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小丐已经逃走不少时间,而这片野草丛一望无际,此时她再说明小丐逃入草丛中也没有用了,就靠这十数个兵士,恐怕极难找到他躲藏在何处,如果这些兵士找不到人,反而激怒了他们,还不如不说罢了。
这些兵士找不到小丐,便把德贵叔拖下了车:“你说在车上,怎么不见人?老小子你竟敢欺骗军爷?走,跟我们回去。”
德贵叔暗暗叫苦,连连讨饶。他本是想替叶大夫解围的,怎料到那小丐不知什么时候溜走了,这下可惹怒了这帮不好惹的魔王们,不知要怎么收场。
叶昊天心道今天这事情部分因自己而起,德贵叔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才说出小丐之事的,现在眼看着他要被带走,他不能让这事发生,于是急赶几步上前:“我们与那个小丐萍水相逢,见他饥饿无力,才让他上车,捎他一程,不知他何时又偷偷溜走了,请官爷高抬贵手。”
“哼,你现在说话倒是不结巴了?把路引拿出来!”德贵叔因常常来往村里和菱镇之间,身上带着路引,那伍长看了路引,确认他们确实是附近村里的乡民。
伍长把路引还给德贵叔后狠狠瞪了眼五月,他本来自持颇会识人,想不到这小女童居然把他也给骗了,被他们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那少年早就逃到不知哪里去了。他越想越是气恼,指着牛车道:“这车载过人犯,给我把这车拉回去!”他留下几个兵士把牛车拉带回营,自己则叫上几个兵士,驱马继续向前寻找那少年。
留下的那几个兵士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往车上扔,也不管车上是不是乱糟糟的,地上散碎的药材也不理了,牵着牛鼻就要走。
德贵叔怎么肯让他们把牛车拉走,他死命拖在车后面,却哪里拉得过牛的力气,被牛车一路往前拖着走。路面上正好有块半埋在土中的石块,他一脚踩在石块上,脚底一滑一扭,立时崴了脚。不得不放开双手眼睁睁看着牛车被兵士们拉走,他坐在地上低声咒骂:“贼官兵,比强盗还狠!随便找个由头就抢东西!”
德贵叔心里怨愤,这话说得响了点,被旁边一个兵士听到了。这兵士一怒拔出腰刀,倒转过来,用刀柄朝他的头上猛地一敲,顿时将他的头上敲开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叶昊天正在与兵士交涉,让他们把书籍和药材留下。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废物一堆,并不值钱,对他来说就是要紧的物事了,耳边却听见德贵叔“哎呀”呼痛声。他回头看去,见德贵叔头破血流,顾不上再和眼前的兵士交涉了,急忙跑过来就想劝阻那兵士行凶。
敲破德贵叔头的兵士正在盛怒中,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影向自己方向扑了过来,下意识地就挥刀横斩而去。
五月这时正在叶昊天和德贵叔之间的位置。她眼见弯弯的腰刀横掠,叶昊天刹不住脚,满脸惊恐地朝着刀尖上直撞过去,心头一阵狂跳,不顾一切地纵身朝叶昊天扑了过去!
幸好她离得近,被她这样用力一撞,叶昊天便向着左侧斜倒了下去,并未撞上腰刀。但五月双手张开,抱着叶昊天的腰,那柄腰刀从空中挥过时,还是划破了五月的衣袖,横掠而过的刀尖在空中带出一丝棉絮和一缕细细的血丝。
叶昊天侧跌在地上,五月扑在他身上,随即又从他身上滚到地下,她双手撑地坐起,突觉右臂疼痛,不由得用左手捂住了痛处,指缝间立刻渗出血来。
那几个兵士只是为了发笔小财,无意伤人,见五月手臂被划伤流血,虽然不多,但看另一边,德贵叔头上血流不止,顺着一侧脸颊直淌下来,把肩膀上的衣服洇湿了好大一块。他们担心惹出人命来,万一这些乡民倔头倔脑地拉上一群远亲近邻来闹的话,还是很麻烦的。又见车上都是药材书籍和一些鄙陋的生活用品,全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钱,就打消了把东西拉走的念头,扯着那个提刀的兵士,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叶昊天见德贵叔血流得厉害,急忙先查看他的左额,见没有被敲破头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快速包扎了一下他头上的伤口,又握住他崴了的脚踝,“咔”的一声轻响,已经替他正了骨,便赶紧回身检查五月的伤口。
五月伤得并不厉害,此时刚刚入春不久,她还穿着夹袄,夹袄里面垫着薄棉花,所以刀尖只是刚好划破了她的袖管,再划破了一层皮,虽然流了些血,愈合后却不会留下疤痕。
叶昊天松了口气,细细地给她伤处上了止血生肌的伤药,再包扎好。虽然伤不重,叶昊天还是颇为心疼,想到五月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心中更是又感动又难过,他低声道:“月丫头,爹爹真的没用,不能保护你不受伤,还总是被你护着,被你救……”
五月为安慰叶昊天,用空着的左手从怀中拿出白玉云月佩,对他说道:“爹爹不用担心,你不是给我这个玉佩,说我是有福的孩子吗?”
叶昊天摸摸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
德贵叔在一旁好意提醒:“月丫头,快把玉佩收好吧!哎,以后不要轻易拿出来,幸好没有入了刚才那些贼官兵狗强盗的眼,不然可留不住啦!”
五月的听了他的话,便赶紧把玉佩重新放入怀中,她指端沾着的血染上了玉佩,在玉佩上留下几道淡淡红痕。那几道红痕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消失,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这幅情景的话,会产生一种血痕被玉佩吸收进去的错觉。
玉佩从五月的颈间滑入衣襟内,带着一线凉意停留在她胸前,逐渐从刚才红痕消失的位置发出光芒来,只因衣物遮掩,这光芒并未被人所察觉。光芒越来越盛,却如一团有形有质的物体,局限在一个小小的范围里面,将玉佩包裹其中,玉佩的轮廓很快变得模糊不清。光芒颤动了一下后,突然暗淡下去。
随着光芒的消失,玉佩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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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玉佩
待伤口都包扎处理停当,再收拾整理完牛车上的东西,天色已经擦黑。德贵叔伤了额头,头晕得厉害,无法再驾车,便坐在牛车上休息,由叶昊天牵着牛,慢慢地往镇上而行,五月则和叶程氏跟在一边走。
叶程氏心疼五月:“月丫头,你手臂也受了伤,上车去坐着吧。”
“不坐了,走路是用双腿,又不是手臂,何况爹爹医术高明,月丫头伤处已经不疼了。”牛车上少一个人的分量,就可以走得快一些,而且五月现在伤口倒是真的一点也不疼,反而有些痒痒的,像是伤口快要长好时的感觉。
直到月亮升起,他们一行才到了菱镇上。寻了一家脚店住下,准备第二天清晨去码头坐船,到舅舅家所在的瑞平镇。
德贵叔要走时,叶昊天取出银两给他,作为他今日所受伤害的补偿。
德贵叔却死活都不肯收下,直说:“叶大夫你在王家村这么多年,我们哪家没有受过你的恩惠,莫说今日德贵只是敲破了点头皮,就算是为了叶大夫断条腿也没有怨言!再说了,今天的事其实还怪德贵我自己多嘴,要是不说那臭乞丐在我们车上也就没后面的事了,嗨,说来说去还是碰上了这个小霉星才有今天这么些倒霉事的,怪不得叶大夫您。这钱您要是再硬给,就是瞧不起德贵了。”
德贵叔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匆匆赶了牛车就走,叶昊天只得作罢,挥手与他告别。
这一天又是身体疲累,又是精神紧张,弄得人疲惫不堪。脚店条件简陋,叶程氏去后院井边打了些凉水,一家三口稍加擦洗便关紧房门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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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起床时,五月觉得颈下胸前痒痒的,便伸手去抓痒,这一抓却让她变了脸色,胸前本来挂着的玉佩没了!
她摸了摸后背,许是睡觉时滑落到后背了,然而后背上平平的,也无玉佩。她在颈项间摸索到穿着玉佩的红绳,拉出来一看,绳子完好,甚至原来穿过玉佩的绳环与绳结都完好无损,却偏偏不见了那块玉佩。
五月急忙掀开了被子在床上翻找,五月干脆把被子从床上拿下来,放到桌上,连床褥都翻开了,仍不见玉佩的影踪。叶程氏正在清点整理行李,见她这般急迫的神情,便有些儿担心地问:“月丫头,什么东西掉了吗?”
五月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娘,爹爹前日给我的玉佩不见了,昨晚我明明还带着呢。”这玉佩本是叶家祖传,到了她手里却只过了两天就不见了,要让她怎么对爹爹交待啊!
叶程氏也有些着急,但见五月神情着急,自己便缓下语调问道:“不急,月丫头,你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到玉佩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