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到从小被送进宫就是为了挣钱让家人有个好出路,再不孝的人,也不欲把家里人牵扯进来,否则做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再看眼前的人,是啊,主子如今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皇上是谁?那可是天之子,说一不二的主儿。主子要是吹吹枕头风,要罚要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见他们心里松动的差不多,她又道“想要我饶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她稍稍停顿,继而问出一句不相关的话来。“知不知道好汉们在加入绿林之前要做什么?”
这些被长久禁足在宫殿里的人皆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是、是不是要先弄一个投名状?”小术子见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知道机会来了。战战兢兢的举手答,在碧桃的视线扫过来时讪讪地笑了笑,“奴才曾经听奴才的师傅讲过的话本故事里头好像有说到过。”
碧桃颔首,对他一笑:“不错。”
小术子先是惊喜,能答对就好,做奴才最要紧的是有用,说不定主子看他机灵就不罚他了呢?
但转念一想,冷汗都要下来了。
投名状!
主子该不会是让他们效仿那些英雄好汉,想要不被罚,就把旧主给杀了吧?额滴个亲娘舅咧,他、他、他他她,杀了他也没这本事啊。
想着,他的眉毛就耷拉下来,瞬时蔫了。再没刚才答对的半分笑容。
碧桃就算看人再准,也决计猜不透这小太监的诡异心思,在她看来这小太监确实挺机灵的,要是能归自己所用就更好了。
她让小术子将投名状掰扯给他们听,才接着说。
“也不用你们做些难的事儿,我知道你们但凡被派来的,在那边大多不是受重用的。”她慢条斯理的开口,“只要告诉我你们的主子那里最近有什么异状就好。”
那群宫人忙不迭磕头,口称“不敢”。
碧桃知道是那个称呼让她们惶恐,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那就告诉我,近段时间你们的旧主那里有什么异状。”
“这,不是奴婢不想和主子说,实在是,实在是原先主子不曾吩咐,奴婢,奴婢也就没注意过……”芸清壮着胆子看碧桃一眼,又连忙俯□去,声似蚊讷。
“这我自然知道。我说的不是之前,是之后。今日之后,这一刻之后,”碧桃笑若春华,“之后的每一件事——”
咬字清晰:“我都要知道。”
待他们局促地应喏,方继续道:“我宫里的事,你们捡些不要紧的说给他们听也无妨,要是他们发现了异常,你们自回报给我,不必再与之接触。我宫里的人,只要忠心,我自然会护着。”
“若是今天之后还教我发现有人鬼鬼祟祟……顺我者昌,逆我者”她精致的眉眼霎时发出一股无人可比拟的气势,仿佛脚下众生皆为蝼蚁,那样高高在上,漠然吐字,“亡。”
众人骇然,不单单是她简直其心可诛的字句,还有那俯瞰众人的气势,大抵只有当今圣上可以凌驾其上了吧?
其实说出那眼一句话,除了碧桃觉得比较有威慑力之外,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测验。
假如有人还想着于她不利,这话一定会被透露出去。
若果真如此,她不惜大动作清洗芳华阁,也要将蛀虫拔出。只因此时时机刚好。
入宫年岁尚浅,是很好的借口;而正当圣宠,是她最大的王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今天老师赶车,早放学半小时-v-
对了,碧小桃身上的香,我没选好是什么,求建议?话说桃子有香吗……
☆、棋子
“啊呀,薛姐姐今儿来的可真早。”自从太后的甥女敏宝林终于晋了才人位之后,言语间也不像初进宫时那般拘着了,虽不见有几分圣宠,但仗着太后的关系,行为颇是骄纵恣意,得罪了不少人。
碧桃一直很好奇,她这样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忍了一个月之久的。
除她之外,宜宝林也晋为才人。许是同在景阳宫的关系,陆陆续续的,裴选侍与傅御女皆先后承宠,竟均是得了宝林之位。不得不说,裴允儿还是很有几分手段的。
另有承乾宫芭蕉阁的温采女晋了选侍,虽位分份不高,因皇上曾赞过她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宫人们并不敢怠慢。
“呵呵,确实少见呢。自打半月前皇上免了薛姐姐请安之后,每回承宠的第二日,姐姐都是娇娇弱弱的下不得床,叫咱们好生担心。明明昨儿皇上又翻了姐姐的牌子,倒没成想今儿还能见着姐姐,真是天大的惊喜呢!”这边敏才人的话刚一落,那边座位上就有人搭了腔。
这是与她们同批入宫的吴更衣,江南送选的秀女,长相也是小家碧玉的,符合江南女子柔美的风情。
但入宫后一直未能承宠。没有用处的棋子,高位妃嫔们也是掂量着收不收的。情急之下就投靠了敏才人,是敏才人的小跟班。
虽然急迫的心态将她的柔美毁坏的一干二净,但话里带刺的水准比敏才人好上许多。碧桃消遣时听听,觉得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她悠悠然品着清茶香气,好似回味了一会儿,才对敏才人笑道:“敏才人还是先给皇后娘娘行过礼再来关心我的身体方好,否则,让皇后娘娘误会了在敏才人心里,妾身比皇后娘娘还来的重要,可就不美了。”
皇后原本还听的兴致盎然,这下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厉声:“敏才人!”但那如炬的目光却直直盯向碧桃。
这话简直就想根倒刺扎在皇后心里。
她最怕的是什么?
身为皇后,皇上的宠爱对她来说不是最要紧的,毕竟宠或不宠,她都是祭了天的尊荣华贵的皇后,逝世后是可以得享太庙的。但如果有人的存在会影响到她的后位……
她的心一紧,这薛美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这般言行无忌?
还是她根本有口无心,只是想着给敏才人安上个罪状?
碧桃依旧是笑靥纯然的坐在那儿,仿佛全然不知道那句话让皇后的心里起了怎么样的波澜。
三番两次算计到她头上,就算她没准备做皇后,也不想让她好过。
皇后深深的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淡然的听着敏才人行礼后急忙忙的辩解。
略一皱眉后,言语温和如故:“回去后将宫规抄写十次,切记不可再犯。”
敏才人应喏,心有不甘的瞪碧桃一眼,嘴里嘀咕:“自作多情,谁担心你身体了,那话又不是我说的,哼!”但刚被罚,在皇后跟前她也不敢太出格,不曾大声嚷嚷开。
姑妈如今诚心礼佛,连众人的请安都免了。是绝对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替她说话的。
她也不是真那么笨,只是有时候管不住脾气。又不如那些狐媚子牙尖嘴利的!她恨恨的想,除了她以外,表哥宠的都是狐媚子!
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的好。
还记得小时候入宫,表哥是夸过她脾气率真的,为了这一句,便是娘教她性子柔软些的时候,她都理直气壮的驳了回去,可是如今呢?
表哥已经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了吗?
她一会儿气愤,一会儿高兴,再一会儿又是失落,脸上的表情几多变化,被碧桃收入眼底。
这倒是个真性情,碧桃想,要不是在后宫,也许还能交个朋友。
那边云妃和贤妃、宜才人等几人正陪着皇后闲话,明日便要守岁,诸人宫里都已然热闹起来,说起话来也是欢快期盼的。
气氛正是难得的和睦,蓦地闻一声惊呼:“主子!”
众人被惊的怔了怔,皆转头看向丽嫔,却见她捂着小腹,面色极不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讶异地坐直了身子,而后迅速都地冷静下来,有序的吩咐宫人道“汀兰,快去宣太医!岸芷去将暖阁收拾出来,婉兮,扶你家主子到暖阁里去。”
“不必了,”丽嫔勉力一笑,“这两日是妾身的小日子,因而腹中疼痛。不是甚么大病症,不敢脏污了娘娘的阁子。”
从来明艳动人的女子,难得显露的虚弱让人倍感怜惜。
皇后也没有勉强,平日里丽嫔怎么帮着德妃对付她的众人也是有目共睹,做的太过了显得虚假,她表现出皇后的宽厚大度即可。便稍带了关怀之意道:“那你今日就先回去歇息罢,本宫叫太医去你宫里瞧瞧,看是不是用了相冲撞的食物,才疼的这般厉害。”
这回丽嫔没在拒绝,毕竟她也觉得有点蹊跷。在婉兮的扶助下行礼告退:“多谢皇后娘娘,妾身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