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恼他纠缠不清,正要抬脚踢去,却见面前出现了一双手,将古昭文轻轻推开。
那是一双精致到无一缺陷的手,指甲整齐,肤色素白,白里带着一丝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莫再纠缠。”是那仵作,绮梦没有注意到他是何时来到两人身边的。
“这位兄台误会了,我与自己兄弟有些事要商量。”古昭文在外人面前都是这般斯文模样,绮梦从未见他粗鲁过,即便如现在这般。
“莫再纠缠这位姑娘。”那仵作仍旧面无表情,死盯着古昭文。
绮梦和古昭文同时吃惊地看着那仵作,心道他是如何看出男女的呢。
“想必是误会了,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在何处高就。”古昭文出自一个败落的大家族,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做事都是想好了十条八条后果的,此时便是试探那仵作的身份。
“县衙仵作。”那仵作话不多,但字字句句都透着寒意。
古昭文立马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看了一眼那仵作,浑身不自在地想要去摸自己的前襟,想到那处被仵作的手碰过,又不敢下手,只想赶快回府脱掉这衣衫。
“绮梦,你认得他?”古昭文问到。
“认得。”绮梦不耐烦地说。
见绮梦今日的心情极差,再纠缠下去必要惹得她更加不快,倒不如像以前那般,待她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想到此处,古昭文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着那仵作拱了拱手,仍旧不放心地嘱咐了一些早些回府的话。“绮梦,早些回府,我改日再约你出来,书院的同窗最近都念叨你呢,改日我们到秋意湖畔聚聚。”
绮梦厌恶地转过头去,古昭文急匆匆消失在街口。古昭文有些洁癖,绮梦知道他定是赶着回府换衣衫。
“多谢公子。”绮梦脸上带笑。
“无妨,姑娘快些回府。”那仵作面色如瓷,如不是唇还有些血色,定会让人怀疑这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瓷器。
“你怎知我是姑娘?”压不住好奇心,绮梦试着问到。
“我是仵作。”细如瓷的面容,不见一丝情绪。
“谢尊,老爷找你和师爷呢,没什么疑点便回去吧。”高捕头远远喊到。
“如此,在下先行一步。”那叫谢尊的仵作又看了看那屋檐和地面,这才径自离去,如瓷似玉的脸庞,仍旧没有半点表情。
绮梦站着看他离去,又看看牛四的铺子,拖着步子极不情愿地回府。
刚回到百芳园,便见两个妹妹站在绮瑰的院子口张望。见着了男装的绮梦走过来,两人相互交换了眼神,绮瑰便笑着说到:“姐姐,方才祖母遣人来看你,谁知……姐姐快快回去吧。”
今日偷跑出府,便知会有这场三堂会审,但绮梦却是非去不可的,就算被罚也要同厉言见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大家捉虫啊,谢啦,我实在是眼盲哈哈。
☆、第十一章 进入状态
第十一章进入状态
绮梦知道同住百芳园的这两个妹妹时时盯着她的院子,恐怕自己偷跑出府的消息便是她们两个告到祖母那里的,此时却在这里说着风凉话。
想了想,绮梦计上心来。“祖母没气着吧?我也知不该出府,可……总之今日是非出去不可的,左右一会儿跟祖母认个错,打死我也认了。”
徐二小姐徐三小姐微微一愣,忙问:“是何事?姐姐还非得出府不可。”
“便是那京城第一大才……”绮梦说到此处忙住了口,又说了些旁的便赶忙走开,留下满脸狐疑的两位小姐。
“二姐姐,方才大姐姐说到一半的话,指的不会是那京城第一大才子顾廷清吧?”绮雅垂着眼皮儿眨了眨,凑近绮瑰耳旁小声问到。
“不会,顾才子要过了立夏才到方圆县来,这会儿子恐怕还在……”说到此处的绮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闭了嘴,说到:“待晚饭时侯便有好戏看了,不知道爹爹和祖母这次如何处置。”
绮雅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书院时便知这个外表规矩的姐姐心里并不安分,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对方是京城权贵之家出身的顾廷清。
方圆县令顾老爷是顾廷清的本家叔伯,顾家宗祠也在方圆县,虽然顾父在京城官位不低,但祖业都还在方圆县。
顾廷清一直随父在京城,如今已到了下场之时,访到当今大儒宋之先生隐居在方圆县方圆书院做了一名小小的先生,这才准备到此来求学。
绮雅心下了然,显然,一直惦记着顾廷清的绮瑰,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他要来方圆县的消息,这才笃定地说不会如此早。
绮雅也不说破,却知绮瑰定是动了心。绮梦虽与她两人关系不甚亲密,但是直性子的她是不会说谎的。
“三妹妹,你先回院子歇着吧,这会儿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待晚饭时再来寻我一同到万喜堂。”绮瑰用帕子轻轻在口边沾了沾,做出有些倦怠的样子。
在徐府,绮雅是仰仗着他人鼻息度日的。同绮梦一样,她的亲母也是早早便过世了,身为姨娘生的庶女,若不是在徐家主子间虚与委蛇,恐怕连个有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自小便懂得这个道理,绮雅惯会察言观色,赶忙辞了绮瑰往自己院子走。待到拐角处时,回头看去,果见她的二姐姐正低头吩咐自己的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的亲姐姐是绮梦院子里的大丫头百珍儿,绮梦的许多事情,都是由这条线传到绮瑰耳朵里的。
想必绮瑰定是将绮梦的话听了进去,所以才吩咐那丫头去打探消息。不屑地一瞥嘴,心道绮瑰这个心口不一的人,将自己塑就成一个贤淑纯良循规蹈矩的深闺女子,却又偏偏爱慕那词情才气的虚物。
不禁脸红,想到自己还不是一样,处处学那才女做派,扮清高装冷傲,为的只不过是抬高身价能嫁进个钟鸣鼎食之家穿金戴银过那世俗的日子罢了。
暂不说两姐妹在这里各有心思,却说绮梦进了万喜堂,见自己院子里的大小丫头并四个乳母俱都跪在屋外不敢抬头。徐老夫人和徐老爷俱都正襟危坐,冷冷看着绮梦。姚氏坐在一边,心痛地看着站在中间的绮梦,不时拿着帕子凑到嘴边轻咳,似乎是还未痊愈。
回府这一路,绮梦想了又想,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次机会,那便好好活。既然所有人都戴着面具,自己便也戴上一副过活吧,这才公平。看了一眼窦妈妈,绮梦走进堂屋,这个老实人还浑然不觉,只关切地偷偷看了一眼绮梦,眼神里有心疼,有责怪。
或许是这类出格的事做得太多了,徐老爷已能平静地训斥绮梦了。“孽障!你可知为父还在禁你的足!偷跑出府,家法伺候!”
绮梦不再如那日般倔强,看了看姚氏担心的眼神便微微低了头,装成前世里的样子。
“老爷,老爷,梦儿刚刚痊愈,不能再受家法了呀,不能了。”姚氏适时地起身说话了,快走几步来到绮梦身边将她护好。
“孽障!你母亲这般为你,你却一次次闯祸,你可长心了!”徐老爷见了姚氏这般做派,愈发地恨绮梦不争气。
“老爷,梦儿哪懂得这么多,我看定是周围的奴才照顾得不尽心,纵容成这般样子。”姚氏说到此处拿着帕子为绮梦轻轻拭汗,一副慈母相。
“这孽障周围伺候的人都是你派的,哪个不尽心赶了出去便是。”徐老爷瞪眼看着绮梦,忽又想到徐老夫人也曾为每个孙辈的孩子指派乳母和贴身丫头,忙又改口:“也是这孩子不争气,绮瑰绮雅怎就没被纵成这副样子!”
“这,是。”姚氏看了眼徐老夫人,低眉顺眼地应着。
徐老夫人本是不甚关心的,这时听到似乎还有自己的事,便轻咳一声,说到:“是哪个奴才,不管是哪个,赶出去便是。纵是老身派去的,也有个一时半会儿没看清的,又或者是日后学坏的。”
“是,母亲,儿媳正要说,正是那……”眼看姚氏便要说出窦妈妈来,绮梦急中生智。
“正是窦妈妈,每日里不是逼着我练书法,就是练刺绣。我哄着她都不开情面,还说练不好便不叫我睡觉吃饭,娘,你快将那老奴赶出去,我不要她!”绮梦拉过姚氏的袖子,忍着心里的不适,学着前世里撒娇的样子。
“孽障!那窦妈妈是老夫人指给你的,如此严厉的管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倒也罢了,竟然还心生怨怼。日后便由窦妈妈管着你,每日练字刺绣,定期送到我的书房来!再敢不听,家法伺候!”徐老爷听了大怒,指着绮梦便大骂起来。
绮梦注意到徐老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便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应该是知道不是自己派去的人出了错而放心下来。
姚氏听了一时噎住,想好的话是一句也用不上了。老白花果然身经百战,稍一停顿便接上了话,也跟着徐老爷说起来。“是啊,梦儿,那窦妈妈是为了你好,日后万不可再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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