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听石砚这么说更生气了:“是啊,我已经说过我们是不识抬举了,送上门来的银子我就是不要,冉少爷还要把我们绑起来押去京城吗?”
冉隽修回头,半眯凤眸盯了石砚一眼,又缓和了神色对五月道:“石砚说话有口无心,常常说错话,叶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在下没有强迫叶先生赴京的打算。”
冉隽修那眼神石砚懂,就是“回去再和你算账!”的意思,他不由得缩了缩头,然后愤愤不平地瞪了五月一眼。
五月也回瞪石砚一眼,不管是石砚有口无心也好,有心有口也罢,爹爹不愿去京城,她总不可能帮着一个外人去劝他赴京的:“冉公子还是请回吧,我爹不会去京城的。”
冉隽修倒也不再多作纠缠,点点头道:“那在下就此告辞了。”言毕带着竹笔石砚转身离去。
他们走后一会儿,叶昊天从后面医馆出来了。
五月回头道:“爹,刚才我们说话你都听到了吧?”她知道爹爹多半在后面一直听着外面他们说话呢,既然他一直都避着冉隽修不出来,自然是不想去京城,所以她刚才拒绝得也非常痛快。
叶昊天点点头:“是啊,你拒绝他是对的,不过以后不可再这样说话。”
五月低头应了,心中却暗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到了这天晚上,五月再回玉佩洞天,便发现那一束本来已经完全干枯的鬼针草已经恢复了饱满,颜色也变成了深翠色,而埋下半夏和白芍之处,长出了寸半长的绿色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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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半夏已经开出了黄绿色小花,而那块白芍已经长成一株一人多高的芍药!靠近茎干顶端结出了十数个拳头大小的花苞,这些芍药花若是盛放的话恐怕要像脸盆那般大小了。
五月在前天晚上又移植进去不少药草,这会儿也都种活了,比起在外野生的植株都要大上三四倍之多。她在湖边再清理出几块土地,将一些已经成熟的药草按着不同品种分株扩种。一番忙碌下来,湖边多了六块药田,呈扇形围绕着湖泊的小半边。
起初五月是为了浇灌方便才围着湖边种植,后来她发现,离湖边较远的泥土一样被湖水滋润,不需特意浇灌,那些药草也长得极快,便省去了浇水这一项劳作。
五月直起身,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这几块药田,突然发现两天前为了清出田地而拔除的奇异小草,她随手堆放在地上,隔了这么久居然完全没有发黄干枯,依然和刚刚拔下一样鲜嫩青翠!难道放在这里的植物不会干枯腐坏?
五月这几日又把以前读过的药典回忆了一遍,这奇异的小草从未出现在任何一本药典中,而这里的湖水有着如此奇效,她想小草应该也有特别的功用吧?
她带出几株小草,偷偷喂自家养的鸡吃了几片草叶,等待一个时辰之后,不见它有什么异状,心里便知它至少并无强烈毒性。再割破鸡爪,将草叶碾烂成糊状,涂在鸡爪伤口之上,又等待了一个时辰,抹去鸡爪上的药草糊,便见原本浅浅的伤口几乎完全愈合,只留一道细小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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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月正在药库里整理药材,一边想着如何再在玉佩洞天中种植多些种类的药材。目前她能在其中种活的,只有以完整种子、根入药,或是整株入药还未经过炮制的药草。但有些药材是以叶、花入药,有一些则是瑞平附近小山中没有的,若是要种全这些药草,还得去野外找到整株的植物或是采集下成熟的种子才行。
叶昊天见天色将黑,便开始上门板准备收铺子了,这时外面有人唤道:“五月,五月在吗?”
他听出是程纳福的声音,想起前几天他来说过找五月看大戏去的,五月既然答应了,他也不好阻拦,只是心中到底不喜,便道:“她就在药库,你找她什么事?”
程纳福果然说:“《白蛇传》今晚就开演了,我怕表妹忘记,来提醒她一声,别忘了吃过晚饭去看戏的事。”
叶昊天一心反对他和五月成为一对,语气便冷淡得很:“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提醒她的。”
程纳福不知平时一直温和的姑父今天是怎么了,他本想进里面去和五月说几句话的,这下便开不了这个口了,只得作罢,怏怏地回自家铺子,帮着程青彦上门板去了。
吃晚饭时,叶昊天故意没和五月提看戏,满心希望她忘了这事,谁知饭后五月快手快脚地收拾完桌子洗干净碗,对他们说了声:“爹,娘,我去找表哥看戏了。”就径直出门往程青彦家而去。
叶昊天叹了口气,和程青莲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前天为了和表哥一起出去,好几年都没对他这样撒过娇的五月拉着他的手臂软磨硬泡了半天,真是想想就心酸啊!
以往饭后,叶昊天都会先把药铺和医馆内白天使用过用具物品整理好,再和五月讨论一下白天所看过的病例,同种类型的疾病,还可能有怎样的病机病理变化,亦或是可能出现的其他症状。今日他却觉心浮气躁,东西整理了一半,想想还是不放心,回房对程青莲道:“青莲,我去镇西看看。”
程青莲知道他心思,放下手中针线点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天哥,你远远看着就好,他们若只是好好地看戏,就别说破这事,说不定五月自己还似懂非懂,只当纳福是自己表哥,若是让这念头在她心里落下了根,反而难办。”
叶昊天点头应下便出了门,匆匆向镇外搭台演戏处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叶大夫好心酸,女儿大了不要爹爹了!另:明日例行停更一天哈,何如修修文,构思构思神马的,后天19:08再见哈
☆、纳福膏药
等叶昊天匆匆赶到戏台子附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戏台后侧两边向外大概二百多尺的地方围着一圈简陋的布挡,留出一个缺口让人可以买票入场看戏。
叶昊天买票进入布挡内,看到戏台周围情景不由得头皮发起麻来,如此多的人,让他如何在里面寻找五月和纳福两人?
小镇上平时娱乐极少,难得有个戏班子来演戏,尚未开演,戏台周围早已经围起密密匝匝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个个都翘首企盼。戏台上瞧不见伶人,却已经做好了开演的一应准备,台子两侧竖起许多灯盏,照得戏台上灯火通明,戏台后部拉起了一道将近两人高的厚布,厚布上绘着第一幕的场景,青草碧绿,远山悠扬,似是那放牧小童救蛇的地方。
月色明亮,戏台周围又点起许多的灯火,借着火光与月光,叶昊天先在人群外围兜了一圈,却没见五月和程纳福的人影。
他想他们可能来得较早,站在人群中间四处张望了一下,却见布挡内的几棵大树上坐的人里面并没有五月和纳福,且树上可以承重的枝条上都已经爬满了人,想要从高处看下去找人也不行,只得告一声得罪,挤入戏台周围的人群中寻找。
看戏的许多都是这镇上的居民,见到是仁济医馆的叶大夫便向他打招呼,且都退后一些留出位置给他。叶昊天也顾不得程青莲曾嘱咐他远远看着不要被五月发现,一心只想找到五月和纳福。然而直到戏台上开了锣,他在看戏的人群中也来回兜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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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些时候,五月从自己家里出来,到了舅舅家后门口,刚好见程纳福推开门出来。
程纳福见她已经过来,喜滋滋地说道:“表妹你这么快就吃好饭了?刚好我也吃完了,走,我们去看戏。”
五月“哼”了一声道:“谁像你吃饭那么慢,我连碗筷都洗好了。”
她和程纳福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到路口便停下脚步,对程纳福道:“表哥,我不去看戏啦,你自己去看吧。”
程纳福见她停下,便也停下了步子,却听她说不去看戏,不由疑惑地问道:“今天演得可是《白蛇传》啊,白娘子是会变蛇的!而且今天是第一天开演,一定是最精彩的一出了,你怎么不去看呢?”
五月这几天被叶昊天看得死死的,想要去采集药草却不得所愿,今晚总算有机会出来,加之今天又是十五,月光皎洁明亮,走在路上都能看得到自己淡淡的影子,正是去山上采集药草的大好时机。
她不愿告诉程纳福采药之事,便只道:“我不想看戏,你若是想看便去看吧,不过要是我爹娘问起,你就说我和你一起去看戏了,可别和我爹娘说实话啊,对你爹娘也别说。”说完便向着镇东方向走过去。
程纳福满心失望地朝着镇西戏台方向慢慢走了几步,回头再看看五月匆匆而行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转身小跑着追上她:“五月,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