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后院中有能力做得到又有心如此针对正院的,除了沈姨娘还有谁!
可笑她一时惊惧交加冲昏了头脑居然满口承认想要把这事揽下来,也不看揽得起揽不起!
甄夫人心中愈加惊惧,到了这一地步这丫头竟还妄想撇清沈姨娘,只能说明她有顾忌,她在顾忌沈姨娘!沈姨娘手里到底抓住了她什么把柄让她如此卖力保全,难道说,她们在这事之前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那么之前,她们还做过什么?
甄夫人心头一凛,“砰”的一掌拍在几上,绷着脸低喝道:“我没有功夫跟你磨来磨去!你不说?可以!王妈妈,叫人捆了,给我卖到窑子里去!”
“不要!不要!”锦言脸色大变尖声哭叫起来,直到这时她终于明白,她的命运由始至终一直牢牢握在甄夫人的手里。她想把她怎样就怎样,她根本半点办法都没有!沈姨娘救不了她,谁也救不了她!
锦言终于哭倒在地,伏地叩首哭道:“沈姨娘,沈姨娘说只要那样做,锦心就嫁不了白公子,到时候,她,她可以帮奴婢达成心愿!奴婢一时糊涂就,就——夫人!奴婢没想那么多,没想到会连累夫人没脸,奴婢要是知道,奴婢打死也不会做的!”
第84章 挖掘
“夫人……”王妈妈轻轻叹了口气。锦言相貌聪慧皆不在锦心之下,锦心得到白延曲那般品貌出息的人一腔倾情,几乎可称之为一段传奇了,也难怪锦言会心生羡慕,慕变成妒!情之一事上,多少亲姐妹尚且反目成仇,何况她们!
甄夫人仍未说话,脸色却是缓了缓,眼神也没有那么冰冷了。事已至此,沈姨娘没讨了半点好处,而且锦心的婚事也没受到什么损失,锦言终归是年轻气傲……可是她的行为,甄夫人一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发闷,断断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了!甄夫人一时之间,又感到了两难。
“锦言,别心存侥幸,你没有别的事可说了吗?”甄钰却是仍然瞅着她,仿佛能把她看穿。
甄夫人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王妈妈顿时错愕,若有所思。
锦言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心头没来由划过一丝恐惧,抖抖索索道:“奴婢,奴婢不明白二姑娘的意思……”
“真的不明白吗?”甄钰别有深意瞥了她一眼,笑道:“锦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本性不坏,我现在给你机会你不说,等会儿我说了,你可别后悔!”
锦言顿时怔住,下意识垂下了头,片刻后咬着牙颤声道:“奴婢,奴婢没什么可说的了!二姑娘……不知要说什么……”
“不知么?”甄钰笑道:“你跟沈姨娘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你帮她做的事。不止这一件吧?还有,夫人到底哪里对你不起,你竟做出这等背主的事来!”
“姑娘……”锦言的声音轻飘飘空洞洞的,苍白的脸上双眸睁得大大的,仿佛两个深幽的黑洞。她使尽力气一字字道:“奴婢,奴婢没有背主,绝没有!”
一时猪油蒙了心陷害姐妹可以是羡慕嫉妒。可是背主一旦坐实,却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起的。锦言打定主意,断断不能松口。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有,至少在我们去清虚观那时,你就有!”甄钰目光平平的望着她,却透出一股不容反抗的压力。
“没有!没有!二姑娘,不知道二姑娘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奴婢没有,真的没有!”锦言拼命的摇着头否认。
甄夫人已经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瞅着锦言。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是没有想到锦言早在此事之前就背叛了她,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愿意深思,因为这之前,她似乎也没受到什么损失,她不愿再去纠缠往事。这毕竟,是她用出来的人;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清虚观遇险,也会跟她有关。
甄钰不屑道:“用不着从哪里听来,我自己有眼睛、有脑子!当时出门的车子是你叫人准备的。对不对?”
锦言点头泣道:“姑娘说的没错,那日出门确是奴婢叫人准备的车子,可是这——”
甄钰打断道:“可是这并没有什么!但在头两天。你却推说车子旧了,叫人刷上了崭新红色的漆,甚至把车帘子都换成了鲜艳的绣花红缎。鲜艳的红色最容易刺激水牛,尤其是受了惊的水牛,你敢说,你做这些都是没来由的?”
锦言强按着发抖的声音道:“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夫人和姑娘这么些年来头一遭出门应酬,对方又是寿阳太妃,所以才想着将马车修饰得漂亮一些,没想到让姑娘多心了!”
甄钰冷笑道:“多心?果真由不得我不多心!那会快到清虚观时,偏巧你又不小心将发钗掉到了地上,让你们那辆马车停车去捡,难道不是怕万一被疯牛撞上连累了?我和娘的马车被疯牛推翻时,锦心和王妈妈惊魂未定时你已经冲了上来,只能说这事你早有心理准备,吓不着你所以你的反应那么快!你想也没想就伸手要掀开车帘,是想确认我和娘死没死呢,还是要故意把我们娘俩的狼狈样展现在众人面前好大失颜面?锦言,你倒是说说!”
103、转折
锦言脸色苍白,仍是哑着声音涩然道:“这,这都是姑娘的猜测而已!”
甄夫人忍无可忍,上前“啪”的掀了锦言一个耳光沉声喝道:“够了!由不得你还在这狡辩,你当我是傻子吗?自作聪明!锦言,我真是没想到啊,这些年我竟养了个白眼狼!”
“奴婢,没有!”锦言捂着火辣辣的脸垂着头,声音又干又涩。因惊惧羞愧早已眼中无泪,但她不能认,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如果认了,这就是蓄意谋杀,甄夫人,绝对饶不了她!
甄夫人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锦言,忘了告诉你,那事出了以后,纵牛行凶之人已经被本夫人逮了回来了!恐怕你也不知道吧?那人是东郊庄子上的司老三!哼,司老三招认,沈姨娘在正月十二传话给他,让他第二日设法让疯牛朝挂着大红遍地牡丹金纹锦车帘、缀着宝蓝流苏、车身崭新漆红、车夫身着青蓝新棉袍的马车撞去。那车帘是临时出门你才命人挂上去的吧?车夫的衣裳,也是头天晚上才交给他的吧?你说说,如果不是事先预谋,沈姨娘从哪儿提前得来的消息?”
锦言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瞪着甄夫人,脸色雪青没有一丝血气。那车帘缎子布料上等,她怕换上去太早人见了稀罕忍不住上去摸,摸脏了万一出门时甄夫人见了命换掉;那车夫的新棉袍也是一样,她怕给早了他会忍不住提前穿弄脏了,甄夫人本就是个极爱干净的,眼光又挑剔,去的又是非同寻常的场合,绝对容不得半丝不干净!她要的是万无一失。不能让甄夫人找到瑕疵!可她没想到,沈姨娘派去行事之人居然会落到甄夫人手里!
甄钰瞥了她一眼,又可气又可笑的摇头叹息道:“后来,爹渐渐的往正院来的次数多了,可奇怪的是,每次爹前脚才刚进来,没多一会沈姨娘便也打着各种借口理由来了。锦言,你很尽职尽责啊!”
锦言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起来,她睁大着眼,哆嗦着唇,想到甄夫人,想到锦心锦绣等姐妹,想到王妈妈这些年来的照顾,她后悔了,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剧跳着,狠狠的堵着嗓子眼。她满腔的话被堵在肚子里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泪水不受控制的簌簌而下。但她却发不出声音,哭不出来。
甄夫人已经怒到不可知的地步了,怒到极处她的心头反而一片平静,她的脑子一片清明。她波澜不兴的盯着锦言,那样的目光让锦言羞愧得想掉开头去,却发现脖子已经僵硬一动也动不得!
“锦言,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甄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语气蓦然转为凌厉:“把你做过的事一点不漏的如实招来,如果再有半点不实,锦言。别怪我不留情面,我会教你想死都不能!”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锦言大哭在地,心理防线一溃千里,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哭着把所有事情都招认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甄夫人越听脸色越阴沉,握着的拳头骨节泛白青筋突显,她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锦言,你真是糊涂透顶!”王妈妈又气愤又伤心,恨铁不成钢。
锦言哭道:“王妈妈,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二姑娘,对不起您和众姐妹们!可是,可是奴婢偏偏那么凑巧看到沈姨娘悄悄推了二姑娘撞到假山石上,沈姨娘发现了奴婢,她说,如果奴婢敢说出去半个字,她就要奴婢好看!后来,她又威胁奴婢为她做事,奴婢不敢不听啊!”
“你说什么!推倒钰儿的是沈芸霜,不是甄敏?”甄夫人心头一片冰凉,声音颤抖,是真正的惊呆了!
甄钰也呆住了,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甄钰的记忆她承接得很清晰,但是惟独被甄敏推倒这一段,她要仔细想却总是模模糊糊的有些理不清,最后也只能接受了姐妹俩拌嘴吵架因失误造成,没想到原来是沈姨娘下的手!难怪甄钰会伤得那么重。甄敏比甄钰还小一岁,甄钰身体健康不是体弱之人,姐妹俩吵闹,甄敏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推甄钰伤成那样,可是,动手的如果是冷不防窜出来的沈姨娘,那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