些泄气,明玉也毫不退缩的看着她,面庞秀美,神情安静宛然,眼神却锐利镇定,她想明白了·明玉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所依仗的,自豪的东西,在明玉眼里什么都不是。
林辉看了眼司马宏·将军只顾着看夫人,多一眼都没往吕絮儿这里看过,心中叹了口气,连哄带推的把吕絮儿带走了,临走吕絮儿流着眼泪,气恨恨的把手里的死兔子扔到了明玉脚边,哼道:“当我稀罕!”
当即司马宏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剩下几个人连忙告辞。
司马宏朝几位同袍拱了拱手,“今日不凑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改日得了空,宏请各位吃酒。”
当天下午,白毫从临潼回来,带了不少司马宏交代要买回家的东西,等他兴高采烈大包小包的拎回家去·却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太太坐在屋里的窗台前写着什么东西,脸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而自家侯爷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蹲在门口,讪讪的看着屋里,想进去又不敢。
哪里像是小别胜新婚,这折腾人的两口子又是要闹哪样啊···…成了亲就开始折腾,折腾到和离,和离后再折腾,好不容易等到折腾到又成了亲,白毫以为自己终于能歇口气了,没想到二婚只是折腾的开始,未来安西侯府的大总管白毫很崩溃。
“爷·这是怎么啦?”白毫跑到司马宏跟前,悄声问道。
司马宏示意了下外院,苦逼着一张俊脸,同样悄声说道:“今天吕的那个女儿跑来,不知道脑子抽什么筋,死活非要吃兔子肉·拧断了我给太太玩的兔子的脖子。这不,气都撒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