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卡……”
“祭司大人,你终于醒了!”阿莲卡见我恢复意识,喜出望外,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的,忙将不知名的草屑放进我嘴里。我立时感到一阵清凉贯彻心肺,头脑也跟着清醒不少。她这才扶着我坐起身:“太好了,感谢哈比神肯放你回来!”
“谢谢你,阿莲卡……”我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么个小姑娘救了一命,便强撑身体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莲卡拿起湿透的黑色披风给我看,“我在市集上闲逛,发现有人扛着麻袋从青石房后门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你的披风……”阿莲卡有些后怕,战战兢兢地问我,“祭司大人,那些是什么人,竟敢对你下手?是沙漠里的流民?”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便沉默着没有说话。阿莲卡的视线又落在我的头发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也是第一次看清我的全貌,不免会有些惊讶。好在她毕竟是个年幼的孩子,心思没那么复杂,自然也不会想太多。
我便笑着回应她的目光,表情尽量显得柔和亲切。见她也抿着嘴微微笑起来,并没有过多猜测,这才放下心。
我放眼环顾四周,试着站起身,她便又伸手扶我。这里是尼罗河边一处人迹罕至的芦苇丛,看上去还算安全,随着夜幕缓缓降临,四周逐渐变得灯火通明,将尼罗河也映照得光芒点点。我又看了看深不可测的河面,拧眉对阿莲卡道:“这么深的水你也敢跳进去,不要命了?”
阿莲卡孩子气地一笑,语气十分自豪:“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在埃及不论男女老少,个个都是潜水高手。若不是因为奴隶身份不能参加落泪节比赛,我一定也能拿个第一!”
她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可爱。我不禁有些尴尬,谁知道落泪节比赛是什么东西啊……便就此打住话题,心中思索起眼下的出路。
“阿莲卡,愿意跟我去孟斐斯王宫吗?”
闻言,阿莲卡一愣,呆呆地看着我,却只看见我脸上认真的表情:“……孟斐斯王宫?”
☆、重返王宫(一)
我点头,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带你去阿蒙祭司宫殿,带你面见秘灯大人,好不好?”
阿莲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就去吗?”她惊慌失措地低头审视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瞧我这一身又脏又乱的,假发也湿透了……秘灯大人见了肯定会讨厌我的!”
我看了眼冗长的拉辛纳市集,安抚地对她说:“不要紧,我们一路从村子里走过去,会遇见裁缝铺子的。”
已是深夜,我将晾干的蕾丝长裙换上,重新披上那件黑色斗篷,与阿莲卡一同走进市集。经过裁缝店,我依言为她买了绣着莲花的崭新努格白。她又是感动地谢我,一路兴奋地叽叽喳喳个不停,像只欢快的小鸟。
待走到港口,才发现岸边已没有船筏在等候。无奈之下我们只得选择走陆路,又花费了不少时间在市集里挑了匹快马,这才朝孟斐斯驾马飞奔而去。
“大人好厉害,竟然会骑马?”阿莲卡似乎没坐过马背,虽颠簸地厉害,却仍是一脸好奇。我低头看了怀中小小的她一眼,朝她挑起眉毛:“以后可要改口了,叫我声姐姐吧。”
阿莲卡还是那副傻乎乎的表情,似乎不明白我的用意,只是乖顺地叫了声:“……姐姐。”
我笑着朝她点头,边慢慢加速,逐渐远离拉辛纳村,进入一片沙漠之地。
冥冥之中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在尼罗河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我突然发现自己苦心寻找的东西,原来就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孟斐斯王宫里。
不管真相如何,女神的王冠是我眼下唯一的希望,值得我尽力一试。至于秘灯,相信我老老实实呆在拉美西斯身边,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用力抽着马鞭,马儿吃痛,加速奔跑在沙丘之顶。干涩微凉的晚风迎面袭来,将我身上的披风吹散开,裙摆因此而婆娑起舞,远远望去,仿佛圆月下翩跹纤弱的白蝶。
万籁俱寂的夜空下,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另一处沙丘上,有陌生的身影正趁着月色品尝酒囊里的佳酿。
那是个身材高挑修长的男人,他的骏马毛色黑亮,在他的抚摸下显得很是温顺。他一手勾着酒囊,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只匆匆掠过的白蝶惊艳了他冰冷的粟色瞳孔。
他从未见过这等容貌的女子。纯白的衣饰显得她肤色胜雪,倾泻而下的月光仿佛与她融为一体,亦或者说,她就是由月光打造的一方宝石。她挥鞭的力度恰到好处,那匹再普通不过的下等叙利亚野马任凭她驱使,也好似能够媲美法老的座驾。她微微皱着眉,专注地目视前方,长发与衣裙阻隔着外来的视线,想必那张面孔也定会有一副明眸皓齿,我见犹怜。
他不起波澜的眼底忽而泛起一丝涟漪。但随后,他轻佻地扬了扬嘴角,继续饮下一口美酒。赫梯大王子不久便会光临底比斯的玛尔卡塔王宫,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分心。他额前仿佛有栗色的花纹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只是一晃,便又不见了。
……
孟斐斯市集灯火通明,彻夜喧嚣。我和阿莲卡借宿在一处商户家中,一家之主是贝都因人,虽然怀疑我的样貌,但看见我的祭司披风和手中沉甸甸的金币,几番犹豫还是将我们迎进了屋子里。
反正马上要回到王宫去,这些钱也就用不上了,我索性全都拿了出来。男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祭司大人小心些吧。也不知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城侍卫近日倒处捉拿异族女子……大人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在市集里闲逛了。”
虽然早有预料,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还是惊了惊。我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异族女子,与拉美西斯也只有一面之缘,他竟会这般来寻我?
我收敛情绪,微微朝男人颔首:“……多谢。”
回到卧室,我轻手轻脚地将阿莲卡放在角落里的矮床上。这一路颠簸,阿莲卡小脸苍白,早已疲惫不堪地伏在我肩头沉沉睡去。我俯身躺在床外侧,看见她长而秀气的睫毛微微扇动,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一阵疲倦袭来,我闭了闭眼,昏昏欲睡。
也不知此时父母和姐姐都怎么样了。我脑中思绪起伏,又想起了刚刚贝都因男人对我说的一席话。
我不禁叹了口气。拉美西斯,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再为难我了。大不了以后我亲自去阿布辛拜勒神庙给你造一尊雕像什么的……这样想着,我的意识更加沉重起来,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
这几日,谒见厅里年轻的法老王水米难进,平日里爱吃的冰镇瓜果也只是尝几口便被端了出来。
身为阿蒙大祭司和底比斯第一先知的秘灯大人,除了处理祭司宫殿的琐碎事务,以及孟斐斯阿蒙神庙的祭祀,其他时间几乎都用来劝说拉美西斯珍惜身体好好进食了。当然,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中他起到了怎样的作用。那天塔比安与菲狄安娜前脚刚走,王城侍卫便紧接着奉命而来询问盘查。他这才知道菲狄安娜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北方异族。
塔比安从小便跟随侍奉秘灯左右,秘灯虽嘴上不说,却瞒不过塔比安的双眼。他在一个清静无人的傍晚求见了自己的主人,单膝跪地毫不犹豫道:“主人,这件事就让塔比安去承担……请您即刻将我押去王殿请罪。”
秘灯一愣,皱起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嘴角轻轻上扬:“傻孩子,菲狄安娜此刻已经死了,陛下久寻无果自会慢慢忘记,何须你来承担?”
塔比安又直白地问道:“既然如此,主人为何连续几日寝食难安,难道不是在担心这件事?”
“担心……我是很担心,”秘灯轻声重复着这个词,温和的棕色眸子蒙上了一层灰色,“这毕竟是我的过错,内庭闯进一个异族女子,本就是怪事。但自从上次辛巴特将军在边境与赫梯大战负伤,便查出内庭出了奸细,内外通信变得异常困难。我心中着急,才会有这样的纰漏。”
他又情绪复杂地叹了口气,不知在担忧什么:“如今,陛下对王宫的盘查竟连阿蒙祭司宫殿都未放过。到底是他动了真情,还是我们阿蒙祭司一族,真的已经走向没落……”
“主人千万别这么想。”塔比安的语气十分鉴定,眼中闪烁着信仰所赐予他的光芒,“阿蒙拉永生不灭,您与真神同在。”
秘灯看了看他,不再出声,目光毫无焦点地投向远方。
菲狄安娜——
不知怎的,他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从天而降的异族女子,不仅不会死,还会在王宫掀起一场风浪。
……
孟斐斯王宫法老的寝殿,青金石砖铺就的蓝色墙壁描绘着朵朵莲花,高大粗壮的蛇纹岩圆柱雕刻着新生的太阳神。金光夺目的丝帘后,棱角分明却难掩颓败之气的男人松散着黑发,一副慵懒姿态。他斜倚在铺着柔顺白狼皮的乔木长椅上,浅浅啜一口绿色的果酒,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突然皱起来,随手便将金质的酒杯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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