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城恨他恨得心尖都微微发疼,却拿他没有办法。
有的事情就是一而再再而三。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抢他的女人,但是每一次,他都无可奈何。
符雪薄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三人中必须选择一个,与其跟着不靠谱的刘韶楠,还不如就任他把自己带走,至少现在看来,他应该是能和慕城相抗衡的。
她踏着台阶上去。
“雪薄……”慕城站在原地,低声唤了一句。
她的背影更加僵直。
“不要走,好不好?我求你。”他说,“留下来,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你从前总说夫妻床头打床尾和,我们好歹也是三年的夫妻了,三年的感情,你能全部忘记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有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好,你留下来,告诉我,我慢慢改正,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好,真的……”
“之前我跟你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没有骗你,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不想……以后所有的岁月都……没有你的身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明明知道他是在放低身段讨好她,是在耍心机用手段。
可是心里还是有一个角落空空的。
她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男子拉住她的手臂,她仰头看他。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无人例外。”
“他现在是在求你,可一旦确定你再也逃离不开,他还会遵循他的诺言吗?你心里最清楚,不要为了这简单的几句话,就忘记了之前你受的伤痛。”
“跟我走,过全新的生活,以后你不用依附任何人,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活得好好的,就有你奢望的自由。”
“你的孩子,不用像一个杀人机器一样。”
“你,也不用像一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符雪薄微微一笑,“我懂了。”
男子目光依旧没有任何杂质,仿佛他刚才不是在劝说一个迷途中的女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雪薄……我求你。”慕城眼睛有些红,“我求你,好不好,留下来。”
“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他屈膝砸在地上,用一种极度卑微的姿势,却挺直了脊梁。
他跪在地上。
往常那般骄傲的一个人,就这样跪着,求她的原谅。
他父母死的很早,一个人辗转寄居亲戚家中受尽了白眼,童年少年时总是被一个比他优秀的堂兄给压着,出来后闯荡的腥风血雨背叛猜疑,历历在目。他打记忆里有来,从未感受过被一个人爱着的滋味,有的只是黑暗、血腥和残酷,当有一个人愿意毫无目的的爱他,他会向一只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悄悄试探,浑身尖刺之下,是柔软的内心。
可是最后,连这份爱都被他伤害了。
他不明白,他并不是恶意,他只是想她好过一点,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甚至他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能放弃,为什么……她就不能再信他一次。
如果符雪薄走了,他能怎么办?
骄傲的慕城跪在地上,唇角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有点颤抖。
他只是不想……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爱她啊。
爱。
符雪薄站在甲板上,抚着肚子,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她看见冰凉的指尖为她擦拭着眼泪。
“走吧。”这一次却不是对她说,是对他的手下。
他抿了抿嘴,“慕城……你也有今天。”
船一旦收了矛,顺着水,行进速度很快,几乎没过多久,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刘韶楠长出一口气,虽然这次没有把符姐请回去,至少也帮了一个小忙不是?符姐还跟他说了声谢。他高高兴兴的挥了挥手作别,看着沉着一张脸的慕城,也没有觉得多可怕。
“老大……”淮黯想去扶他。
慕城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言语。撑着地的手蜷缩起来,划出几道血痕,他低下头。
都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可她还是和他的死敌一起走了吗?
是不是每一个对他好的人,最后,都不属于他?
符雪薄……才是真正的薄凉啊。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老大,符姐并没有……她刚才是想要留下的,可是那个男人直接让开船了,符姐心里是被您感动了,是想回来和您在一起的。”淮黯立即说。
“……是吗?”慕城嘴角微动,定定的看着淮黯。“我刚才没有看清。”
“是的,符姐想要下船,却被那人抢先一步给强行掳走的。”淮黯回答的义正言辞。
刘韶楠听到这一句,轻轻嗤了一声。
慕城想了想,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不可能完全没有我的。她对我……多少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吧?”叹息声随风远去。
船是经常行走用的轻船,帆一拉起来,顺水顺风,连过了两个码头,都没有看见慕城的人追上来。
他自然是不会这么容易就罢休的,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符雪薄看向那个男子。他脸色很白,白的不正常,就像是重伤未愈……是了!他身上还有伤!
“你怎么想到来救我?”符雪薄问,“我并不认识你,也没有看清那天晚上你的模样,你大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情。”
他像是忍耐不住了一样,低低咳了一声,说:“你救了我一命,就算你没有认出我,我心里还是记着你这份人情,要是不还的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符雪薄看他佝偻着腰咳嗽,有些不忍心,“伤口还没好,你就不要在风口上站着了,进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会儿伤口崩开,就更麻烦了。”
他点点头,“我先送你去我家,然后再帮你找船去你想要去的地方。我答应过你的,就绝对不会食言。”
符雪薄正好也要养一段时间的胎,不宜行车劳累,见他目光真诚,微微安了一点心,“那就谢谢你了。”
“嗯。”他垂着眼睫,看起来温和无害。
慕城一心想要弄死的人,除了S城的那位慕家正统继承人外,再也没有旁人了,符雪薄可以非常准确的猜出他的身份,但是她不想明说出来。
一个是慕城的情妇,一个是慕城的堂兄,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还是作为朋友的身份相处的好。
至少他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冷血无情,不是吗?
进了船里,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装饰非常华丽精致,他在佣人的服侍下,像是没有看见她在这里一样,径直躺在软榻上,褪去衬衣,才看见厚厚的绷带已经沁出了不少血迹。
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用后座力那么强的冲锋枪?
他是不想要伤好了,也不拿自己身体当一回事儿了是不是?
符雪薄皱紧了眉头。
“来帮我上药吧,你手艺不错,是以前学过吗?”他说。
符雪薄刚要拒绝,男女授受不亲,之前她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小命又被拿捏住的,只好顾不得那么多的虚礼。但是现在她知道这个人和慕城的关系,光天化日的,再面对一个赤身的男人,恐怕也说不过去。
他淡淡睨了一眼,“你又不是没有看过。”
这话说的……倒也是真相。
医者父母心。何况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救命恩人就这样流血过多而死,她也忍不下心。
符雪薄上前拿过剪刀,先把之前的伤布给剪碎了怕再次伤到他的伤口,用酒精消毒之后,看见伤口只是因为用力过度才迸出的血,缝线没有被撕开,舒了一口气,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脸庞,把伤药撒了上去。
他眉尖一动,显然是痛的忍不下去了。
符雪薄柔声劝道:“这个是有点疼,但是效果好,再有个一个星期,伤口就能全好了。”
他回眸看着她,“我不怕痛。”
那他皱眉做什么?她还以为是疼的呢。
符雪薄暂不理会,又用绷带把他的伤口裹好之后,才收拾了医药盒,站在一边。
他理了理衣领,脸色淡淡的,“你不用紧张,船上都是我的人,断然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符雪薄微微一笑,“总要守些规矩的才好。”她急切的想知道慕城能不能再次追上他们,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吞吞吐吐。
看在男子眼中却是另一个想法,他眼神柔和了很多,问:“如果我不守规矩,会怎么样?”
☆、31借尸还魂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符雪薄嘴角抽了抽,她是孕妇,他能怎么样?想来他也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并没有那层意思在里面吧?
他卧在软榻上,身上缠着绷带,并不看她,露出光洁的肩头,柔软的发尾扫着后颈,看上去倒没有外面传说中的那么心狠手辣。
不过,他身为S城的掌权人,怎么会流落到C城这个地方?兄弟关系好所以来串门?不会吧?她宁愿相信他是来杀慕城的也不愿意相信他是来串门这个残忍的可能。
而且,他为什么会受伤?谁干的?
慕城要是逮到他,绝对是十大酷刑招呼了。还会让他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