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发泄够了,老杜头就跟小儿子商量,家里有老有小,少了女人还真不行。如今也只有两个办法,一就是把陆氏接回来,二就是休了她,另娶一房。何氏虽不能说话,但一提到要接回陆氏,不停的摇头瞪眼啊啊叫个不停,表示不同意。老杜头也挺爱惜脸面的,陆氏这次是丢尽了老杜家的脸,他心里也有了休弃陆氏的意思,就怕儿子还像以前那样死力阻挠。谁知,杜朝栋如今是情随事迁,对陆氏的情份已经慢慢消磨尽了。陆氏丢了杜家的脸,也没能生下儿子,虽然她有几分姿色,但看了几年也不新鲜了。他还不如干脆休了她再娶一房好的,就怕这娶媳妇的钱不好说。
杜朝栋思量半晌,就委婉地向老杜头提了这事。这娶媳妇的钱自然该是三个哥哥均摊,特别是三哥,他家一年比一年红火,没有儿子负担轻。给爹娘和亲弟弟花总比留给外人强吧。老杜头沉吟良久,一看马上就过年了,就劝小儿子暂时先压下此事,等来年春天再说。
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家家户户都忙着打扫庭院灶房,蒸馒头包子炖肉,村里时不时的飘出诱人的肉香油香。孩子们大声叫着闹着跑来跑去,路上往来的村民脸上都挂着笑,彼此见了面都不觉和气了许多。
去年因为宋乔的伤势不明,大家表面高兴,心头却压着隐忧。今年这个年过得是欢乐祥和、称心如意。宋老财也大方了许多,年货办得比往年还丰盛。除夕夜还给每个孩子都发了红包,连来福和玉嫂都有。来福咧嘴笑道:“老爷,老奴距上次收红包已经隔了二十多年了,上一次好像是姑爷刚和小姐成亲那年。”宋老财做为新姑爷,他生怕岳父岳母说自个小气,就咬牙包了几个红包,给每个下人都发了。当下人们一打开红封,不由自主的同时撇嘴,才五文钱!此事后来传来了,让宋老财觉得十分没面子。不想来福今日竟敢旧事重提。
宋老财有些恼羞成怒:“咄――不想要给我拿过来!”
众人相视而笑。方宁拿到红包时不禁一惊,她悄悄捅捅宋乔,小声问道:“你的多少?爹不会是包错了吧?怎么这么多?”原来她的红包是十两银子的银票,这怎能不让她吃惊。
宋乔略略一想便明白了,爹以前就说过,方宁做的东西以后会给钱的,大概就是这么给吧。
他狡黠地一笑,悄声说道:“爹不会在钱上出错的,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得的。”
“哦,明白。相公真聪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年后,村民们又开始像往年一样开始走亲串友。初二这天,一般是出嫁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方宁和宋乔早早的起身准备,宋老财难得实在一回,亲自收拾了两大竹筐礼物让宋乔挑着去杜朝南家。他还做了一件方宁做过的事――让他们绕远路挑人多的地方走,以显示自己的大方,方宁无言以对,两人只好依言行事。
果然,乡亲们一看这满满的两筐东西,纷纷感到惊奇。
有的还跟方宁开玩笑说:“方宁,你公公该不会用树枝支起来吧?他有这么实在吗?”
方宁一脸认真地答道:“绝对实在,我爹装东西时就差下脚踩了。”
“哈哈。宋老财竟然转性了,不容易啊。”
宋乔哭笑不得,面对众人的调侃,他又不像方宁那么诙谐,只好讪笑不语。
这一天,杜家几姐妹全部聚齐,杜朝南氏夫妻俩脸上的笑容一整天都没断过,准备好酒好菜招待女儿女婿。栓子也回来过年了,午饭就由他掌厨,众人是夸赞不已。
他们这边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老宅那边多少有些冷清萧瑟。何氏仍然卧床不起,孙氏和王氏也难掩失落。冬宁的婆婆托人捎话说,冬宁怀孕了要养胎,乡下的路太颠簸,今年就不回了,送上年礼表表心意。圆宁更不必提,一个妾室根本没有自主权,做什么都得征询正房太太的意愿。圆宁到王家后,杜朝西曾去探望,还准备顺便打点秋风,结果人家连正门都不让他进,只派了一个管家不冷不热的接待了他。杜朝西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回。
新年过后,何氏的身体渐渐转好,说话也利落了许多。她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杜朝栋把陆美玉给休了。这事很快就传开了,这是人们最清闲的时候,整天互相串亲串门子,也没啥活好干,传递闲话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
陆氏得知消息后,一路嚎哭着回来,跪在何氏床前求她。何氏的气焰越发嚣张,把陆氏狠狠唾骂了一阵。陆氏不得已又来求方氏,方氏是左右为难。既不忍看陆氏被休,可又明白自己在婆婆面前说不上话。陆氏最后只得又哭着跑回回娘家。家本以为陆家会大闹一场,哪知一连几天,陆家根本没动静,杜朝栋心生狐疑,想去打听打听,陆家却瞒得紧紧的,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又过了几日,陆家终于来人了。不过他们可不是登门道歉求情,而是大肆发威,臭骂何氏和杜朝栋:“你们还要休我闺女,也不啐口唾沫照照自家的熊样儿……老的狠毒,连亲孙女都能卖,小的窝囊无能,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自以为了不起,整日对着镜子作揖,自个恭维自个儿。这日子早就没法过了,合离就合离,就凭我闺女的模样,隔着口袋摸一个,也比原来的强。”
何氏和杜朝栋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一家人都是好面子的人,岂能忍受这种侮辱!何氏再一次发威,歪着嘴和陆美玉的娘激烈对骂。热情地问候了对方的十八代祖宗,还差一点发生了肢体接触。
此事闹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两家扯皮了将近半个月,一方要休妻,另一方要合离。双方一言不和又要开骂,最后还是里正看不过去出面劝解,陆氏和杜朝栋合离,陆氏的女儿福宁也被陆氏带走。在何氏眼里,一个孙女算不得什么,带走就带走。
陆美玉带着女儿回家没多久,镇上又就传来一个消息,说老陆家已经退了店,全家雇了几辆大马车往西去了。还有人传言说,前几日还曾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领着陆美玉去布庄买布,还说那肯定是陆氏的新夫。
杜朝栋气得直想**,他消沉了几日,便决定赶快娶一房媳妇来安慰自己。
何氏和老杜头立即召集三房个儿子儿儿媳商议,要求他们出钱给杜朝栋娶媳妇。
杜朝栋也大言不惭的提出了要求,他想要长得好看又能干的,最好还是姑娘。
静宁在给方宁转述时,冷笑道:“我呸,他还真敢想,他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香,还想找生得美貌的姑娘,除非对方眼瞎耳也聋了才肯嫁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去玉城(修)
方宁听到杜朝栋的要求,不禁跟着笑了。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老宅那帮人一个个都缺乏自知之明。他们脸皮的厚度随着年龄一起增长。虽则如此,她对于静宁还是放心的,她已经出了门不能老插手娘家的事,静宁以后要支撑门户,有些事提前着手训练也好。
杜朝栋要再娶新妇的事一时被传为笑谈。以前人们对他还有很高的期望,毕竟整个村里也没几个读书人。可是如今他停在童生的位置上数年再难进一步,整日酸不拉几的,还动不动看不起这些种地的泥腿子。读书人该有的本事和品格他一点没有,自命清高的习癖倒占全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而且头上还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再加上有何氏那样的婆婆,谁家会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他。
何氏连找了几个媒婆,人家一听这要求,不禁频频撇嘴,心里冷笑连连。有的媒婆说话委婉些,就借口说一时没合适的,有的就没那么客气,其中一个媒婆就那么对何氏说道:“老嫂子,我这人说话直,你可别介意。咱们人哪,有时就得把秤钩在屁股上,自个得称称自个,要不然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年轻好看又能干贤惠的姑娘是有,可人家的要求也高着呢。”何氏气得嘴更歪了,把脸一拉,冷冰冰的把媒婆请了出去。
杜朝栋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他觉得是自家出的钱太少。于是他再四在爹娘耳边聒噪,要几个哥哥出钱。向大房二房要钱,那简直是要他们的命。两家人难得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要什么都有,就是没钱。何氏和老杜头又被气个半死。两人一商量便去找杜朝南,这次他们改变了策略,不再像以前那般哭闹,而是采取柔情攻势。何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家道艰难,杜朝栋可怜,其他两个儿子不孝顺,就指望三儿子云云。把杜朝南捧得高高的。
杜朝南经过几年的历练,再不像以前那样了。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要杜朝栋能娶一个踏实能干的寡妇就行,过日子讲究的就是实在。他是二婚,二婚就该找二婚的,为啥非要找大姑娘。还年轻貌美,他当他是谁?
何氏见三儿子不同意,立即嚎啕大哭起来。
静宁十分看不惯何氏这种做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爷奶,你们总说让我爹帮着小叔娶媳妇,可万一新四婶再给咱家带绿帽子了可咋办?到时你们不都得怨我爹啊。我爹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我爹不是不出钱,可他得看着大伯二伯,不然两个伯伯又说我爹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你老找错地方了,应该先找大伯才对。只要他肯吐口,他出多少,我爹就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