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福妞的绣架正好挨着福英,绣架上绷着一米长的绣布,一看就是要坐着绣几个时辰的。
“福妞,你知道吗,这次评委好像是个男人。”福英看着陆陆续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低声对福妞道。
“难道以前不是男人吗,县太爷就不是男人了?”
“不是,每三年的比赛县令都会从镇上带三位锦绣坊的顶级绣娘过来当评委,这刺绣这活一项都是女孩子家的活计,所以绣坊自然是女子当家,但听说今年来了个男的。”
“男的?谁啊。”福妞听福英这么一说倒是好奇起来,但是一想到血气方刚的男儿拿着绣花针刺绣的摸样……
福妞抖了抖身子,实在无法想象。
福英刚要开口,只听叮的一声铜锣击奏声敲响,场中立马安静了下来,福妞顺着声音处刚好看见村长身后身穿官服的县令以及杜云生。
福英皱了皱眉,难道杜云生还是评委不成?
“福妞,福妞,快看。”福英扯了扯福妞的袖子,便指了指杜云生身后的人。
白衣锦绣,束发金冠,仅仅那么一个侧影,便只让人恍若出尘,如蓬莱之仙出水梵莲,周身明若谪仙。
而他姿态翩然温润,举止投足却又不显张扬,明明杜云生也算福妞这一世看过最为白净明目之人,却在那人身前被他卓朗出尘之气生生比了下去。
他,究竟是谁?
“他就是锦绣坊今年出了名的华愫公子。”不知谁惊呼一声,立马拉过福妞的深思,福妞这才惊觉,自己竟看着一个大男人看的恍了神。
福妞想再问问福英华愫公子究竟有多出名,但是福英日前天天被爹娘逼着干活哪里知道,只是今早听着女孩子家报名的时候念叨几句便几下了。
“锦绣比赛每三年一度,专门考验女子绣计,得魁者赏一千铜钱,另外今年由本县令亲自推举引荐,其余的,若是锦绣坊的绣娘们看中,日后便跟着绣娘进锦绣坊当绣徒,将来更是有机会成为锦绣坊顶级的绣娘,大家这次机会可要好好把握啊。”县令话一说完,旁边坐的各家村民声便立马乍了起来。
镇上锦绣坊可是一等一的绣房,光是给人接些零工都是农里家半月里的庄稼钱,要是出师了,在锦绣坊落个差事,这面子里子都让人打眼瞧着羡慕。一时间各家娘亲都瞅准自家姑娘,恨不得马上看到绣品。
县令之后便由村长逐个介绍来的两位绣娘,但看到那挨着杜云生坐的端正的少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叫人家绣娘吧。
坐在旁边的杜云生斜睨了那少年一眼,对着村长低声道:“这位不用介绍了,开始吧。”
比赛,开始!
每一届的锦绣比赛都有一个主题,今年锦绣坊抛出这么大的甜头这主题上便要难得多,开口便是一幅百鸟朝奉,且仅仅限定三个时辰完结,想那百鸟在不到一米的绸布之上精确度不仅要把握要得当,而且速度更是比平时加快一倍不止,一时间个个姑娘听到主题过后便急急拿着花线埋头绣了起来。
怕是整个场中最为得闲的便是福妞一人了。
因为位置靠在后排,不惹人注意,她便低着头,这东瞅瞅那西看看,呵欠连天。这三个时辰对别人远远不够,但是对她却是如坐针毡,无聊至极。
恍惚间只觉得锋芒在侧,福妞瞥眼一看,原来杜云生直直盯着自己,两双眼睛笑眯眯的似看着她笑话一般,像是再说:看你今天怎么办。
福妞回了他一记白眼,却在那不经意间瞥向他身侧的少年,而那少年也直直看向她。
福妞看着那少年嘴唇动了动,皓齿樱唇间浅浅低语,福妞瞬间一愣。
他说:为什么还不动手?
福妞微窘,难不成百鸟朝奉绣不成绣个一群乌鸦交上去?想想还是算了,她的绣品,就像丁俊说的:不可恭维。还是莫要出丑的好。
又打了个呵欠,一早被张氏喊了起来原本就没睡饱,这时看着大家都在埋头刺绣福妞便低着头把绣机收拢好,靠着绣机便睡了起来。
“福妞,福妞,快别睡了。”福英扯着福妞的衣袖小声的说道,福妞一趴起来脸上还映着绣机的红痕,一双大眼睛朦朦胧胧看着福英道:
“啥事啊?”
“村长叫俺们收绣品交上去呢,你这……。你这……咋交上去啊?”福英看着福妞绣布上动都不动一下忙问道。
“哎,没事,大不得被爹娘念叨,我确实绣不出来,我讨厌这东西。”福妞把白布从绣机上扯下来,刚要起身,便觉得掌心一松,绣布被直直扯了去,随后还未抬头看是谁便被一句幸灾乐祸的挑衅声给回了去:
“哟,我还以为传闻说的那天才女童绣品咋地咋地嘞,你这咋整这么个破布出来算啥玩意啊?不知道还以为是你家抹布,也配参加比赛?不嫌丢人?”李铁兰扯着那福妞经过绣机折到的皱巴巴的“绣品”,故意把话说的老大,一时间参赛的姑娘都看向这边,看来李铁兰今天注定要她丢这个脸了。
正文 51一同毁之
不少人听到李铁兰的动静都纷纷围了过来,李铁兰得意的看着福妞,眉目高挑,一副神气的了不得样子,丝毫没把福妞看在眼里。舒榒駑襻
“把它给我!”福妞伸出手,也不发怒,只是盯着李铁兰那趾高气昂的脸,神态平静道。
“给你,哼,不就一块破布,俺才不稀罕勒。”李铁兰把那绣品扔在地上,故意踩了几脚,洁白的绣布满是泥巴土的鞋印,黑白交映,触目惊心。
绣场的人大气不敢出,不愿惹事的看的李铁兰转身马上走到一边。在她们看来,福妞是不敢惹李铁兰的,毕竟今个儿县太爷都过来了,福妞再胆大也不敢当着县太爷面惹事。
好半响,就在以为福妞不敢追究的时候,福妞却高声道:
“等一下!”她声音不大,带着些许稚气,却如凌冽寒风让人背脊一僵,李铁兰脚步一顿。
“李铁兰,把它给我捡起来!”
“凭啥?你自己有手,自己不会捡?凭啥要俺捡起来,俺可不捡那破布,俺嫌脏的荒。”李铁兰今个儿之所以敢这般放肆也是瞅准了他家挨着县太爷一点边,再说福妞那绣品评委断然也不会收。
“我说,把它给我捡起来。”福妞看着李铁兰,小小的身子背脊挺着笔直,丝毫不在意众人看她的眼光,只是那亮如星辰的眼眸直直射向李铁兰,如锋芒兵刃。
“福妞,算了算了,俺帮你捡,俺帮你捡,咱不和她计较。”说话的还是福英,村里姑娘大多不敢惹事,也只有被福妞救了一命的福英肯站出来。
“福英,别捡,竟然狗在俺家门前拉屎怎么着也要舔干净,摇摇尾巴走人的狗可不是会吃屎的好狗。”
“狗犊子,你骂谁呢你,自己不会绣还让人说不得了,有本事你也绣一幅出来让俺瞧瞧。”
“好,那就都别绣了。”福妞冷哼一声,一把拿起绣机上用来剪花线的小剪刀对着李铁兰就冲了上去。
“……妞妞!”张氏在外不见福妞出来着了急刚刚赶过来便看见福妞拿着剪刀冲向李铁兰,吓得大喊一声就要上前阻止。
但是,晚了!
只听“哧……”一声……
丝帛划开的细微声音,惊心动魄的响彻在李铁兰耳畔,李铁兰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给我放手!”突然,福妞怒红了眼看着眼前抓住她手腕人,只觉得那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握着自己生疼,明明上一刻觉得那人华光如月,温润似水,却在他冲出来制止她毁了李铁兰绣品之际坚定的,狠狠的钳制住她的双手。
华愫摇摇头,他宽大的衣袖被那剪刀划开长长的一刀口子,他冷冷的看着福妞,明明那眼星眸如水,却似一枚钢钉,一钉子把福妞钉在眼里。
“妞妞,你给俺把剪刀放下。”张氏眼睛看着华愫那白衣锦缎拉开的口子,狠狠的瞪了福妞一眼,这衣服怕是要陪上家里几个月的口粮,再看着地上被踩成泥巴色的绣品,这脸就更黑上一分。
福妞狠狠的甩开华愫的手,看着村里姑娘眼光多少带着幸灾乐祸,她倒是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张氏气的不轻,自己怕是丢尽了她的脸。
而华愫公子的突然出现让外围的评委都赶了过来,其中还包括不少村里看热闹过来的人。
“你……你干嘛欺……欺负俺姐……俺揍死你…。狗犊子……”李铁蛋看着他姐一屁股坐在地上以为又是福妞欺负他姐,结结巴巴的骂了句就挥着拳头揍向福妞。
“够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在此胡闹!”县太爷板着一张脸,拿出官架子来,立马所以人都不敢出声,直直望着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县太爷扫了眼坐在地上的李铁兰道:“铁兰,你给我说说。”
李铁兰看县太爷过来了,刚刚呆愣的气势完全不见,立马从地上窜了起来,指着福妞的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