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自己根本没有真正的好命过。
顾长安之所以落在这份田地,无非是因裴敏。
而他当初所作所为,不过是顾家为了娶她保全自己所做的决定。
银剑问她想要什么,她说不出来,不过千真万确的,是真的不甘心。
她打起精神来,叫银剑将带血的薄被烧了去,又给了他银子去封那老大夫的嘴。只做虚弱状,重新躺回床里。
小丫鬟去找了顾夫人,说她动了胎气,不多一会儿,顾母急急奔了来。
四
裴敏从决计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开始,她就未相信过裴毓半点。
可临走之前,若不印证一番却也是心有不甘。
也许就是要给自己个离开的理由,她成功从原凤白处脱身之后飞快换了男装,简单装扮一下就跟着何言。
从很早开始,她就怀疑裴毓的用心,他哪会那么好心给何言的舅舅翻案?这个人只会落井下石,何言回到叶家的动机也十分可疑,裴敏与颜玉书相处久了,自然晓得些书呆子的迂腐思想,若不是受人挟制,又怎能甘愿做那个什么面首!
果然,何言再不掩饰,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裴毓。
彼时她站在街角,隐没在人群当中,看着裴毓撩袍上马,心中竟然也莫名的动容。
然后她与紫剑打赌说,让他去另一边的官道上等她。
她笃定裴毓不会失去理智愤怒得失去自我。
然后与红药远远的跟在他大队后面,果然,裴毓冷静至极,惊心策划了一番才追了上去,她只站了山顶笑,本就料定了一切,却也有着淡淡的失落。
其实她的心底,竟也隐隐期盼,有一个人,他真的奋不顾身,忘却一切,就像书呆子那般只为她而来。
可惜他顾念太多,终怕日后反目。
还是及早舍弃。
红药将两匹马拴在了隐秘的地方,二人站在山顶,漆黑的夜里,可见山下一条火把长龙,裴毓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因为远了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着移动得十分缓慢的一队人马悄然无声地走着。
男人的身影逐渐从眼底走过,可见身姿挺直。
山风很大,红药在她身后劝道:“公主,天色已晚,宁王过后城门若关上的话就不能与紫剑会和了,咱们也走吧。”
裴敏一手按住被夜风旋起裙角:“我等的就是这一刻,还是让他回去照顾我娘,你自己跟着我,怎么样?”
红药诧异地长大了嘴巴难以合上:“公公主!你叫他在那边等你的,等不到你他可怎么办!”
她迎着风,语调轻快:“我的身边只想留我的人,他若是一心顾念总会寻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下山,然后咱们去与叶恬汇合!”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通公主的想法:“那咱们也一定不是去江南了?”
裴敏笑:“当然,我是不想与原凤白同去,但四处转转游玩一番也不错不是?”
红药只能附和,心底还在想紫剑白白等待之后的反应。
下得山来,裴毓的侍卫队早没有了影子,裴敏张开双臂,舒展了□体,二人齐齐上马。
红药不确定地问她:“公主?真的就这么走?”
她的回答是一夹马身,拍马疾奔。
翻飞的衣裙只在夜色当中留下一抹银色的光亮……
从前的那些片段,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所有爱恨相见别离,从此再见。
☆、58获新生
第五十八章
察觉到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紫剑只隐了身形,他揣好公主腰牌,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在官道上一直等到黑天,又等到宁王的人马追了过来,这才拍马而走。
裴敏没有按时相见,他一路疾奔,偶尔拿出她的腰牌晃一晃,裴毓的人就跟了过来。她说叶恬先去了江南,他也不用费神去想,只背了剑走走停停。
听闻是江南处有一锦园,原是顾长安的家乡。
他到此地一打听,顾家的产业早已变卖,锦园已经易主,至于叶恬,有认识的邻居与他说了些以前的事情,也包括叶晚和顾家兴衰。
老百姓自然不知叶晚就是大周现在的永乐公主,他默默听着她们提及她的名字,一片唏嘘之声。叶恬跟着叶晚入京之后再未回来过,她们姐妹没有了消息,也就是说,裴敏与他说,叶恬回了江南的事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带他走,不过是支开了他……
紫剑背着长剑,有一瞬间的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固执的跑了江南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裴敏会去哪里。
镇内又开始搜查起来,宁王的人一路随行,一直跟着他未被甩开。
紫剑木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可称为笑意的东西,他手中掐着公主的腰牌下意识紧紧捏着,又一次隐没在人群当中。
江南好风光,可惜多少人无意观景。
倒是裴敏,哦不,她又做回了叶晚,在黑市上花费了点银子,通行关卡的时候都是假名号。叶恬第一次走这么远,兴奋得整天叽叽喳喳的抓着她说个不停。
三人雇了马车一路向西,虽然是走走停停,但也相距吴国使臣车队不算太远。叶晚是不想与他撞见,故意放慢了速度,每到一处便要下车转上一转。
越靠近吴国,天气越是逐渐回暖,也许是地形的关系,经过高山,吴国就是一块盆地。叶晚忆起原凤白与她说过的美景,更是向往。
高山流水,山区间民房若隐若现,她四下打量,可以想象之前高阳打仗时候战场上的惨烈模样。如今两国修好,边境上的少数民族虽然是各自为营,但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偶尔也相互交换一点生活用品。
山下,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叶晚三人坐了马车走进来牧羊人的部落。
各个部落里面都有大汗,整个草原不知分为几个部落,因为白1皙娇美的容颜很是陌生,所以一踏进草原被十几个小伙子围住了。
他们其实就是好奇,有的还大胆地过来搭讪,因为言语不是那么利落,惹得同伴哈哈大笑。
叶晚穿着边境处买的民族服装,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她头上学着牧民的模样编了很多细碎小辫子,额顶上还戴着一块红头巾,迎风一吹,飘逸得紧。
她不敢擅自对搭讪的男子吭声,只微微笑着,少数民族的习惯很多,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走婚之类的。
天格外的蓝,草原上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种大自然的美,比起那些精致的景色更为震撼人心。
叶恬身体不适,一路上行得艰难,此时更是起着热,当务之急就是暂时住下来。她躲在叶晚身后悄悄打量,被她下意识遮住了视线,红药接触过这样的蛮夷人,竟也能够沟通。友好的表达了一下想歇在此处的意愿,有几个都十分欢迎。
跟叶晚说了,她实在有点无语,十分讨厌这种无法沟通的感觉,就问有没有懂得普通话的人,想借宿两日,当然,是要拿出点点小玩意来换的。
她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琉璃小镜子,精巧的梳子还有匕首之类的实用东西,几个人有点羡慕的看着,对红药说部落里面只有塔姆一家常年跑商懂得地方方言。
叶晚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还好心的带了她们过去。
塔姆大叔一家住在草原的深处,他家中牛羊无数,蒙古包一样的帐篷就有好几座,小伙子一边走一边给她们讲他家是多么的宽敞。
他家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小儿子哈里木虽然只有十六但是也是草原上的一匹野马,十分的英勇。当然,他的描述是几岁骑马几岁射箭几岁狩猎之类的,红药与叶晚学了,她只羡慕草原人的单纯。
远远的,就瞧见塔姆家围着一圈人,叶晚牵着马能看见高台上面站着个巫婆之类的老女人,穿了奇装怪服,拿着权杖对下面的人说着什么。
人群当中,一个少年披着长发,头上束着一缕只用红绳系着,他仰脸看着上面,虔诚而认真。
阳光照在少年身上,那高台上的干枯老女人举了权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远远的只瞧见少年精致的脸庞,为了免去必要的麻烦她们不敢太过于靠近。
小伙子一脸羡慕的看着高台上的女人,说是草原上的神婆,能预知一切。
不知这塔姆家再预测什么,总之看起来很神秘。
她们站在游民当中,看着少年敬神灵,祭天地,然后将一碗水样的东西一口饮下,之后还给神婆,那女人举起权杖高声喊了一句,然后走下高台,路过少年身边时候还低语了几句,他的目光顿时从人群当中扫过来,惹得几个少女都红了脸。
这草原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就变了天,乌云滚滚而来,黑压压的眼见着就是大雨将至。
还好,那老女人不知说了什么,众人在嬉笑声中散了开来。
叶恬正是举了包袱在头顶以防万一,部落的人有瞧见她三人外族模样的,都好奇的张望。可天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 ,竟也赶紧收了东西回去了帐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