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趁长辈还未起身,你速离去吧,不要再回了。”她侧身让道,其他没作声的两人统统动作一致的退到一边,眼中的不善不言而喻。
夏至眼观鼻,鼻观心,急性子也要磨去个尖,势要把赖皮劲演的入木三分,既然打定主意要赖在夏家,绝不能被他文绉绉的逐客令轻易给扫地出门了。于是笑弯了眉眼,笑道,“哎呀,就是因为快好利索了,才想着要为家里人做些什么,想想这几天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心里真心过意不去。而且得了这么一场病后,我算是彻底悔悟了,真的,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说的真好听,我们再信你就是猪油蒙了心。”女人右手边的女子,正常的椭圆脸型,长的还算眉清目秀,只是标准的小麦肤色略显粗糙,身子骨不显单薄,淡蓝色长衫都被撑了起来,比刚才的女人壮实不少,相对的也少了不少书卷气。
“大姐,二姐,你们还跟她废什么话,赶走了事。”说话的女子,长得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瞋目圆瞪,双拳紧握的咯吱作响,可能碍着读书人的身份,隐忍着没上前一把揪住夏至丢出去的冲动。
“这么多年了,姥姥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她最是护犊子的,断亲说的轻巧容易,哪能真做的出来。只要不在眼皮底下,她都可以两耳一闭,不去操心。现在闹僵起来,把姥姥吵醒,你们还嫌这个家闹的不够是不是?”被叫大姐,也就是国字脸的女人一脸严肃,轻叱虎头虎脑的女人时,还不时的瞄瞄禁闭房门的堂屋里的动静。
被叱的女人满眼不愿,别开眼,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国字脸女人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转向夏至时,说话的声音低了三分,“夏至,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你就别再回来,别再顶着夏这个姓氏,别在当夏家的子孙。家里为何会败落到如斯田地,你最清楚不过。不管你这次回来揣着什么心思,现在家里除了能种粮食的5亩地,再没别的值钱东西了。”意思是你真的要丧尽天良把家里唯一的口粮也败光,那夏家面临的可能是家破人亡了。
要消除别人的戒心,动动嘴皮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身体力行,而做却需要时间。
夏至苦恼,不赖下来怎么证明自己这个后来的好?
被唤二姐的女子看夏至默不作声,眼睛骨碌碌的转,不知又在转什么坏心思,心下着急,一个箭步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扯。
夏至一个猝不及防,脚下踉跄不稳,直接摔在地上,顺手打翻了放在灶台上的瓷碗,清脆的破碎应声而起,动静不小。
该或不该吵醒的,这下子是都醒了。全家人,除了夏至娘上头的两个姐姐在镇上打工还未回来,其余的人都挤了进来,几个夫道人家不问缘由,劈头盖年的就是一顿臭骂,当中以夏关氏为首骂的最凶。
一时间除了夏老婆子不悦的抿着嘴,死盯着夏至一声不吭外,其他几人的神色各异的五花八门,各为精彩,却都一致的不去插手爹爹或姨夫兴致。
只夏春朋焦急又担忧的落在后头,父母在前,她却是不好前去劝阻了。
吵骂不断,直指夏至,夏至倒也安静,闭嘴不应,光顾和夏老婆子来眼神激战,誓不退却。俗话说的好,擒贼先擒王,等她把夏老婆子拿下了,留在夏家还不是手到擒来?夏至打的小盘算噼啪噼啪,充耳不闻的境界突然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恰让夏老婆子认真的审视起与以往却有不同的夏至。
突然一声喝止,噪音果断消溺,骂的正欢的几个男人,纷纷住了嘴看向夏老婆子。
夏至翘了翘嘴角,亮晶晶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胜利的韵味,手指在身后悄悄比划了个v!
☆、7还债啊还债
“你说你会改?”夏老婆子像最高法院的审判人,端坐在院子里的大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看着满是悔改之意的夏至,她的身旁两边分别立着自己的孙子女儿女婿们,表情一丝不苟的严肃,如果他们齐刷刷的喊上一句威武,夏至绝对会绷不住的想笑,幸好,幸好,只是她自己跑偏了。
夏至点头如捣蒜,毫不迟疑,明眸善睐的双眼坚定的看向夏家的每一个人,郎朗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现在我说什么都显苍白无力,好歹也给我一个见证变化的机会,不是?”
“老婆子……”
夏老婆子打断老伴牛一朵欲要插言的话,厉声严词道:“当我老婆子是个半个身子埋进土里,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被你糊弄过去的人了?小兔崽子,收起你的小心思,别以为几句服软、讨好,我就会让你留下。不过……”夏老婆子故意顿了顿,想拿捏拿捏着夏至的性子,她却一如既往的作认真听教状,毫无明显的表情变化,反倒把夏家的其他人勾起了不好的预感,彼此面面相觑,不知夏老婆子这是要干啥?只有夏春朋和夏石榴眼中隐含丝丝的期待。
夏老婆子似箭的双目倏地变了变,一年不见,想不到她确实变了很多,竟沉得住气了。一时间开始对她说过的悔改有了些改观,本想要直接拒绝的话,绕了脑子一圈兜回来后,说出来的话,全然变了。
“你把这些年家里为你偿的债还了,我才选择要不要相信你。”
“多少?”夏至几乎是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这话问的把夏老婆子难住了,家里的财政她是不管不问的,都交老伴掌权,于是她不动声色的拽了拽老伴牛一朵的衣袖,朝他眨眼示意她赶紧接话。
牛一朵这半会儿还是云里雾里,根本不懂夏老婆子是神马意思,但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凭着几十年对睡一个被窝的人的了解,他突然幡然醒悟,略微一想,把这些年家里为夏至付出的钱财总数上翻了数番,心里美滋滋佩服自己反映机敏外,更是把自家的老婆子看的比天上的云还要飘忽,真真是聪明啊!
“三百两银子。”
听牛一朵报出这么个数,夏家人都吓了一跳,瞪目结舌。
大女婿夏牛氏更是心里一突,夏家原来的家底竟是这般厚啊!要不是这个夏至,他怎么会跟着一起过苦日子?心里不免对夏至的恨又高出好几倍。
夏老婆子皱眉,着实被报出的数字惊了一下,心知肚明老头子是谎报军情,要真有那些银子,何苦过的这般寒酸,又瞥了眼老头子扬扬得意的样子,还是决定不戳穿了,很快脸色恢复如常,抬眸睇着夏至,心想没有那三百两惊天的银钱,总归少不了3o两,不知攒了多少年的。就这笔银子也够夏家飞生活富裕,想到这,先前那一丝犹豫彻底打消,顺水推舟的随了老头子的心思,道:“怎么样?你可听清楚了?”
三百两对夏至来说,全没概念,如果电视里演的动辄1o两、2o两的价值概念的话,那三百两应该不是特别多,应当相当于现代的3ooo块,所以夏至特痛快的应了。事后到了镇子才知道这银子的价值,气的她差点没吐血,恨电视剧骗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夏至还以为很轻松就能赚到呢!
她坚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饿不死,就一定能赚到钱,钱能解决的事,还算个什么事?
“行,我们就这么说定了,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先暂时住下来。”身无分文事小,饿肚子事大,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啊。
夏老婆子两眼一瞪,态度坚决,“没钱,没得商量。”
最高领导人发话,下属就好办事了,顶着上头的明明白白命令,虎头虎脑的女子毫不客气最先冲了出来,推搡着把夏至就赶到了院子外。
夏至的全副心思都栓在落脚问题上,被推搡的出了院子也没在意,直到院门一关,将她拒之门外,才嘟哝的了一句,这家人真不可爱。不过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货,明知道她给夏家人带来的阴影有多大,怎么可能单凭她几句话就阳光普照了,来日方长吧!
幸好村口还有座破草屋,不至于真落个上无瓦砖遮头,下无席被保暖的地步,乐观的货如是想。
她往来时的村口方向走,走了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后头就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一重一轻,有些凌乱,呼吸也略显急促。她扭回头一看,是便宜老娘,还有便宜老弟。
夏至笑了笑,一把拉过弟弟干柴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等我把家里这些年败的钱还上,我就能回去了,别担心。”柔出水的目光对着夏石榴,话却是对着夏春朋说的。
夏春朋欲言又止的深深看着夏至,半晌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道:“至儿,你,你真的变了。”
一抹晨曦露出天际,恰巧映上夏至勾之浅笑的脸,亮亮的眼眸里尽是映红的彩霞折射出的柔和的光,暖暖的,连声音里都带动出一缕温暖。
“娘,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就统统给忘了吧,以后我会好好的,家里也会好好的。”
终究是一股子酸意没能挡住,涌上了来,湿润了双眼,夏春朋动作笨拙的背过身去,偷摸擦去眼角的泪,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后而来的安慰,佯装着没事人一样,再转过来时,已是一脸老实巴交的庄妇模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夏至才不会傻的戳穿她,拉着弟弟的手不放,害的夏石榴一直低垂着脑袋,不知是羞的还是不惯与人这般亲近。
夏春朋见时候不早,连忙说了来意。
原来离夏家不远的一个山林下,有个猎户住的屋子,因着去年进山捕猎,不幸被猎物反扑,命没保住,因为她单身一人尚未娶夫,屋子就那么空了出来。夏至正好可以暂时住一段时间,总好过真住在村口的那间破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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