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兰闭了闭眼:“你还不说实话?不原原本本的说,我是不会帮你的。”
原原本本的话说出来,就是在说格佛荷在勾引十阿哥,当着苏尔氏的面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殊兰叹气,对苏尔氏道:“婶娘去外面透透气,瞧着脸色也不大好。”
苏尔氏如坐针毡,确实也坐不住,也就起了身:“侧福晋多教导她几句,就是她的造化了。”
殊兰笑着点头,看着小丫头带着苏尔氏出了屋子,又看向了格佛荷,女子本就不好做,她却一心要去送死。
格佛荷的脸红了起来,有些扭捏,殊兰招手让她在自己跟前坐下,听她细声细气的将跟十阿哥的相遇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了她说,知道确实不是十阿哥特意招惹的她,殊兰就先放心了几分。听着她勾引人的本事到是有几分,可惜后宅生存这还远远不够。
格佛荷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殊兰,殊兰叹了口气,让人带着她下去梳洗,又给她额头上了抹了药,才说了几句又是几个铺子有事来回的,又是纳穆起来要吃奶了,苏尔氏就顺势带着格佛荷起身告辞。
格佛荷到走也没听到殊兰答应为她说情的话。
她们走了,怜年进来将侍墨说的话又给殊兰说了一遍,听着到跟格佛荷的相差不远,应该不是假话。
苏尔氏一路都很沉默,进了府她疾步向自己院子走,后头的丫头婆子们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但都是不发一言,直到回了二房的院子,关上了门,苏尔氏转身就给了格佛荷一巴掌:“不要脸的蠢货!你要是不想活了,别带累家里别的人!谁给你的胆子去勾引阿哥的,谁给你的胆子告诉别人你的名字的?你不要脸了家里其他姊妹还要脸面的!”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狠厉和厌恶。
她说一句格佛荷往后退一步,直到将格佛荷逼到墙角,又是一巴掌:“你在屋子里好好的想想,以后我不答应哪里都不许去!”
格佛荷高傲又轻蔑的看了一眼苏尔氏,苏尔氏到不知道她这哪里来的这些让她高傲的本钱,她凭的是什么?气的笑了一声:“还不滚!我看见你就恶心!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样货色的东西!”
两边来的丫头扶住了格佛荷往屋子走,格佛荷回头看了一眼苏尔氏,冷声道:“怎么养出我这个货色的,额娘心里最清楚。”
苏尔氏在教导格佛荷上就是使了手段,正经本事不教导,书没读过几本,寻常的女戒都没有记住,针线不会管家更不会,自小放在身边的丫头侍墨,轻浮不知道深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沾上了《西厢记》一类的书,苏尔氏明明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孩子小小的就移了性情。
苏尔氏被她一句话气得浑身乱颤,还夹杂着心虚和窘迫:“我心里知道?!我到是想知道,只可惜你不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连孝顺这两个字都不知道,在我跟前什么话都敢说,就是在侧福晋面前都能不知羞耻,我能知道什么!”丫头们怕格佛荷在待下去说出什么气着苏尔氏的话,忙将她扶了下去,苏尔氏却气得头晕脑胀,一会赫舍哩又过来打问看殊兰是不是有什么,她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
殊兰抱着醒来的纳穆放在炕上,自己歪在一旁拿了书来看,看了一会就有些出神,格佛荷心思不坏就是太简单了,又被苏尔氏教的歪了,做出出格的事情倒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只是十阿哥难道真是被格佛荷的美色所迷?格佛荷真有这么美?也不见得呀。
用晚膳的时候鄂祈进来看她,也不知道邬思道给他说了什么,到底这孩子还是看着多了精神,蹲在门逗了逗小香,惹得小香哼哼着围着鄂祈转,鄂祈笑嘻嘻的道:“它到是比上一次壮实了。”
殊兰给纳穆换了尿布,没好气的道:“你也好意思,那可是你抱回来的,如今到是我一心给你喂着,你领回去吧。”
鄂祈笑着又逗了逗纳穆,被纳穆握住了小指头惊奇的道:“他还这么小手上力气就这么大!”
殊兰笑了笑。
一会才听得鄂祈道:“我还要念书哪里有时间和心思管它,还是放在姐姐这里好一些,我看姐姐也挺喜欢的。”
殊兰坐下来看他,见他的小脸上很严肃,便笑着道:“这话还像样子,但读书要劳逸结合,还要记得过犹不及,该读书的时候就一心读书,该歇息的时候就是当一门心思歇息,这样才能干好每一件事情。”
鄂祈虽然应了是,但嘴里还是嘟囔道:“如今越发跟姐夫一样,动不动就说教。”
殊兰到气笑了,打了他一下:“臭小子!多少天没做几何题了?过来,姐姐给你出一个你看着做一做!”
鄂祈一听几何题果然就垮了脸,又说还有功课,又说还要请教邬先生功课,一溜烟的跑了。
下午回来的胤禛,晚上歇在了殊兰这,殊兰进了书房见胤禛正在看什么,站在一旁跟他说了说十阿哥跟格佛荷的事情,又说了自己的猜测,不知道十阿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胤禛的脸却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思,爷亲自给额娘说,你堂妹跟老十的事情必定不能成!”
见殊兰惊讶的看着他,缓和了神情语重心长的道:“不瞒你说,上一次那个垂泪兰的事情爷觉得就是老八干的,因此才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的简单,若你堂妹真进了老十的府邸,害的可不止一个人,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殊兰的眉头微挑:“自然是爷怎么说就怎么来了。”
胤禛不自然的咳了咳,又转而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殊兰给自己也翻了一本书:“爷先慢慢找,妾身去看看这本书。”
胤禛撇了一眼,觉得应该是话本一类,就只点了点头,见殊兰出去了,才停下了手上翻看的动作,这个老十真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心要那个格佛荷,想的到美,爷要是能让这事情成了,除非天上真下了红雨!
53
天气一天暖和似一天,枝头抽出了嫩芽,玉兰花也打了苞,三三两两的丫头从翡翠身边经过,客气一些的点点头,还有一些看都不看一眼,翡翠忍着气强笑一笑,武氏宠爱一般,李氏对她非打即骂,李氏有两个阿哥,福晋最多也只是敲打几句,李氏根本不在意,主子爷又很少管后宅的事情,武氏的日子就很是艰难,连带着她这个丫头都不体面,她原本烦躁,一会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就隐隐透出了得意。
大厨房大灶上熄了火,也只小灶上还有火预备着给偶尔想要吃点东西的主子们做些吃的,还不到做饭的时候,厨房里只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翡翠将自己半个时辰前端来的官窑填白盖碗揭开一看,并没有看见做好的燕窝鸡蛋羹,她转身四下里一看,厨房上的万吉祥家的正在灶上做什么,她走到跟前见着正在炸鹌鹑,她凉凉的道:“也不知道万家嫂子在忙什么?”
常年在厨房上干活的都显得胖,万吉祥家的也是如此,她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翡翠姑娘啊,这不是忙着在炸鹌鹑嘛,庄子上刚送过来,这急着给西侧福晋那便送过去,姑娘要的鸡蛋羹在等一会,做好了我就让人给姑娘送过去。”
翡翠冷笑道:“嫂子打量我是傻子?西侧福晋那院子有厨房,哪一样东西来了不送一份过去,如今有了阿哥更不能少,哪里要嫂子在这里做了东西送过去?在说,嫂子就是愿意送那边还不一定就敢吃!”
万吉祥家的也不见被说破的恼怒,依旧笑眯眯的样子:“都是做下人的心思一样,嫂子想巴结巴结西侧福晋,这有什么,西侧福晋从手里露出来一点都咱们大腿粗,不过一盘炸鹌鹑,咱们还孝敬的起。”
她一面说,一面将锅里的鹌鹑铲出来盛在一个缠枝莲青花瓷盘子里,又在上面细细的点缀了用红芯萝卜削出来的花,几根香菜,有红有绿鲜艳好看,装进了一个摄红五彩食盒里,翡翠瞧着里面还装了些别的点心。
见着万吉祥家的就要走,一抬脚挡住她:“嫂子哪里去?”
“这孩子,自然是给西侧福晋送东西。”
翡翠拉住她的胳膊:“嫂子答应了要给我们格格做蛋羹如今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嫂子做的蛋羹在哪里?”
万吉祥家的一见她是这个情形也放了脸:“叫你一声姑娘那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以为自己是什么?要吃燕窝蛋羹?谁有空让谁做去,姑奶奶我没时间。”
翡翠不过一个姑娘家,要比泼怎么比的过万吉祥家这样摸爬打滚多年的妇人,被她臊的脸一红,又被激起了怒火:“上次来见西侧福晋那边的喜丫过来要一两茴香你们巴不得送一斤,如今我们格格不过要吃一碗蛋羹你们不做也就罢了,如今还这样说话,我们格格好歹也算半个主子,就是有什么不对也是福晋,主子爷可说的,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埋汰我们主子!”
一面说又一面擦眼泪:“我到是要好好的跟嫂子到福晋跟前分说分说这个道理,看看到底这奴才该怎么当!”
万吉祥的看她这阵势大有拉着自己到福晋那里去的架势,又怕自己成了那个武格格立威的靶子,上了当,一时面色一转又缓了过来,叫了个叫翠儿的小丫头过来叮嘱道:“把这东西给西侧福晋送过去,就说是万吉祥家孝敬的。”又给翠儿几个小钱,翠儿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