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翠柏要真是孤单一个人没人给做饭来大伯这里吃饭王冬梅倒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他明显就不是,他有家有室的,堂姐也会做饭,他自己也会还打着家里没人做饭的旗号跑过来蹭吃蹭喝的那就不是招人可怜,那是在变相的占便宜。
种地的人家谁都不容易,都是看天吃饭的,今年因为收麦子的时候下了一场大暴雨导致已经成熟的小麦被糟蹋了不少,收上来的庄稼再去除要教给官府的租子说实话真不剩多少,三伯父就算再怎么钻营也不能这么算计自个儿兄弟吧?他们家人口少,三亩地的收成足够三口人吃的还能有剩余卖了换钱用,可是大伯家里五亩地却要养两家人,将近十来口人呢,三伯父还真是好意思。
而且当王冬梅看到三伯父拿她留着换钱的爆麦花当饭吃的时候那火气顿时就旺盛起来,这什么人哪这是,果然是见不到别人家有一点好是吧,自个儿兄弟家里稍微好过一点他就拼命的伸脚往下踩。
不过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王冬梅就突然愣住了,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斤斤计较的,而且每回听那些三姑六婆聊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总是会不屑的笑笑,心里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有什么好拿来说道的,彼此间都放宽心胸忍让一下不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王冬梅才明白那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什么意思,她穿来两个多月,亲力亲为的努力想办法赚钱养家糊口给老爹看病才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所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也开始变得有些斤斤计较起来。但是这样的生活条件下她没办法不去计较,更何况现在这位三伯父也太过钻营和精明了,甚至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
这些念头在王冬梅的脑中转了一圈之后,小丫头终于在心里无奈又感慨的叹了口气:哎,生活果然是催人熟,太熬炼人了。
还没等王冬梅在心里感叹完,那头三伯父就讪讪的笑着开口道:“大嫂瞧你说的,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这不是小梅做饭的手艺太好了么。”说完又将目光落到了空荡荡的牛车上,在上面转了一圈然后将目光转到了王冬梅的身上,问她,“小梅,听大嫂说你们去隔壁的六丰镇上卖爆麦花了?”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了,于是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就是觉得这玩意也能有人花钱买?”
王冬梅哪里还不知道三伯父想的是什么心思,再加上赶了大半天的路又累又饿的,也懒得再动心思跟他周旋,干脆就是直接点了头:“是啊,卖了二十文钱呢。”
“二十文”三伯父小声惊呼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声音一出就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讪讪的掩饰了过去,“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能这么值钱,那什么,我这都吃了这么多得吃掉多少钱呐,哎呀,太糟蹋了”说着他眼珠子一转,转身对王杨氏嚷道,“大嫂,等会儿吃过了晚饭再多给我点这个爆麦花呗,虽然有点糟蹋不过这东西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王杨氏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脸皮子都有些僵硬,这个小叔子一向没品,没想到脸皮已经厚到这个地步了。虽然有心不给,但是人家小叔子已经开口跟她要了,她作为大嫂能不给吗?要是再传出去说她小气不善待小叔子什么的,那她估计在村里也就抬不起头来了。
所以王杨氏越想越觉得生气,偏偏还没法儿拒绝。
不过王杨氏不能拒绝,王冬梅一个小孩子却是百无禁忌,你既然这么没脸没皮的那也别也别怪姐姐不给你脸面了,于是她开口道:“三伯父,我爹在那屋里不?”说着指了指王翠竹所住的那间屋子。
“在啊,怎么了?”三伯父被小丫头问的一头雾水,“你家房子还没来得及盖呢,你爹不住那屋住哪里?”难不成还想住老子那里?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老子还没生儿子呢,可不想再给过了病气。
“哦,那你刚才的话就不应该问大娘,应该去问我爹。”王冬梅木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说,“你进去了就这样问,你就问‘幺弟啊,本来那个爆麦花是要卖钱给你买药的,可是哥哥我吃上嘴儿了,但是那东西又少大哥这里也没多少,所以我就想着多拿点回去留着慢慢吃,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高大夫说了,这东西火大,所以我爹是不能吃的,所以三伯父你去问我爹吧,我爹要是同意你就把这些全拿回去慢慢吃吧。”说着王冬梅仰着一张平静的小脸看着王翠柏说道。
王翠柏被自个儿的小侄女给臊了个没脸没皮,眼见着就要恼羞成怒了,结果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再加上大嫂他们也在自己也不好发火,于是眼珠子一转笑道:“三伯父开个玩笑你个小丫头居然还当真了,再说了,我是你三伯父,吃你点东西怎么了,忒的小气了。”
王冬梅嘴角微微抽了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占兄弟家的便宜简直占上瘾了。
“我没说不给啊,我不是让三伯父去问我爹么,他要是同意给我一准儿把东西给您亲自送回去。”
这回换王翠柏嘴角抽搐了,心说:老子能那么没脸的跟个病人抢东西吗,要是传出去老子还要不要做人了?这样想着,王翠柏想从大哥这里将爆麦花弄回去自己换钱用的主意只好打消掉了。
而王杨氏他们在一旁见到三伯父被小丫头给臊的没脸没皮的样儿就觉得身心舒畅,比三伏天里喝了一大碗的冰水还舒坦。
45敢抢钱混混也照揍(一)
吃过了晚饭,因为先前闹了个不愉快,三伯父一吃完饭就带着堂姐王冬雪离开了大伯家,彻底贯彻了大娘的话——吃完饭连个碗都不帮忙洗一下。
大娘因为心里被三伯父给弄了一肚子的闷气于是照样逮着大伯唠唠叨叨的起码数落了大半个小时才停止。其实大伯也挺无奈的,老三再不好那也是他亲兄弟,他是当大哥的总不能自家兄弟来了他把人往外面撵吧?这都是住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真起了什么争执那也是平白让其他人看笑话。
所以每次大娘因为三伯父一家开始唠叨大伯的时候,王冬梅就在心里想,三伯父一家之所以这么十几年如一日的不停的刷新下限与大伯这种凡事关起门来自家商量解决的长兄心态有一定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大伯好面子,三伯父则是为了能够从兄弟这里占到便宜而无所不用其极。
大娘发泄完了,王冬天他们才让王冬梅过来探个路,见自家老娘是真的没啥火气了才出来冒个头。王冬梅对于这几个堂哥的行为啥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用翻白眼来表示她心中的各种郁闷。这几位实在是很不厚道,每次都让她冒出来探路,去掳胡须。就算大娘比较疼她,不会对她发火也不能这样对她吧?太讨厌了。
“大娘,咱家的剪刀放哪儿了?”王冬梅找了个比较正当的理由来找王杨氏问询。说起来挺让人郁闷的,王杨氏每次用完了剪刀都会将其藏的妥妥的,王冬梅每回要用的时候又不能翻箱倒柜的去寻找,害的她每次都要跟王杨氏打招呼。而且这里的风俗就是小丫头没满十二岁是不能碰剪刀的,说是不好,王冬梅觉得这纯粹就是瞎扯,除了会被误伤之外她真没看出来小丫头碰剪刀有什么不好的。
就像她以前上幼儿园的时候为了培养她的动手能力,老妈愣是让老爸跑到县里的大商店给买回来两把塑料柄的小孩子专用剪纸的小剪刀给她,她长这么大不也啥事儿没有?王冬梅在心里恶意的猜想,八成是以前有的人家怕家里的小孩玩剪刀会被误伤所以才编出一个吓人的理由骗小孩的,然后被人以讹传讹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得把油纸裁一下。”
“哦,那个啊,你放那儿吧,我来弄。”
得,还是不让她碰剪刀。王冬梅心里无奈的想。
…
第二天王冬梅他们就拉着两百份爆麦花去了隔壁的六丰镇,在昨天约好的地方等着。昨天那个管事娘子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他们来了之后没多会儿就有人来把那二百来份爆麦花给拉走了,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合作愉快。
收了钱,那个来接东西的才笑眯眯的对王冬梅他们说道:“以后你们要是淘换了什么好东西可千万别忘了让我们瞅瞅,要是好的话绝对亏不了你们的。”
王冬梅他们哪儿还有不答应的道理,自然是连忙点头答应一有好东西绝对忘不了他们。
双方交易完便各自分开了,王冬梅则拉着王冬天和王冬至往卖鱼的摊子那儿走,前天答应了王冬晨要做糖醋鱼来着,不过昨天因为只赚了二十文钱所以就没买,今天一次性赚了二百文钱无论如何也要兑现自己的话才行,要不然下回再让那小子干活可就没那么灵便了。
考虑到家里一大家子人吃饭,王冬梅特意挑选了三条一斤重的鲤鱼,她没穿来的时候都是越小的鱼价格越贵,因为大多数都是家养的淡水鱼,所以小鱼要比大鱼味道鲜美价钱也就高,但是这里却是反过来的,鱼越小越便宜。
因为王冬梅他们一次性买了三条鱼,那个卖鱼的甚至还笑眯眯的帮忙把鱼鳞鱼鳃都弄干净了,有人帮忙杀鱼王冬梅自然是千肯万肯。于是那个卖鱼的杀鱼,王冬梅就蹲在那儿跟他聊天:“我说叔儿,你这样用刀刮鱼鳞不觉得费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