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看着那拉风的马车十分眼红,这会上又酸又妒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对徐夫人笑道:“大嫂好福气啊!这做了侯爷的丈母娘,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徐夫人心里担心受怕,几乎要上火了,这会上只是瞥了胡氏一眼,理都懒得搭理她,由梨香扶着就进了院子。
胡氏被无视了个彻底,李氏还在一旁笑的幸灾乐祸,胡氏面子上挂不住,对徐老太太抱怨道:“老太太,您瞧瞧,这大嫂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妯娌?她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李氏刚想拉着声音借机刺上胡氏几句,就听徐老太太骂道:“胡说些什么!没规矩,那是你大嫂,能是你背后编排的?”
骂完了儿媳妇,徐老太太长出了口气,眼里的神色满是激动,自大楚朝建国,徐家尚未出过能进宫面见皇后的命妇,如今有了明玉,这岂不是预示着徐家要否极泰来了?徐夫人再不讨她喜欢,那也是“伟大命妇”明玉的娘,对于说话不经过大脑的胡氏,徐老太太自然没有好脸色,她还指望着明玉在皇后面前混的好,好好提拔下徐家老少。
皇宫的马车很是宽大,连凳子上包的都是上好的云锦,行驶起来丝毫不见颠簸。
趁着这个时间,素墨和明玉细细交代了见皇后要行的礼,说话的注意事项,明玉仔细听着,一一记了下来。素墨见明玉听的认真仔细,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初入皇宫的忐忑害怕,也没有自作聪明的巴结讨好,素墨不由得心里对明玉多了几分喜欢。
一路上马车似乎停下来几次,又拐了好几个弯,明玉也不敢擅自掀开帘子看看宫里是个什么样子。行驶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马车才完全停了下来,立刻有小太监捧了凳子放在马车脚下。
素墨先提着裙子礀态优雅的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又转身接明玉下车,明玉小心翼翼的学着素墨的样子,扶着素墨的手下了马车。
人下来后,背后的马车便静静的开走了。明玉跟着素墨进了一个院子,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上往前走,回廊旁边的园子里花团锦簇,抬眼便能看到皇宫房顶耸立的尖角,还有明黄色的瓦檐,屋脊上卧着张牙舞爪的盘龙,十分的威严贵气,除了鸟的喳喳叫声,再无嘈杂的声音,一片安静。
到了一处宫殿,素墨示意明玉等在殿外,她先进去通报了,接着一个宫女出来,像是搜身一般,在明玉身上检查了一遍,然后才出来领明玉进殿。
明玉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淡雅的熏香味,没敢抬头,直接跪在地上磕了头,说道:“民女徐明玉,给皇后娘娘请安。”
话音未落,明玉前方便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声音说道:“不必多礼,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明玉依言,抬起头来让前方的皇后娘娘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借着这个机会,她也瞧见了皇后娘娘,一身绣着精美暗纹的红色华服,头上戴着九凤衔珠的金簪,手上戴了几个金光闪闪的护甲。瞧面容已经不年轻了,然而面相和气,透着一股温柔的笑意。
“不错。”皇后点头对素墨笑道:“早听说徐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一见,果然是个漂亮丫头。快扶徐姑娘起来,赐座!”
明玉低着头,脸都憋红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皇后娘娘您错了,其实我长的很一般,这不妥当吧,或者大咧咧的厚着脸皮承认,皇后娘娘您真英明,没错,我就是很漂亮,那成啥了。
素墨笑着说道:“奴婢看见徐姑娘的第一眼,就觉得皇后娘娘见了肯定喜欢。”说着上前去扶起了明玉,旁边早有宫女搬了绣墩过来,放在皇后娘娘的旁边。
明玉恭敬的向皇后道了谢,坐上了绣墩。她的位置离皇后很近,近到可以看到皇后脸上细小的皱纹。明玉在家里的时候也听过皇室的不少传闻,知道皇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皇上都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中年了,想来皇后也差不多是这个岁数,然而粗看起来,皇后也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保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皇后看着明玉安静的小模样,点头道:“徐姑娘的事,本宫已经听皇上说了,皇上是重诺之人,一直记得要帮徐姑娘完成心愿,只是不知道你现如今心意变了没有?”
明玉自然晓得皇后说的心愿是什么,她想过皇上会想杀她灭口,想过皇上提拔了徐长谦算做谢礼,就是没想过皇上居然还记得她开玩笑般提过的和离的事,还劳烦到了皇后娘娘。明玉离开绣墩,向皇后行了个大礼,感激的说道:“承蒙皇上和皇后娘娘日理万机,还记得明玉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事,明玉心中感激,无以为报。前些日子,明玉随家人到京城后,就去拜访了侯府太太,和她提了这事。太太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已经答应了和离的事,只等司马二少爷回来后写和离书。”
皇后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惊讶,似是早就知道这事,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这种事乃是臣属家里的私事,明玉自己能解决最好,要是解决不了,高贵如皇上皇后,成天撵在人家侯府太太屁股后头,要人家儿子和儿媳妇和离,这也不好看是吧。
明玉头埋的更低,“明玉谢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厚爱,实在愧不敢当。”
皇后微笑着摇头,看着明玉,意有所指,说道:“徐姑娘过谦了,这是你应得的。”
☆、第119章恩典
听到皇后这话,明玉心里冒出了一大滴冷汗,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跟皇后说:没错,你老公就是应该感谢我曾经给过他一碗面疙瘩!
这时素墨轻手轻脚的给明玉和皇后上了茶,明玉微低着头,只能看到皇后的两只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上戴了细长精致的护甲,揭开茶盖喝茶的动作也显得十分雍容优雅。明玉反而镇定了,微笑着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对明玉的厚爱,是明玉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万不敢自大。”
皇后和气的笑了笑,似是极满意明玉的回答,面对明玉始终没有那份高高在上的凌厉感和压迫感,这是明玉之前没有想象到的,如同是长辈和小辈在闲话家常,又问了明玉家里的事。得知徐明烨已经是乡试前三的举子,又拒绝参加去年董相国主考的会试时,皇后满意的笑道:“好,如今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的时机,今年皇上要开秋闱,叫你哥哥好生准备,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将来必定是我大楚的栋梁!”
明玉听了心头一喜,面色依旧恭敬,蘀徐明烨谢过皇后娘娘,应下了今年的秋闱。
皇后又问了些关于江南的风景物事,听的兴趣正浓时,素墨进来在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直起身子笑道:“娘娘,谢贵妃带着几位夫人求见。”
明玉下意思的起身行礼,要告退。
皇后却笑道:“不妨事,你坐下。正好陪本宫见见她们,人多聊的也高兴一些。”
明玉连忙称是。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刚才听她讲江南风景的皇后还是十分高兴的。这会上兴致明显低沉了许多。
不一会,在素墨的带领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华服丽人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几位打扮庄重的贵妇。华服丽人眉眼艳丽,眼下只是三月,她却穿了件高腰碧绸裙子,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十分衬她的肤色。随着她的走动,绸裙如同铺展开来的湖面,泛着粼粼的光。
看到华服丽人的第一眼。明玉就立刻低下了头,想必这位就是谢贵妃了,浓艳张扬,年轻又带着成熟的风韵,她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后兴致不高了。
谢贵妃先给皇后行了个礼。跟在她身后的贵妇人则是恭敬的给皇后磕头,行完了全套的大礼。
皇后依旧保持着得体雍容的笑容,一一赐了座。
谢贵妃坐下后,看了明玉一眼,对皇后笑道:“姐姐这里多了个美娇娘,是谁啊?”谢贵妃本来长相就艳丽,这一笑,更显得明媚张扬,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风情。未等皇后回答。谢贵妃想了想,笑道:“莫不是安西侯府家的二夫人?”
皇后笑容淡去了不少,并没有回答谢贵妃的话,只淡淡的说道:“妹妹好记性。”
谢贵妃似的半点都没有察觉到皇后的不快,捂着嘴笑了起来,“不是臣妾记性好。而是赶巧了,今天有人求到臣妾跟前,臣妾见她们可怜,后宫里一向都是姐姐做主,就只好厚着脸皮带着她们来求姐姐,跟姐姐讨个恩典。正好,来的人和她有亲戚关系,臣妾也是刚到姐姐这的时候才知道的。”
明玉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谢贵妃下手的几位贵妇人,她刚来京城没几天,除了苗氏外几乎不认识什么人,这些人中,只有一个妇人的眉眼有几分面熟,但都不是她认识的人。
“哦?”皇后微微一笑,看向了明玉,问道:“明玉,她们是你亲戚?”
明玉迟疑了下,又细细看了这几位贵妇人一眼,摇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明玉刚来京城没几天,亲戚还没有认全,所以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明玉的亲戚。”
谢贵妃笑了起来,说道:“这可真是亲戚!本宫可没有骗你。”说着,递了个眼色给明玉看着面熟的那位夫人。那位夫人立刻恭敬的站了起来,又行了个礼,对皇后娘娘说道:“小妇人罗苗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小妇人的妹妹是安西侯府太太,小妇人的女儿是安西侯府的大少奶奶,算起来,确实和二奶奶有亲戚关系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