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靳宜安说习惯了,袁心里微微一紧,习惯了罚跪么?他想起了当初命人打听来的消息,靳宜安自幼是极不得宠的,时常受罚,连下人都可以轻慢于她。
“哥儿,弟妹,且等我一等!”
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靳宜安一听就知道是王氏,连忙转过身去,刚要福身就被王氏拦住了。
“对外人就算了,咱们自家人就莫要这么礼来礼去的。”王氏笑道,又转头对袁不客气的说道,“你自个儿前头走着,我陪你媳妇走会儿。”
而袁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无奈,却真就这么走了。
靳宜安不禁心生诧异,看来袁和他大哥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人猜测的那么差了,她也算对袁的脾气有所了解,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对看不上眼的人,哪怕是自家人,也不会如此顺从。
“弟妹,我可是早就等着你嫁进来了,比老二还急呢。”王氏挽着靳宜安的手亲亲热热的说着,身后,她的丫鬟也拉着木儿和草儿轻声说起话来。
靳宜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笑笑说:“大嫂说笑了。”
“不是说笑不是说笑,”王氏忙摆手,“你是不知道,自打有一日我在茶楼里见你教训你表妹的时候,我就等着你快些嫁过来呢。”
没想到那一幕竟然会落到王氏眼中,靳宜安的脸微微热了下:“不知那日大嫂也在,实在是让大嫂见笑了。”
“有什么见笑的,你说得很有道理,无可辩驳呢。”王氏说起话来一双眼睛都亮起来,笑意更是满得快要溢出来,“不瞒你说,我自小儿就不爱读书,也就是不至于写错自己的名字罢了,每每和人斗嘴总会落了下风,就盼着你来帮我呢。今儿你在厅上连连拂了她的面子,还让她挑不出理来,实在是好。话说回来,你身子可还好?看你这般瘦瘦小小的,没想到你竟然那般撑得住,要是我啊,早就装个手痛头晕的往前一倒,把茶全摔她身上。”
王氏说话又急又快,声音又清脆,直如珠落玉盘一般,靳宜安听得直发怔,摸不清王氏的来意,她不敢随意开口,只先随声附和着。
“我这着着急急的追上你,就是要叮嘱你几句话儿,免得你糊里糊涂被人欺负了去。”王氏看出了靳宜安的谨慎,对这个弟妹更加满意,笑容也就更浓,“虽说老二先前是应下了婚事,可他若是不想成亲,就算是亲老子都逼不了他,如今他既然肯成亲,定然是极看重你的,所以我也就不用顾虑太多了。你要记得一点,不论外人说什么,整个伯府里头,咱们才是最亲的,我家那位和老二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谁也改不了的,以后有谁敢在你跟前嚼舌头,你就像今天这样给之乎者也过去。还有,夫人那边你可别被她哄过去,大嫂我可是吃过她的亏的。对了,还有你们院子里那群乱七八糟的,虽说有老二在呢,可你自个儿也小心着点,免得被哪个贱蹄子给暗算了去,至于老二么……你大胆信他,那群贱蹄子没一个能近他的身的。”
没想到王氏是要和自己说这些,靳宜安忍不住又想起靳府里的那两位,那两位之间可曾这般说过话?
“弟妹?弟妹?”见靳宜安不答话,王氏唤了几声,“你方才不是说得挺多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不说话了?”
跟在后边的王氏的丫鬟忍不住笑了:“太太,二太太怕是被您给吓着了。”
☆、186 姨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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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姨娘们
“大哥大嫂都是极疼爱我的,若我不在时,你有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问大嫂。”
他的意思是大哥大嫂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么?靳宜安眨了眨眼睛,刚刚王氏拦住她说了半天话才放她走,刚一走到袁玓身旁,还没来及问,袁玓就先开口了。
“这里只有我和大哥是最亲的,如果没有大哥,也就没有如今的我。”七年前他还是个都不懂的懵懂小子,如果不是有大哥照看着,大嫂又是个看似毫无心机实则谨慎精明的人,钱氏早就对他下手了。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个齐心并肩,所以才能让钱氏无处下手,宜安是个聪明的女子,定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至于外人所传说的袁氏不和,袁家老2不成器还惦记着爵位,老大做大哥的半点都不照顾亲弟弟……等等传言不过是他们顺应钱氏所为罢了,毕竟钱氏是他们的继母,他们总要尽孝,总要做让继母高兴的事情么。
靳宜安默默的点了下头,怪不得王氏昨日那么维护,今儿又特地来叮嘱。想到在这个偌大的忠信伯府里,除了袁玓外,并不是无一人可亲近的,她心里就觉得亮堂了许多。
不过,靳宜安心里的亮堂没有维持太久,当进了她和袁玓所居的玉明堂,看见早已等候在厅上的一片莺莺燕燕后,她的太阳穴不禁突突的疼了起来。
“婢妾们见过太太,太太万福!”
莺声呖呖,香气幽幽,姹紫嫣红花满头,红fen佳人,绿鬓如云,此间忘忧忘愁。
靳宜安看了一眼袁玓,这些个就是传言中他的诸多姨娘了吧。
“太太,奴婢拦不住她们,是奴婢失职了。”草儿急急走了出来,早上太太他们刚一走,这群就来了,说是特地来拜见主母并侍奉主母的,她岂会不知她们的用意,奈何从靳府陪嫁来的丫鬟里只有明兰和她同心,另外两个妖妖娆娆的,一看就是来伺候谁的,不仅不帮着她和明兰,反而还在暗地里唱反调。她怕这些闯进里屋乱碰,只好让明兰好好守着里屋,则是在厅上盯着。
“无事,人有两条腿,想往哪儿走又不是你做得了主的。”靳宜安摆摆手,怪不得临时钱氏说还有不少事忙呢,怕是她安排的吧。
一个身穿浅红色纱裙的女子立刻应声笑道太太果然是个讲理的,婢妾们不过是来给太太请安罢了。”
靳宜安看了一眼袁玓,见他正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竟然暗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不禁暗暗瞪了他一眼,人却是扶着木儿的手慢悠悠的往前走。袁玓见状一笑,也迈开步子走了。
坐好,传茶水点心,听草儿回话,林林总总折腾了有近半个时辰。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婢妾如云给太太请安。”
她们这些娇怯怯的女子,一双纤纤金莲何尝站过这么久,先前在厅上等袁玓和靳宜安的时候还可以自在一些,可如今当着袁玓的面,谁不想摆出最动人的姿态?太太若是再不理她们,她们可真是撑不住了。
“如云?”靳宜安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那名女子。
浅蓝色的裙子外罩着一层又轻又薄的白纱,面皮白净,笑容淡然,确实飘然如云啊。
细细打量了如云一番,靳宜安摇摇头道这名字不好,云者雾也,乃是风一吹而散的,又高高的飘在天上,落而为雨遍地泥泞不复洁白,不吉利,实在不吉利。”
如云怔住了,她太太刚成亲就要应付她们,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可她没想到太太竟然会这么直接,难道就不怕爷觉得她善妒么?
“二爷,我给如云换个名字可好?”靳宜安却是不理会如云的怔忪,转而问袁玓道。
“随你。”他倒是要看看她会如何处置这些。
“既然云落下来便是雨,那就叫如雨吧,如此才算是站在地上的人。人么,既然站在地上,就不要总想着飘得太高,将来会摔得很痛的。”
如雨,她不说入狱,而且她刚刚还说落而为雨遍地泥泞呢,不直接叫如泥!如云咬了咬牙,可看袁玓并无异议,也只能自此更名如雨了。
顿时,厅上的女子们收敛了许多,也不再恣意将视线投向袁玓了。因为她们这个据说只是个庶女出身的主母相当有脾气,而且爷似乎还挺宠着她。
身为袁玓的姨娘,纵使袁玓对她们不屑一顾,可她们自个儿又岂能不上心,下半辈子的好日子可都要靠袁玓呢。自打亲事一定下,哪个不在偷偷摸摸的打听这位靳大姑娘是何许人也?听说只是个庶女出身,又早就是继做主定下的,她们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靳宜安坠崖差点身亡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很是有几个生怕她就此丧命:万一换一个身份高贵,又得爷欢心的主母,她们能有好日子过吗?
“哪个是茗儿?”靳宜安没去看她们的脸色,而是问起了钱氏曾提起过的那个名字。
“回太太的话,是我。”
应答的正是方才那个开口接靳宜安话的女子,听到靳宜安唤的名字,她心里不禁一动,太太才刚嫁,就的名字?若说是事先打听过,可看样子并不像,至少如云那个假清高出声的时候,太太明显就不认得。难不成是有谁在太太跟前先给她使了绊子?哼,她可不怕。
“看着倒是个机灵的,听说你手巧的很,来给我捶捶腿。”靳宜安含笑看着茗儿,这可是钱特地好意提醒她的,她岂能忘记。
“这……”茗儿没想到新太太张口就是要捏腰捶腿,她可是爷的姨娘,不是太太的丫鬟,就算要捏腰捶腿,那也是给爷!
“很为难么?”靳宜安奇怪的问,“方才草儿说你们是特地来侍奉我的,难道是我听了,还是她在撒谎?”
那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谁会真信她们是特地来侍奉太太的?可太太偏就信了,还立刻就要她们来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