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皇上正值壮年,没哟听错也没有看错。”李德全恭敬地答道。
康熙眯起双眼,心想这皇子受伤居然还有人可以寻欢作乐,真叫人心寒。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道:“回吧。”
“是。”李德全心里也替胤禩和胤禟着急。要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非要这个时候。真是毫无兄弟友爱之心。明知道万岁爷最看重的就是亲情,还如此大不敬。
其实胤禩与胤禟怎么会是真的饮酒作乐,只不过是借酒浇愁罢了。好好的怎么就让胤禛替太子受了一箭。受也就受了,居然还没死。这下可好,一方面太子不会对胤禛起疑心,另一方面皇阿玛更加爱重胤禛,认为他兄友弟恭。
“早知道还不如我替太子受那一箭。”胤禟嘟囔道,“下次安排人来刺杀太子,我来替太子受一箭!谁不会啊!”
胤禟是酒后胡言,可这句话却让胤禩神智清明了。安排?胤禩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难道说这是一场惊心安排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子遇刺,胤禛救驾?如果不是,那么只能说胤禛实在命不该绝。
如果真是暗杀,恐怕胤禛的心机比他们都要更深且更高一筹。胤禩不由得有些后怕。
胤礽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去照看胤禛,只不过找个由头来表达对兄弟的关切。康熙一走,他便兀自披着大氅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胤禛的确是安排了这一场好戏,但他并非出于要救太子的好心。一开始安排这场刺杀只不过为了让太子中毒后说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后来见胤禩胤禟已经离间他与太子,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将箭挡下。幸好他早防着一手,已经预先服过解药。可药性不足,这时候才导致他仍昏迷不醒。
昏迷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初见岳茗的时候。她那高傲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的睫毛那么纤长,还在微微颤动。场景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
“你不要过来,禽兽。”岳茗愤怒的眼神,像是能喷火一般的灼热。
“把绳子拿过来让爷好好调|教。”这话语不由自主地从胤禛嘴里说出。
“你侮辱了我还不够吗?你放我走吧。”岳茗似乎一直都在哀求他。
这哀求声让他头疼欲裂,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听一次话。
“不要走。茗儿。”胤禛再次无法抗拒地说出一句话。
但岳茗只是冷冷看着他说:“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回不去了。”
那冰冷的感觉让胤禛一下子从昏迷到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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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平静的暗涌
那冰冷的感觉让胤禛一下子从昏迷到了清醒。
他正欲坐起身,但整个背部都是麻木的。他挣扎了一下,太子便听到了声响。他过来看到胤禛醒了,稍微放下心来。
“老四,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差人去请福晋过来?”胤礽见曹千双来过几次了,他正想着要不要请她过来替了他这个苦差事。
胤禛此刻不想见到曹千双,他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不必了,我睡会就好。留苏培盛在边上照顾就行。有劳太子爷了。”胤禛怕太子在这里待久了也不好,这药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太子巴不得早点走,只说:“嗯,今天的事我得谢谢你。你好生休息,明日再来看你。”太子虽觉得谁舍命救他都是应该的,谁让他的命比别人都精贵。但是明面上的工夫也不能省,该谢的还要谢。胤禛勉强扯出个笑容算是回礼了。
苏培盛见太子走了才进去伺候着。这次他家贝勒爷可是了不得了,不仅康熙亲自守着,还有太子也来了。论谁也没有精贵到如此地步,看来贝勒爷这步险棋的确是妙招。
“爷,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还有什么需要的?”苏培盛恭敬地垂首站在床榻边上,然后给胤禛喂了些水。
胤禛哑着嗓子道:“曹千双呢?”
“万岁爷说福晋哭着闹着要来,怕是让爷看到了更加伤了身子。于是吩咐不让福晋过来跟前。万岁爷亲自守了半宿才换的太子爷。这不,太子爷回去了,奴才来伺候了。”苏培盛正犹豫要不要再借机说了上次的事。但胤禛正在伤病中,怕说了又更坏事。
“嗯,我梦到她了。”胤禛忽然说了句,苏培盛差点没听明白,以为说的是曹千双。但他立刻想到这个“她”应该指的是岳茗。
苏培盛轻咳一声道:“爷,有件事,奴才一直想说来着。爷要听还是……不听呢?”虽然知道不当说,也还是要遵循下贝勒爷的意见。
胤禛受了伤,还中了毒药,此时心绪不宁也不能冷静思考,他还想着从前岳茗的事。良久,他道:“是关于她的,就说吧。”
“爷,前几日收到线报说岳茗失踪了。”苏培盛头一次觉得这样的情报他宁可不知道。
“那又如何?不是说了让你把人撤回来。”胤禛想起来他根本没打算查她的下落,就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去的。失踪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人死了。她有本事现在能逃,看她能不能逃一辈子。
苏培盛挪了挪位置,他不能说自己自作主张派人去跟踪岳茗,只好避重就轻道:“是失踪了,但是在西行的路上有个茶铺说是突然走水了。死了几个人。”
胤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阴沉道:“谁死了。”
苏培盛闷着声,不说话了。这情形,胤禛也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后,忽然觉得心里反倒轻松了。她若活着是招人喜欢,但就是太招人喜欢了。死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胤禛轻笑一声,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心狠,根本不会在乎她。那些年终归只是自己一番臆想害苦了自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意。
“这是好事。”胤禛低低道,声音里有一丝痛楚,却不知道是来自伤痛还是心痛。
“只是此事恐怕与福晋脱不了干系。”苏培盛不敢大意,这些话还是早说的好。这个曹千双实在是太有主意了,实在让人招架不住。不是贝勒爷派人去伤了岳姑娘,那必然就是侧福晋了。
胤禛思虑片刻,道:“都说了是好事,难道还要去奖赏她不成。”胤禛此刻也辩不明到底更生气还是更痛苦,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但苏培盛还是从他不合逻辑的话里找出了逻辑。的确不该再重提了。
苏培盛躬身退到帐外,只留胤禛一人在营帐内。
胤禛闭上眼,便想起从前他高烧不退时,岳茗对他悉心的照顾。她说平常人生病了,出一身汗便好了。贝勒爷到底是身份不一般,喝了多少药,出了多少汗都好不了。
他当时真想说,要不是为了她这个没心没肺给她找麻烦的女人,他才不会千里迢迢用惧内的借口从江南赶回来。但他忍着没说,他就慢慢气她。他一直病没好,不是因为他好不了,而是因为他不想好。他就愿意岳茗这样照顾他。那样轻松简单的相处,其实一点不容易。
那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特殊接触的情况下,他与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朝夕相处了如此久。
很久没有病过痛过,都快忘记还有那个时候。还有那时候她曾开怀的笑过,那笑容恐怕此后再也见不到了。
每次说要放手,都是竭尽全力了。但那撕心裂肺的痛是怎么回事。
胤禛用力举了举手臂,扯到了伤口,的确很痛。
“苏培盛。”他喊道。
苏培盛赶紧又进了营帐,却瞥见胤禛一直扯着伤口处,都开始渗血了。他急忙按住胤禛的手道:“爷,使不得啊,伤口好不容易止了血。您这胳膊不能再乱动了。再伤着哪里,奴才几个脑袋也不够万岁爷砍的。”
“奴才给您重新上药包扎吧。”苏培盛取了干净的水,药和纱布。
“不必了。就这样。”胤禛满意地哼了一声,情愿在这疼痛里找回一些理智。
苏培盛暗叹,爷这是折磨自己啊。他把端着的东西又搁下了。他明白贝勒爷就是不想再睡下去了,于是他就在一旁候着。
胤禛觉得此时营帐外的风呼呼吹着,扰得人心烦。然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你不是还派人跟着她,怎么会让她出事的?”
苏培盛一哆嗦:“爷,这事发突然,咱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去救……”刚才还说要撤人,现在又怪罪他没有救人,奴才不好当。
“不就是大火?难道她们怕死了?”胤禛不悦,死士养来是干什么吃的。
“咱的人进去了,就没出来。应该是……也没了。”苏培盛又补充道。
以身殉职也好,省得他再治她们的罪。“是谁进去了?”胤禛问道。
“是陈心陈意俩姐妹。”苏培盛凑近一些道。
“尸首都有了?”胤禛心思到底缜密。
苏培盛点点头,嗯了一声。
嗯,当初让岳茗被人带跑了就是她们不对。现在死了也算尽忠职守。胤禛挥了挥手,让苏培盛下去了。苏培盛瞥了一眼,只觉得这伤口的血渗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