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是幽怨地看着我,对我说道:“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吗?哪怕只有一点?”我摇了摇头。她痴痴地笑着,泪光盈盈。“卫青啊卫青,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你为着一个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心心念念,终其一生守候。你真是太可笑了!可笑的就岂止是他一个……”
“而你呢,为了刘彻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你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值得吗?为了刘彻那种男人你觉得值得吗?”她近乎歇斯里底地冲我喊道。我惊诧地看着她,失声问道:“薄情寡义?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他那么爱你,难道在你眼中仅仅只是薄情寡义?”
她蹙着眉,颤抖着问我道:“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会被我先是夺了他的宠爱,又夺了他的信任,现在又失了你皇后的权力吗?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为了你,而抛弃了陈皇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难道你还没有看清吗?”
“你真是太可恶了!你利用他对你的宠爱,却只是为了,只是为了……”我含着泪,指着李锦年。我看着她,这个从豆蔻年华爱到风华正茂的女人,这个为爱成狂的女人。忽然明白了一句话:都是天下痴情种!
“不错!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你明白:那个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他就是个风流成性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在他心中都只是众多红颜中的一个而已。你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看你简直就是疯了!你不爱刘彻,却偏要与我争宠,只是为了让我知道那个人他不值得我爱;那现在呢,我知道了,那又怎样?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就好像无论卫青怎么对你,你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他一样!而我和卫青,我们只能是姐弟,这辈子都只能是姐弟!这点难道你都不明白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进了宫,就再也出不去了、一辈子只能在这里等死?”
我不知道我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语气在对她讲出这句话,只觉得她和我一样,都是一样的可怜人。而她却比我更可怜。那刘彻呢?这就是他一直深爱着的那个女子?可以为了她而冷落我、冷落据儿,可以为了她而将我关入天牢……
她笑靥如花,盈盈的双眸却闪着泪光,喃喃地说道:“他说他喜欢的女子,有着这世上最动听的歌喉,有这世上最曼妙的舞姿。我去长乐坊学唱歌、去学跳舞……我终于变成了长乐坊的头牌,可是到最后,我却不是为了歌给他听,舞给他看。”
“你真的一点都不爱他吗?真的不会爱上他吗?”她转过脸来问我。我摇了摇头,“在我心里,卫青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亲的亲人。有他在,我就会觉得安定。可是姐弟就是姐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姐姐卫子夫,他是我的弟弟卫青。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而我对他,也永远只会是姐弟间的亲情。今生的爱,我只给了一个人,他就是刘彻,无论是恨也好,怨也好,我都骗不了我的内心。”
她怔怔地看着我,轻轻笑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锦年!”我从背后叫住了她,“不要再为任何人去做那么多无谓的事情了。你也做了母亲,为了你的儿子,好好的做你的李夫人不好吗?”
她没有回过头来,对我说道:“皇后的权力我会还给你,夫人也好、皇后也罢,我本来就没多大兴趣。我只是想让你恨刘彻而已。没想到我错了,我低估了你对刘彻的爱。可你……却太高估了他对你的情。”她一如既往袅娜娉婷地离开,消失在椒房殿的院中。
刘彻,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情吗?你对我动过情吗?
半月之后,锦年兑现了她的诺言,归还了我掌管后宫的权力。我不懂她在刘彻面前说了些什么,让他重新愿意让我掌管后宫。他对她也没有爱吗?不,我至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女人如此宠爱过,甚至说是极尽宠爱,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最初的爱,不一定就是后来的爱;最初的不爱,不一定后来也不会爱。就像我对他,也是由最初的不爱到这一生的唯爱。也许,在锦年的心中,早就已经悄然爱上了这个为他倾尽一切的男子,只是卫青在她的心中已经占据了太满的位置。她无法放下他,自然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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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刘彻为李锦年生的儿子取名刘髆,还封了他的兄弟李广利为贰师将军。而自那之后,她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她没有再想以前那般为难我,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我内心的真正想法。我对刘彻,一如她对卫青。日子一天一天慢慢地过去,只是经历了上次的事,我和刘彻之间的情分,便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一日,我正在椒房殿和如霜下棋。忽然,春长从外面匆匆地跑来,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我有些不悦地问道:“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娘娘大事不好了,骠骑将军他……他把李郎中给杀了!”
“你说什么?”棋子散落一地。我忙抓住春长问道:“你说清楚点,哪个李郎中?去病,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杀人呢?你是不是弄错了?”
春长一听也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是关内侯李敢,李广将军的儿子。”李敢?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发黑,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席上。刑婧娥忙喊道:“娘娘!哎呀,你们还不快来人扶起皇后娘娘。”
难道我最害怕的一件事就要来临了?去病,就是因为此事而死?我的去病……我还没能亲口听他叫我一声“娘”他才只有二十三岁而已。“霍将军现在在哪里?”
“在刑狱司。听说他对自己杀李敢的事情供认不讳,是张大人遣人来找我,让我务必将此事告知您。”
我擦了擦眼泪,平静地对绿筠说道:“扶我起来,我要去刑狱司。”绿筠不无担心地看了看我,却还是只好点了点头。
“我家主子求见御史大夫张大人。”绿筠对刑狱司的侍卫说道。侍卫对我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大人已恭候主子多时,您请随奴才过去。”
一见张汤,我便忙问他道:“怎么样了?”张汤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仍不死心地问他道:“您这是什么意思?”“骠骑将军对自己杀李敢的事情供认不讳,陛下命臣彻查此事,臣……也很为难啊。所以才请娘娘过来。臣对骠骑将军一向敬佩有加,臣也不愿看着将军因为这件事情而死。听说大司马将军今儿一早便去找陛下求情了,已经在未央宫门前跪了一天,陛下还是不见。”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卫青去求情他的都不见,难道说他真的打算致去病于死地吗?帝王无情,难道李锦年那日说的话都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宠着无病,甚至比对据儿还宠。难道得知了去病的身世之后,就一定要除掉他才能安心吗?只要谁都不说出那个秘密,去病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他依旧是刘彻最心爱的臣子,这样不好吗?
“不过,目前陛下还是传令下去,严禁任何人议论此事。霍将军是在上林苑狩猎时射杀的郎中令,在场的众多将士都看到了,陛下下令凡将此事宣扬出去者,一律割了舌头。依臣看,陛下还是有意要替霍将军隐瞒此事的。如此这般,霍将军也不一定非死不可。只是……李郎中令到底是李广将军的儿子,怕只怕李家的势力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听了张汤的话,我不由地疑惑住了:那日李敢刺杀卫青的事,卫青已经勒令全府上下刻意隐瞒了。他叫人送李敢回去,不再追究此事,那李敢自然也没有再意图行刺,想来那日也许是因为酒劲的缘故;而刘彻那边,自然也不希望这件事情会闹大,所以也就允了卫青的意见,不了了之了。没人告诉去病,时隔这么些日子,怎么忽又提起?而且还偏偏是在上林苑狩猎的时候,在刘彻也在、各路将士都在的情况下?
不论怎么说,这人想置去病于死地的意图很明显。而且分明就是故意在此时告之了去病,那日刺杀卫青的刺客正是李敢。以去病的性子,一定会不顾一切替舅舅报仇。这个人不但知晓那日的事情,而且还很了解去病。到底是谁?
“张大人,依你看,陛下会命你如何处置霍将军?”我问张汤道。张汤摇了摇头,对我说道:“这……恐怕就要看陛下到底爱不爱惜这个才了。这件事说可大也可大,说可小也可小。无论是李家那边,还是娘娘您的卫家这边,都要给一个交代。到底怎么交待,这就是陛下的心思了。臣无法揣测。”
望着张汤为难的神色,我自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椒房殿,我一个人静静地想着:这到底会不会是去病最后的死期?二十三岁,骠骑将军霍去病英年早逝。这就像是一个大劫,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历史真的不能篡改吗?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在我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