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这话说得奇怪,我何时曾勾引过袁二公子?另外。‘勾引’这样的字眼岂是一个好女子应该挂在嘴边的?看来你出嫁后越发的不知进退了。”靳宜安坐在花架下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水,宜宝不肯坐下用茶,那她又何必勉强人家。就这样好了,她坐着,宜宝站着。
“若不是你勾引他,他岂会深更半夜……”靳宜宝说着忽然收了声,不行,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若是被人知道柳齐闵所做的事情。柳齐闵固然得不了好去,可她也绝不会有好下场,况且姓柳的那个混账保不齐会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她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什么都不怕了,可唯有一件事她还放不下,那就是她还没亲眼看着靳宜安这个贱人吃尽苦头。
不看到靳宜安吃尽苦头。她不甘心啊!
靳宜安挑了挑眉,微微笑着问:“他深更半夜如何?”
“哼!”靳宜宝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原本的模样是极娇憨讨喜的,可如今固然是漂亮,却隐隐透着一丝刻薄来。
“姑娘,可要用些点心?”木儿将一碟绿豆酥放到靳宜安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这是奴婢亲手做的,您尝尝看。”
依言拈起一块绿豆酥放入口中。靳宜安不禁赞叹道:“你的手艺越发好了,这绿豆酥香浓酥软,甜而不腻,这个时候吃再好不过。”
这边靳宜安闲坐品茶,那边靳宜宝却僵直着身子站着。
“二妹妹真的不吃?木儿的手艺确实不错的,恩。木儿啊,过会儿包一些给二姑娘,让她带回去也给姑爷尝尝,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祝福他们小夫妻生活甜美,永世为好。我是不是也该和你学一两手呢,将来也可以亲手做给袁二公子吃。”
哪里最痛,靳宜安偏就爱踩哪里。为什么不踩呢?当初坠崖的痛,筋断骨折的煎熬,她为什么要白白承受?
“靳宜安,你不用嚣张,你以为你赢了吗?”靳宜宝脸上露出了近乎癫狂的笑,“还早着呢!”
“输赢什么的,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不论我有没有赢,”说到这里,靳宜安停顿了一下,“你都已经输了。”柳齐闵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如今又被下了药失了做男人的根本,宜宝嫁给这样的男子,注定一辈子吃苦。
这话顿时让靳宜宝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只想着要让靳宜安吃尽苦头,哪怕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也要看着靳宜安不得好死才行,然而……是啊,她自己已经是没有好下场了,没能嫁给袁二公子不说,还嫁了柳齐闵这样一个身份低微又虚伪卑鄙的小人。纵使靳宜安最后不得好死,她却也已经是输了。
不,她才不会输。靳宜宝用力摇头,她要的是靳宜安死,不仅是死,而且是死得很难看,要身败名裂的死!
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靳宜安继续说道:“其实呢,你我毕竟是亲姐妹,我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可你自己想想,这么久来,你三番两次暗算于我,我又何曾真的对你动过手?”
靳宜宝冷笑连连,说得好听,如果不是靳宜安,她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靳宜安放下手中茶盏,懒懒的揉了下肩膀,“诗会上是你先动手害我却被我发现,湖边是你想要嫁祸于人却失了手,听松阁是你想要害人却阴差阳错……”
“住口!你给我住口!”靳宜宝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双眼赤红的瞪着靳宜安,急促的喘息着说,“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靳宜安越是说,她就越是恨,不论是死前还是重新活过来以后,她每一次对靳宜安出手,最终受害的都是她……不,都是靳宜安的错,如果不是靳宜安,她根本用不着处处算计,自然不会受害,都是靳宜安害了她!
木儿皱了皱眉,小心的往前站了几步,她总觉得二姑娘越来越不对劲了呢。当初刚出事后,二姑娘的性情就有些古怪,但还算言辞得当,可如今看起来却有些吓人。
那个贱人就坐在那里,那么悠闲的品茶,长着一张狐媚的脸和一颗狐媚的心……是在看她的笑话吧?看如今的她是这么的狼狈……那个贱人却要披上大红嫁衣,嫁给袁二公子了……
“姑娘小心!”草儿察觉到不好,飞快的冲上去拦在了靳宜安身前,颈上已经吃了重重的一记。
“明兰,快去叫人!”木儿一边去拦靳宜宝,一边喊道。
院里那些粗使的下人向来是知道大姑娘和二姑娘不睦的,有传言说二姑娘还勾引过和大姑娘订了亲的袁二公子,故而当靳宜宝闯进来的时候,她们便都悄悄的躲开了。
靳宜宝此刻已经无法克制自己心内的恨意了,她只想让靳宜安从自己眼前消失,只想狠狠将那张带着笑的脸踩在脚下……不,应该狠狠的撕碎!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她想做的事情:冲上去,狠狠的教训靳宜安。
草儿将靳宜安挡在身后,竭力拦住靳宜宝,奈何靳宜宝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连草儿和木儿两个人都无法制服她。很快,草儿和木儿身上就出现了道道伤痕,都是靳宜宝的指甲划伤的,所幸的是两人毕竟身手灵活些,靳宜宝又出手毫无章法,这才不至于伤得太重,以她们二人的医术,应该不会落下疤痕。
靳宜宝的两个丫鬟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她们是佳儿和瑞儿走了以后才来的,对靳宜宝的性情并不了解,如今这场面让她们不知所措起来。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拉走你们主子?事情闹大了,吃板子的可不是别人!”靳宜安呵斥道,看到草儿和木儿两个人受伤,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再看到靳宜宝的两个丫鬟只会傻站着,顿时就怒了起来。
那两个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拥上来去拉靳宜宝。
顺水推舟的退开身子,草儿和木儿将靳宜宝丢给那两个丫鬟去阻拦,她们则是在一旁大声呼唤,却不肯再多动一下。
靳宜安打断她们两个的喊声,心急的问:“你们两个还好么?”
“姑娘放心,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看着吓人,也不过三五天就什么都没有了。”草儿不在意的笑笑,压低声音道,“可好好的二姑娘竟然会突然发狂,可真是令人心疼啊。”
“可不是么,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不对劲了,只怕是要惊动老爷和夫人了。”木儿点点头,满脸不解的说道,“明明是她来找姑娘的,姑娘不计前嫌的请她吃茶谈心,还好心的要补她添妆礼,送她点心,又一再祝福她,她怎么就突然这样子了呢?”
“唉,父亲若是问起来,我还不知该怎么回答呢。”靳宜安语气里带着些为难,“看来也只能据实以回了,二妹妹她突然袭击于我,我猝不及防差点受伤,还好有你们两个护着我。”
嗤啦一声,靳宜安撕开了自己的袖口,又将一盏已经凉了的茶泼在了裙子上。
“姑娘好坏。”草儿小声嬉笑道。
靳宜安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故意让她挠到你手臂的那一下,难道你都不会觉得疼么?以后绝对不许了。”
而一边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靳宜宝看到这一幕,更加躁动起来,那两个丫鬟可没有草儿和木儿这般灵活的身手,差点被她挠得满脸花。
明兰终于把溜去偷懒的下人找了回来,足足五六个人一起动手,才总算是将靳宜宝给按住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61 告状
事情果然传到了杨氏那里,这根本就是掩饰不住的,靳宜宝回府后不久就怒冲冲的找上了安时院,这是许多下人都亲眼看到的,杨氏得了消息赶忙命人去拦的时候,靳宜宝已经是被人强扭着关进安时院里的一间偏房里了。
靳宜安对此的解释是:“二妹妹如今有些神志不清,为防她再次伤人,还是暂且关起来的好,也免得她伤到她自己。”
就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房里还传来了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
无奈的叹了口气,靳宜安对来找宜宝的清云说:“你看,我也不想这样,可二妹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放心,总要让她静下心来才好。”
清云无法,虽然有心想劝靳宜安将靳宜宝交给自己,看看靳宜安主仆三个一身狼狈,靳宜宝自己的两个丫鬟脸上也是道道血痕,就沉默了,她也怕啊。想了又想,她也只能先返回锦华院,将一切都尽数转述给杨氏,请杨氏使几个有力的婆子来。
然而,当清云带了人再回到安时院的时候,靳宜安却已经不在了。
那么,她去了哪儿?
“老祖宗,孙女实在是怕啊,您是没有看到二妹妹的样子,好生吓人。”靳宜安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身上的衣裳也没换,就这么来到了常老太太面前,“后来叫了好几个人才勉强将二妹妹制住关了起来,只是孙女回想起来,此举却是莽撞了。二妹妹在孙女的院子里发狂的,现在又被孙女关了起来,万一母亲追究起来,孙女实在不知该如何给母亲交代。想来想去,只能求老祖宗您发发慈悲,点拨孙女一二了。”
靳宜安一身乱糟糟的样子。草儿和木儿两个身上脸上也是一道灰一道血的,光看她们,常老太太也能想到当时的场面有多混乱,不禁心疼的将靳宜安搂在怀里轻轻拍打,嘴里说道:“你放心,有我在,谁敢把你怎样?这个宜宝是被你母亲惯得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出嫁一个月,到回了三四趟娘家,哪家的女子会这个样子?”靳宜宝突然发狂,定然是有诱因的,她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是靳宜宝一再的闹出乱子。先前湖边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过问罢了,听松阁的事情更是气得她差点昏过去,那可是她的寿辰,若是真闹了出来,她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故而对靳宜宝的疼爱之心也越发的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