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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种药生香 [银推] (醉何如)


  这一瞬间,五月想要叫住他,可是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让她说什么好?她在宫中,顶着巨大的压力,太后以满门抄斩威胁她逼着她去做手术,她为求自保才求了这个太医之位,他却出言讽刺。
  
  他原是最理解她的那个,她喜欢行医他亦是全力支持。可是如今出言嘲讽的也是他。
  
  隔了没多久,她听见竹笔在门外说话的声音,接着是丫鬟在外间打开橱门取被褥的声音。书房里有临时休息的卧榻,只有一张薄被,偶尔可以在那里午睡,若是过夜恐嫌不够,是该要加条被子的。
  
  外间变得安静下来。
  
  她本就身心疲惫至极,等他归家等到夜深,却只是等来争执一场。
  
  她独自坐在床上,只觉心中空虚。
  
  胸口暖洋洋的,是那枚月牙儿印记,五月一动念,进入了玉佩洞天。
  




☆、当年旧事

  
  她许久没有长时间呆在玉佩洞天里了,在细密绒厚的草地上躺下来,仰望天空是一片纯白。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心中却烦杂依旧。
  
  自从与他成婚以来,慢慢习惯了与另一人分享床铺,时时与另一人身体相触相依,突然身边少了一人,她竟有些不习惯了。
  
  疲惫既消,她又心烦得睡不着,便起身将药田打理一下,只是随手挖了几棵药草之后,再无心思去分株移植,从玉佩中外视卧室,见空无一人之后,便离开了玉佩洞天。
  
  天色竟已微明,房中灯火已经自己熄灭,原来她在宫中住的这十几日,卧房中的灯一直没有添过灯油,这一夜下来都燃尽了。
  
  五月唤了丫鬟进来,洗漱更衣梳头,接着便往书房而去。书房外间并无竹笔或是石砚,五月暗暗奇怪,轻推房门进去,卧榻上面空空如也,虽有昨夜加的那条被子,却无应在上面睡着的人。
  
  ·
  
  五月命人去肖恩那里,告知一声,她今日不去他的诊室帮忙了,虽然她心知他十几天不在诊室,恐怕这几日的病人会极多,但她现在心中一直有种莫名不安,直觉不该去他那里。她想和隽修和好,向他好好解释自己在宫中是被太后逼着,不得不做手术。
  
  冉隽修不知去了哪里,她等着也是无事,便去厨房,想烧几个他爱吃的菜,忙了一半的时候,突然林院判来找。
  
  五月心中一凛,想起那日切除的肝部肿块,暗道别是皇上病情有了反复。她匆忙洗了手去前厅,见到林院判脸上微笑方才松了口气,行了礼道:“林大人好。林大人这一过来,下官差点以为又……”
  
  “那位没事。我是来拜访新同僚的。”
  
  五月心中苦涩,现在她倒是宁愿不得这太医之位,只是脸上还得做出微笑来:“林大人太客气了,本该由下官先去登门拜访的,是下官失礼了。”
  
  林院判与她寒暄了几句后,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想向冉太医求证一件事。”
  
  五月心道终于进入正题了:“林大人请讲。”
  
  “冉太医在教习厅学习时,我就问过冉太医令尊名讳,冉太医却始终否认令尊是我当年故人。然而我思来想去,总是觉得冉太医似极了他。”
  
  五月不动声色道:“世间相貌相像之人极多,何况林大人这么多年不见故人,于其相貌应该也记得不太清晰,大概下官有些地方与大人的师弟相像,大人思及故人,难免越想越像。”
  
  虽然林院判言辞之间,对当年情意颇为思念,且当年他对爹爹相助甚多,爹爹却不想相认,怕是因着见到当年师兄不但成为太医,更身为太医院院判,两相对照,让爹爹心生惆怅吧?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隐瞒到底。
  
  林院判摇摇头道:“不仅是相貌,冉太医所用的那种针灸手法,是我师父独门手法,并不外传,得此技法的只有我与师弟。”
  
  “所谓殊途同归,技艺研究到了某个境界,林大人的师父与家父也许是不约而同地发现了这门手法之妙,相似亦不奇怪。”
  
  林院判叹息道:“也许吧,想不到天下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也许却如冉太医所说,我是太过想念故人,才会越想越像吧!师弟其实比我更有才华,当年初到安京不久便已经名动京华,若非那件憾事,此时定然成就非凡。”
  
  “林大人所说憾事是指……?”五月不能主动问起,但既然林院判提到了,她便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
  
  林院判视线抬高,凝视空中,似在回忆:“昊天那时在京中已经小有名气,都知他诊断快准,用药果断。有一家张姓人家,三公子突发重病,请他去诊治。昊天说那病奇诡非常,开了猛药,病人服药之后,很快腹痛不止,但昊天预先嘱咐过,那药性质猛烈,服下后多半会腹痛,但却是以毒攻毒,熬过一个时辰后就会腹痛转轻,第二日他会再开另一贴药调和毒性。没想到这病人却腹痛不断加剧,连一晚上都没有挺过,当夜就死了。”
  
  五月突然想起离开瑞平时爹爹交给她的那本过往病例集子,她在预备肄业考试之前看过。其中有一例,症状奇诡,药方中亦有一味猛药,而治疗结果却写着未知。
  
  如今想起来,她不由怀疑,这就是当年爹爹给张家人看病的病例。当时她在研读时,曾觉得那病的症状颇像中毒,她在一本毒药典籍中看到过此种毒物,如果以爹爹所开的这贴药,应能解了这毒,绝不会让这中毒之人死去。
  
  五月心中震惊,难道说那张姓病人其实是中毒?
  
  然而当年的知情人除了爹爹与张家人之外便只有林院判了。
  
  她强抑心中惊讶,尽量让语气平静,好像事不关己般地问道:“以林大人的判断,是您师弟开得药错了吗?”
  
  “当年我医术不如师弟,没这个能力下判断,不过我相信他的医术与医德,如无把握,他不会开这剂药。”
  
  “既然不是林大人师弟所开之药有问题,也就是说,其实是张家在煎药过程中出了问题?有没有这个可能,是张公子家中亲近之人在汤药之中下了毒?”
  
  这就难怪上一世爹爹被张家人找到之后,没有送官而是直接被他们害死,只因其中有人心虚,怕被官府查出下毒,挑唆了其他人将爹爹私刑处死,不然就算爹爹被判误诊之罪,也不过是坐上几年牢,或是交上一大笔罚金,从此不得行医而已,绝非死罪。
  
  林院判点点头:“确有此种可能。但以当时情形,官府首先会将师弟下狱,然后再慢慢查案,若是查不出投毒来源,亦或是张家人有人买通了官府,师弟就可能会被严办。就算最后无事出狱,也会于他名声有损,怕是以后再难于安京行医了。”
  
  他喝了口茶后继续道:“所以我劝他先去乡间暂避,待事情水落石出后他就能再回安京,就算查不出真相,几年后事情被人淡忘,他亦可化名继续从医。想不到与他就此一别十多年过去了,从此杳无音讯……可惜可叹……”
  
  五月也叹道:“确实可惜了,不知官府后来查出投毒之人没有?”她知肯定是没有查出来,不然上一世爹爹也不会死去了。不过既然装作不认识林院判师弟,自然是不知这结果的,她便装着问一问,如果能知道更多当年详情就更好了。
  
  林院判道:“师弟肯定是冤枉的,但是之后官府查过,当时拿着药方去买药、煎药乃至将药送到房里给病人服下的,全程经手之人就是张家三公子房里的两个小厮,这两人共同去办的这个事,并无独处时间,且这两个小厮自小跟着张三公子,都是他最信赖之人,其中并无可做手脚的地方,连张家其他人都认为绝无可能是这两个小厮搞的鬼的。官府抓了这两个小厮,严加拷打亦问不出什么来,到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看了一眼五月后微笑道:“冉太医,我与昊天当年一别后,再也没有见过面,自然没有机会告诉他此事,只怕他还在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若冉太医便是他女儿就太好了。”
  
  五月亦微笑道:“上次林大人问过下官之后,下官便已经询问过家父,家父确非林大人当年故人。”
  
  ·
  
  林院判告别之后,五月坐下来仔细回想了一遍他所说,将此事写了一封信给爹爹。只是为防万一这封信被旁人看到,将时间与人名都改了,且不作真事,只说今日听到这么一则故事。命人送出信件后,她发现已经午时,急忙去厨房将余下的菜做完。
  
  然而这日中午,隽修并没有回家吃饭。
  
  五月心中抑郁,猜测他大概又是去了隽毅那里,也许又要像昨晚那样深夜才归。她随便吃了点饭菜之后,既不想去肖恩的诊室,又不想呆在家里,便出门去找菲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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