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隽修这会儿已经整理好自己身上,看她羞窘模样,本来想逗她几句,知道她会恼,说不定恼羞成怒以后再也不让他在卧室以外的地方与她亲昵了,便忍住了不说,自去收拾桌上狼藉。
五月匆忙把衣物整理好后便想回卧房去沐浴,被冉隽修拉住,听他轻声说道:“头发。”
她经他提醒,知道自己现在头发定是蓬乱不堪了,赶紧拆了发髻,用手指梳理,可是用手怎么梳都没法像用梳子一样顺滑,更不用说盘起发髻来了。她小声责怪冉隽修:“都怪你,这样让我怎么出去啊?”
冉隽修忍着笑意道:“就是自己家里,还怕什么?就这样出去好了。”
五月狠狠瞪他一眼:“你去帮我拿把梳子来。”
冉隽修再也忍不住,轻笑道:“刚才动静这么大,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
其实竹笔香菱听到房里动静有些不对的时候,早就机灵地退出去了,哪里还会不识趣地守在外间呢?
五月这下真的恼羞成怒了:“我说了别在这里,你偏偏要……我不管,你去帮我拿梳子!”梳好了头,她至少可以装作没发生过什么事的样子,就算是被竹笔香菱听见了,就算是掩耳盗铃好了,也好过在他们面前头发蓬乱地出去啊。
冉隽修见她真的恼了,便不再逗她,这就去卧室替她取梳子过来。
?
第二日一早,五月在府中处理完事务,便不去肖恩的诊室了,将晚间用餐诸事准备停当之后,便是等着冉隽毅与菲奥娜来了。
菲奥娜第一次来他们家,午后就到了,五月陪着她在家中走了一圈,随后便去后厅里喝茶聊天。
冉隽修本在书房作画,却因触景生情的关系,时时想起昨日下午在这里与五月的亲昵,有些心神不定,便索性不画了,洗了笔砚去后厅找五月她们。他与菲奥娜本来相识,那时候在肖恩诊室里偶尔会与她聊聊绘画话题,亦算是有可聊之资。
菲奥娜其实从前一天就开始犹豫了,心情始终反复不定,她到底要不要来做这一次客呢?
可是昨日当着五月的面爽快地答应了她,今日不管是找什么借口或是理由不来都显得失礼。何况以五月与她的关系,她不可能总是避而不见,五月搬入新宅,她随便怎样都该上门祝贺一次乔迁之喜的。既然决定了要来,菲奥娜倒是心定了。她闭着眼睛选了条裙子,出门购置了祝贺乔迁之礼便来了冉府。
她在厅里本来与五月聊得好好的,突然见冉隽修走了进来,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除了四月里,她远远地瞧见过他之外,这是自今年三月以来她头一次近距离面对他。隔了这么久不见,她竟觉得他的相貌变得陌生起来了。
她本来一直觉得冉隽毅与冉隽修长得很像,现在再瞧,却意外发现他们兄弟俩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单从肤色上来讲,冉隽修比较白皙,双眉虽然一样修长,但冉隽毅的眉头更粗一些,眉间更有浅纹。他若是不笑的时候,神情略显严肃,笑起来得时候,嘴角会有笑纹,会让他的整张脸变得生动而吸引人起来。
她最近常常见到冉隽毅,每次都会让她想起冉隽修来,她之所以觉得他来拜访姑父的举动让她烦躁,亦有这个原因在内。然而现在她真的见到冉隽修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在记忆中所想象出来的思恋形象,与面前这个人已经有点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不仅仅体现在相貌上面,还有说话的神情、口气。
他已经不是她原来暗暗相思的那个人了。
他原来不是那么冷淡的,有会还会笑着说话。
菲奥娜渐渐放松起来。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冉隽毅从前厅进来了。
菲奥娜见到进来的是冉隽毅,不由吃了一惊,一想这是他弟弟的宅邸,他来了亦属正常,可他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来做客的这一天来?而且此时已经将近用晚饭的时间,莫非他也是来吃饭的?
想到这里,菲奥娜疑惑地看向五月,见她毫不意外地起身向冉隽毅行了一礼,微笑着道:“二哥先坐会儿,我这就去做菜了。”
她心中已经猜到几分五月今日是特意安排了,便也起身道:“五月我去帮你。”
五月将她按坐回去:“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需再炒几个菜,很快就好,你就等着吃饭吧。”
吃饭的人本就不多,诸多繁琐准备都有厨娘做好,冷菜与汤煲她午饭后就提前做好了,真要她现在动手去烹饪的也就两三个菜。何况她本来目的就是让菲奥娜与冉隽毅多些相处机会,便无视菲奥娜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目光,自去厨房了。
冉隽毅进后厅时,也颇为意外,眉梢微挑一下,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走到隽修旁边坐下了,与隽修说了几句后,瞧了眼菲奥娜,发现她转开目光去看墙上悬挂的画,便不易察觉地弯了下唇角,继续与隽修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坐等黄牌,话说真不知道是按什么标准来发牌的……
☆、同桌吃饭
很快丫鬟过来请他们去小厅用饭。
菲奥娜先进了小厅,瞧见五月站在桌边,便走去她身边坐下。
冉隽毅与冉隽修一前一后进来。一共四个人,冉隽修与五月总是要坐相邻位置的,而菲奥娜在她的右手边,冉隽毅自然选了菲奥娜的右手边坐下。
五月等他们分别落座后自己再坐下。
菲奥娜只当自己右边没人,尝了口五月做的清蒸鲈鱼之后便赞不绝口:“太好吃了,五月你的手艺真好!”
五月笑道:“觉得好吃就常来吧。”
菲奥娜笑笑没有接这话,心道常来不是要常常看到那个烦人的家伙。她向右边睨了眼,却见冉隽毅也正好瞧了过来,就迅速敛了笑容。
她又一转念,便向自己对面的冉隽修道:“冉公子,我原来拜了一个师傅学画,可是最近他回乡去了,现在没人指导我作画,是不是可以拿我最近的画来,你指点一下我。”
冉隽修道:“指点不敢当,探讨亦可。”
菲奥娜笑道:“冉公子画得这么好,我才是初学,画得又差,希望你能瞧在五月的面子上多指点指点我就好了,要说探讨,我肯定是没有这资格的。”
她再去瞧冉隽毅,却见他不动声色地去夹菜,好像压根没听见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心里便哼了一声,又对冉隽修道:“冉公子,你有没有考虑过开个画坊呢?”
冉隽修有些不以为然道:“画坊?我作画不是为了卖,更不会按着别人的要求来作画。”他觉得那是画匠做的事。
菲奥娜讶然道:“那你画了这么多都放在家里,只有亲友欣赏吗?”
冉隽修道:“有许多都送人了。”
菲奥娜大叹可惜,与冉隽修谈起她国家有种画坊,与这里的画坊有所不同。往往由几个画家合伙开着一家画坊,卖画的同时,也可以与同道中人有更多的交流探讨,所卖画作与画匠所绘不同,虽有便宜的,亦有卖得极高价的。
冉隽修对她的建议不置可否。
菲奥娜虽说的热切,其实倒也不是真的很想鼓动冉隽修开画坊。她其实有一多半的原因是想气气冉隽毅,因为那天他把她羞辱得太过分了。然而一整个晚上,她想要气到冉隽毅的言行都宣告失败了,冉隽毅根本不为所动,晚饭吃得有滋有味,还赞了五月几句贤惠能干。
饭后,菲奥娜已经想走了,可五月泡了茶,她不得不再坐下来喝了会儿茶,听着冉隽毅与冉隽修谈论京中近日发生的大事,她却如坐针毡,与五月说话也是有口无心地应答居多。总算挨到了一壶茶喝完,菲奥娜便道:“冉公子,五月,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一晚上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的冉隽毅亦跟着起身,对她道:“我也该走了,正好送你回去。”
菲奥娜敛了笑容:“不用麻烦冉二公子了,我坐着车过来的。”
冉隽毅微笑道:“反正我回去时顺路,都同桌吃过饭了,总不见得连同一条路都不让我走吧?”
菲奥娜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一时语塞,便不理他,只向冉隽修和五月告别,随后出门。
冉隽毅走在她后面半步,在她快要上车前,低声笑着说了一句:“那条裙子可有补好?”
菲奥娜本想就这么上车的,却被他这句取笑惹出了火气,回头盯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喜欢的是他,你应该知道。虽然他成婚了,我更不会去和五月争抢,不过我也不会因此喜欢上你了。”
菲奥娜本来预备着听冉隽毅再说些类似她是自作多情之类的话,她已经想好了反击的话。那天他虽然说她自作多情,可是她很清楚冉隽毅对自己的感觉,不然之前他也不会花这么多的时间来接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