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翠竹还是给万开支招了,然后又说:“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丫头脾气不好,吃软不吃硬,你还给她来这么一招,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他要是闺女,也一准儿不理这死小子。
“那我不是着急吗。”万开说起这事儿也是一脑子的官司,镇子那些跟他一般大的小伙儿,条件稍微好点的哪个不说已经成家了?甚至有那么几个小孩儿都能跟在屁股后头叫爹了,他每次看着都眼红的很,恨不得那小孩儿是他家的。万开觉得,自己无论外形还是内在,条件都不错,而且怎么说好歹现在也是个秀才,也算是有个功名在身,以后就冲这一重身份日子也不能过的差到哪儿去。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家里那位愣是从来没考虑过想要跟他成亲的事儿。
这事儿真是越想越觉得憋屈。
王翠竹也跟着着急,于是干脆就把事儿给揽了过来:“行了,这事儿你也别着急了,我去跟丫头说。”他就不信了,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去跟她讲,她能不听。
于是当天晚上吃过了晚饭,趁着大伙儿都在院子里乘凉,王翠竹给正王冬梅使了个眼色,把人叫到了屋里头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跟我说吧,你和万开到底啥时候成亲?”
王冬梅有点不以为意,嘴里还嚼着葡萄,估计是葡萄有点酸,所以嚼着嚼着脸便跟着皱了一下:“哦,这个啊,不知道。”她还没想好呢,虽然目前为止对那小子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但是也没到非要结婚的份儿上。再说了,她现在才十六,还小呢,这要是搁在现代也就是上高中的年纪,让她结婚这不是等于在变相的摧残她这朵正待开放的小花骨朵呢么?
那也太残忍了。
“你说啥,不知道?”王翠竹的声音陡然大了几个分贝,“你母亲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你这都跟万开订婚这么多年了你不想着赶紧跟人把酒席给办了。丫头,不是爹说你,你现在仗着年纪小就抻着万开,可是你以后年纪大了呢?要真像大嫂那个年纪,就不好办了。”
“哦。”王冬梅挖了挖耳朵,仍旧是满不在乎,“没人要就没人要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愁吃不愁喝的,没事儿。”
王翠竹被她这大逆不道的话给气的差点厥过去,想跟她生气,又想到这死丫头的性子,不好跟她硬来,于是就转为打感情牌:“丫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爹我想想,你爹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身体又不好,你说我以后还能几年好活?给人当父母的图的不就是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儿女都顺利成家,然后再帮忙带几年小孙孙么,难道你连你老子这么点心愿都不能满足?”
说着,王翠竹又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既当爹又当娘的把你拉扯大,前几年我病的都要死了,那会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知道我那时候多替你操心?幸好当时万开就已经来咱们家了,以后你多少也有个依靠,要不然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在下面怎么能放心?”
王冬梅听王翠竹左一个不好,右一个不好的,就皱眉:“没事儿瞎说什么呢,多不吉利。再说了,你以后一定长命百岁,以后没事儿别瞎捉摸。”王冬梅也不是冷血动物,虽然性子是冷淡了点,不过这么多被王翠竹照顾着,又平白无故的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所以心里早就把王翠竹当成是亲爹来看待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个家里安安稳稳的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那我也要能长命才行啊,你这么三天两头的气我,我能长寿的起来吗?”王翠竹没好气的瞪了闺女一眼,“反正我不管你跟万开两个人怎么着,但是这个婚是一定要成的,我跟你讲,最迟到今年年底你就得把婚事给办了。”估计是王翠竹说完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强硬了点,于是语气又软了几分,“你也别怪爹说话太硬气,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先跟万开把喜酒摆了,至于说别的那我就不管了,随便你们俩孩子怎么折腾。”
潜台词就是,小外孙子可以晚抱几年,但是这个婚却是一定要结的,不结都不行!
王冬梅被老爹这么软硬兼施的又是威胁又是大打亲情牌,还真是有点顶不住。心里忍不住嘀咕,谁说男人不唠叨的?男人唠叨起来话不要太多。就拿她爹来说,瞧瞧这苦口婆心的架势,跟当年老妈劝她去相亲的架势有的一拼。
王冬梅看着老爹殷殷期待的眼神,一时间有些不好拒绝,于是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说:“要不这样吧爹,你再让我想想行么?”您这突然给我来个逼婚,一时间也接受不了啊,再怎么也要给个缓和的时间适应一下吧?
“还想什么,成亲是好事儿,有什么好想的?”别你等会儿想想倒是把这事儿给想黄了。王翠竹真是怕她突然就反悔了,这好不容易才把人给说动的,别等会儿又改变主意了。到时候他再跟着打亲情牌可就没现在这么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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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不得好好想想,我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你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容我好好想想?”王冬梅以前被她爸给惯出来了,这会儿拿王翠竹也当亲爹一样看待,所以那原本隐藏的一点小脾气就上头了,“爹你也是,万开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能把你给哄的五迷三道的连自己亲闺女都不念了?爹,你跟我讲实话,我跟那小子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生的?”要不然你能跟那死孩子串通起来一起来逼迫你亲闺女?
“这死丫头,说什么浑话呢,你不是我亲闺女谁是?”王翠竹瞪了闺女一眼,“真是越大越没个正形,姑娘家家的,出去可别说这种话,不然让人笑话。”
王冬梅不服气的撇撇嘴,心里腹诽:还说我是你亲闺女呢,那胳膊肘怎么老是朝姓万的那儿拐?他可是姓万不跟咱们一样姓王,爹你好歹也悠着点。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让她爹以后别跟那死小子瞎掺合,跟那小狐狸一起久了能学个什么好来?瞧瞧这才几天哪,就学会跟自己闺女这儿逼婚了,虽然目前还没到逼婚那程度,不过看这架势也快了。
王冬梅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老**着当了大龄剩女的女儿去相亲,去结婚的桥段,怎么想怎么觉得跟自己现在这情况完全一致,可关键是,电视里那些被逼着相亲,被逼着结婚的女主角都是二十七八岁正欢快的往三十大关上迈步的人,可是她才十六啊,怎么也遇上这种糟心事了?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最后总结,果然早恋是不对的。以前国家规定男女双发的法定婚龄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于是她就在想,要是这个朝代也有这种法律规定那该多好。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王冬梅就是王翠竹一手带大的,所以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太逼着闺女,要不然真把人给逼急了就不好了。于是王翠竹就赶紧安抚闺女:“行行行,你要想想就好好想想,我也不逼着你了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王冬梅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眼巴巴守在外头的万开见到老丈人出来,眼睛顿时一亮,咧着一张嘴就迎了上去:“爹,怎么样,冬梅答应了吗?”
可能是觉得当爹的面子也管用的缘故,导致心情有点失落,所以只是瞥了一眼笑的跟多喇叭花似的万开:“没,丫头说她要想想。”
一句话成功的让某朵喇叭花瞬间变成了蔫吧的狗尾巴草:“哦。”万开闷闷的应了一声,看着没什么情绪。
王翠竹看他这蔫头耷脑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心,于是就说:“这毕竟是大事儿,丫头要好好想想也没有错,你也别多想,当初我跟你母亲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是想了许多天才回复我的。你也知道,总归这辈子就这么一次,咱们男人摊上这事儿都要仔细想好久才敢做决定,更何况是他们女孩子家。你是男人,总该多替他们考虑一下才是。”
王翠竹都这么说了,万开纵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神情却有些怏怏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他就想不明白,这事儿有什么好想的,彼此一起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彼此都是烂熟的人了,也都相互了解,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其实就是不想嫁给他。
万开越想越觉得郁猝,人家结个婚挺容易个事儿,怎么到他这儿就这么难呢?
…
万开这几天被王冬梅抻着有点难受,于是看到某个人因为天气热就见天的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面乘凉,那懒洋洋的劲头让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牙痒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是眼珠子一转,粮计也不去了,跟着下面收粮的帮工一起往乡下跑。每天一大早就出去,到了晚上天黑透了才回来。
王冬梅起先还没注意,不过时间久了粮计的大掌柜说店里没人记账了,这才注意到万开已经翘班好多天了。她不由得咬咬牙,心里想:这臭小子,还闹上脾气了,居然连班都不上了,真是欠收拾。等着,今天等你回来就让你好看!
王冬梅一边生气,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干脆等那臭小子回来了就跟他要生活费,他不是觉得自己是大人了,那就按大人的规格来算。以后每个月都要他交生活费!哼,租个房子每个月还要百十来文钱呢,更何况他们家还供吃供穿的跟大爷似的把他伺候的那么舒坦,把人伺候舒坦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心里一不高兴就跟着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