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忙都跪了下去。
“国库亏欠的银子一定要招回来!如今看来,跟蒙古开战也有可能,没有银子拿什么给军饷!”
收回来?说起来容易,这是一宗顶顶得罪官员的事情,做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康熙心里也知道,疲惫的挥了挥手:“罢了,你们先下去,这事情明日再议,但一定要给出个章程。”
胤禛跟着张廷玉几人出了乾清宫的书房,自己又这身返回。
李德全轻声道:“皇上,四贝勒又回来了。”
康熙睁开眼,示意让胤禛进来。
胤禛行了礼好一会才道:“儿臣看皇阿玛是在疲累,想给皇阿玛捶捶背。”
康熙笑着道:“什么时候学会侍候人了?”
“儿臣的侧福晋西林觉罗氏捶背很有些窍门,儿臣私底下跟她学了学。”
这个儿子一贯的都是冷脸的样子,旁的人总有本事拿到稀奇古怪的东西讨好他,就他不会,就像这捶背一样,实在,却实在的让他觉得心窝暖。
缓了声音:“那你试试,要是垂的不好,朕就要好好罚你。”
胤禛中规中矩的应了一声,自己净了手,扶着康熙的炕上趴下,他魁梧的身子跪在康熙身边,有些违和,挽了袖子起来一下一下的给康熙捶着。
果然只是几下,他就品出了这不同的感觉,全身泛起暖洋洋酥麻麻的感觉,每一根经脉似乎都得到了松缓,他舒服的就迷糊了起来。等到康熙睡着胤禛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李德全侍候着胤禛穿了靴子,又让宫女给康熙盖了被子在跟前侍候着,自己跟着胤禛出了里面。
“还是四贝勒有法子,皇上好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
胤禛点了点头:“公公多费些心。”
李德全笑着应了是。
康熙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觉得神清气爽,李德全笑眯眯的侍候着康熙起身:“皇上觉得怎么样?”
康熙问李德全:“朕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了。”李德全笑着道:“还是四贝勒有法子,依着奴才的意思,阿哥们也不必在给皇上送什么稀罕物件了,只都来给皇上捶捶背就行,皇上睡的好比什么都好。”
康熙默了半响,老四是真孝顺他,他心里明白,估计清查户部亏空的事情最终还是会落在他头上,其他那些滑头都会溜掉,他忽然就替自己的儿子不值,怎么就坏事都让老四来做,这次一个也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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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早朝上,康熙果然就提起了国库亏空的事情,他一开口满朝寂静,在站的十个有九个都有欠款,康熙将底下的人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了太子身上:“太子你怎么看?”
太子心里冷笑了一声,他怎么看?他能怎么看?他低着头跪下道:“是儿臣办事不利,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默了一会才道:“你起来吧,这事情暂且不说,朕只问谁愿意担当追缴国库银子欠款这一重任?”
这个时候大抵有很多人都在想,又没人是傻子谁还能真愿意?
康熙一共问了三遍,一声比一声低沉,大殿上就越发压抑,上首的康熙看到胤禛最终迈步站了出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但这个儿子确实没让自己失望。
八阿哥第一个开口赞了一声:“这事情果真还是要四哥来做。”
十三低着头苦着脸想,四哥上了,他还能躲过?
十四笑着道:“果然不愧是四哥。”
康熙点了点头:“四贝勒能有这份忠心,朕心甚慰,但追缴国库银子兹事体大,四贝勒一人不足以胜任,众阿哥都当出力,为朕分忧为国分忧。”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会来这一手,甚至不少人都觉得皇上也有可能是想通过这件差事看看阿哥们的能力,毕竟太子的地位如今尴尬,只怕废太子只是时间问题。
八阿哥脸色很不好,谁都知道这个差事有多么得罪人,一旦沾上会有多棘手。
垂首的胤禛听到康熙的话,想到其他人的脸色莫名的觉得快意,也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能一直当好人的。
皇上仁慈但也一贯强势,既然开口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最终的结果便是,十八省每三省为一组,分了六组,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分别管一组,八阿哥因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相帮京城的欠款追缴也归了他,到未必就是为难,或许也是看重的意思,十三分给了胤禛管了江南这一片的事,也是个难啃的骨头。
下了朝皇子们都进了户部,核对账目,统计名单,户部前所未有的热闹。
晌午从衙门回了府,胤禛特意去后院看了看殊兰,见她正立在书房里写字,见他来了眼里的欣喜一闪而过,放下手里的笔迎了上来,胤禛扶着她的胳膊:“慢一些。”
殊兰抿嘴笑了笑,叫丫头侍候着他洗漱又换了衣裳,又让丫头们下去才和他坐下说话,胤禛将她揽在怀里掂了掂:“爷的儿子又重了。”
殊兰嘟着嘴道:“指不定还是个格格呢。”
胤禛在她的屁股上轻拍了一把:“又乱说话。”
殊兰揽了胤禛的脖子撒娇:“爷也欺负妾身,妾身今儿不喝牛奶,不喝鸡汤了,饿着爷的儿子去。”
胤禛扳着脸:“不许胡闹。”
殊兰却越发来劲了:“明儿也不喝,明儿也不吃!”
胤禛明明知道她只是想撒娇,且孕妇的性子奇怪,又担心她真的饿着了自己,又软了几分:“那你说怎么办?”
她脸上便露出小狐狸一般狡诈的神情:“爷要是答应妾身在湖北买了沙地种番薯,妾身就一定对爷的儿子好好的。”
胤禛诧异:“怎的想起种番薯了?”
殊兰得意洋洋的道:“妾身种番薯的原因多了,最主要的自然是番薯确实是个好东西,愈伤利尿,防止瘀斑关节炎,还能治烫伤消肿块。爷吃过番薯粉吗?就跟米粉一样,顶饱的很,但米粉和番薯粉又不一样,种米要水田,地不好不够肥产量就低,一遇上灾荒价钱就贵,番薯却不一样,沙地盐碱地都能种,旱一点涝一点都不怕,耐摔打,最主要的是产量高,一亩沙地里种出来的番薯至少是一亩良田里种出来的稻子产量的一倍,若遇上天气不好,稻子的产量就更不能和番薯相比,如今湖北多荒地沙地,一两银子能买十几亩的地,那边人家没有营生的也多,雇来做工价钱也便宜,这样细细算来妾身要种番薯开铺子买番薯粉,成本得要多低?自然是想种番薯。”
时下虽有番薯,但并没有推广,番薯耐寒抗寒世人也并没有深刻的意识到。胤禛因为心里装着国计民生,听了殊兰的话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如果番薯真如殊兰所说,一旦得到推广那国库的粮食得要增加多少?
他一兴奋,直接抱着殊兰站了起来,殊兰埋首在他胸前轻笑,胤禛有些尴尬,放了殊兰下来,到底还是高兴站了上风:“你真是爷的福星。”
他在地上踱了两步,又对殊兰道:“湖北的沙地爷给你买,番薯爷帮你种,你好好养胎,爷去前面还有些事要商量。”
殊兰知道他这又是要去找邬思道谋划了,笑着应了一声,直到胤禛走了她才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在榻上坐了一会,叫了人摆饭。
邬思道和胤禛坐在一起小酌了几杯话就多了起来:“追缴国库银子的事情,如今看还是皇上对主子多了怜惜之情,这可是那温泉庄子和几下‘拳头’的功劳。”
他喝了一口又接着道:“西侧福晋功不可没。”
小汤山的温泉是殊兰挖出来的,捶背的事情是当时殊兰逼着胤禛学又跟他打赌说:“爷要是能去给皇上捶一回背,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不就是有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昨儿皇上特意叫了他在跟前听,已经是很明显的暗示了,他没想到早上事情又变了,竟然几个阿哥都有份。
他淡淡的道:“只是如今看皇上对老八还是看重的。”
邬思道笑道:“八爷是个什么性子?他是怎么拉拢到人的?他这一趟差事必定是要让皇上失望了。”他又看着胤禛道:“到是爷,奴才先要恭喜一声了,一旦湖北的番薯种成了,爷可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一说起这事,胤禛的眼里就透出了隐隐的亮光,要想推广番薯先要拿出推广的理由和方案,在也没有比在多灾的湖北沙地里种出番薯,来的更有说服力,一旦推广粮食增收,不知道将要救活多少人,皇上推行仁政希望万民爱戴拥护,大话空话说的再多也没作用,不让百姓挨饿才是最关键的。
去湖北的事和人他都安排下去了,就只等着最终的接过了。
他不知怎的一会又想起殊兰,她似乎只做了一些极小的事情,但一转眼带来的影响却巨大的让人难以忽视。
夜里他陪着殊兰用了膳,看着她睡下,不自觉得摸了摸她脸颊自言自语:“…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你的情爷领了…”
睡梦中的殊兰嘟了嘟嘴,将圆润的脸颊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胤禛的眼里就染上了一层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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