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想?我日日都想。”景离说着就覆到她身上。
欢愉就像是罂粟花,在带来冲击的同时,还会麻痹人的感觉,让她能暂时忽略掉身体的疼痛,只享受飘在云端的美妙。
因为冯老怪的寿宴在明日举办,今日谷内没有什么安排,所以两人结束之后又睡了过去,直到午膳时分才爬起身。
“主子,冯三公子来了。”容岚推门走了进来,“您是现在见,还是等一阵。”
“让他进来吧!”景离见梓瑶吃好了,让人把碗碟都端走,然后对容岚道,“你去找一找落庄主,告诉他王妃不舒服,让他尽快来看一下。”
梓瑶正欲叫住容岚,就见那个冯三公子径直走进屋,遂只得放下刚抬起的手,没有说什么话。
“王爷,王妃。”冯三公子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在下是冯家礼字辈,排行老三的冯礼平。”
景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冯礼平坐下之后,才开口道,“因为王妃身体略有不适,所以本王今早未去拜会冯老爷子,还请冯三公子见谅。”
“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您今年亲自来到燕归谷,冯家已是荣幸至极。若论到拜会,也该是由我们来拜会您,哪有让您去拜会的道理。”他说完之后,转头看向梓瑶,表情很是关切地道,“王妃既然身体不适,需不需要我将谷里的医者唤来,为王妃您瞧上一瞧?”
“不用了。”梓瑶轻轻摇了摇头,“我无甚大碍,过会儿出去走走就没事了。”
冯礼平听后微微一笑,“今日天气晴朗,还有微风拂面,山谷里也没外面那么热,出去走走是比呆在屋子里要好。”
“本王和王妃都是第一次来到燕归谷,对这里的环境不大熟悉。”景离的声音转移了冯礼平的注意力,“本王想请教一下冯三公子,山谷里有没有什么好去处,让本王可以带王妃走走,还能够不被其他人打搅。”
“王爷出了院子之后,一直向前行,约莫有个五、六十丈,会见到一条小溪流。顺着小溪流往上走,不出一刻钟,就能到达谷后的小树林。”冯礼平瞅了瞅门外,“眼下许多人都去到山谷北面的擂台比武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在小树林里。”
“多谢冯三公子。”景离牵着梓瑶站起身来,“本王这就带着王妃去看看。”
“说了这许多话,我都差点忘了告诉王爷明日的安排。”冯礼平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明日老爷子的寿宴是定在傍晚,大约酉时四刻入席,到时会有人来屋里,领着王爷和王妃过去的。”
“本王知道了。”景离又与他寒暄了几句,等他离开了,才与梓瑶走出屋子。
“哥哥,我想先去山谷北面看他们比武。”梓瑶心道反正是要把整个山谷都转上一遍,不如就先去看比武。不但可以凑个热闹,还能分散分散她的精力,让她不至于总是关注着身体的疼痛。
景离知她是身子不舒服。但她不愿说,他也没办法。于是他只得轻叹一口气,让夕语也去找一找落宣,然后带着梓瑶迈出院子,向山谷北面的擂台走去。
此刻在擂台上打斗的人,大都是来自类似斧头帮这样的小帮,还有稍稍有点名气的小派。那些大一点的山庄,或者是声势浩大的帮派,要么是在旁看热闹,要么是来都懒得来。
考虑到梓瑶今日的精神不大好,景离没有带她去到擂台的近处,而是坐上了较远的高台,并且遣走了不相干的人。一来可以避免外人打搅,二来吵闹声比较小,不会被吵得太心烦。
两人坐了有大概两刻钟,待梓瑶暗地观察完周围的环境,确定这一处没有异常后,就听得苏寻的声音响起。
“小瑶儿,我来找你啦!”苏寻手端托盘,满面笑容地走过来,在梓瑶的跟前站定,“我准备了你喜欢的银耳莲子羹,现在喝刚好,你快尝尝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银耳莲子羹?”梓瑶惊喜地将碗接过来,连着说了两个谢谢。
“落宣昨日与我谈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一下。”苏寻拉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今日燕归谷准备的午膳,全都是咸的,没什么甜点。我这人每日不吃甜东西,心里就怪不舒服的,所以想着不如做个银耳莲子羹。既能让我吃到甜的,又能让你享享口福,何乐而不为呢!”
他这话说得很有些分寸。笼络了梓瑶的同时,又不显得他太过于殷勤,或者是目的性太强。只会觉得他挺细心,会为人考虑,热情又大方。
“你人可真好。”梓瑶乐呵呵地舀了一勺,刚一咽下去就忍不住感叹起来,“明明是一样的食物,为什么你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和别人不同呢?真的是比瑾亲王府的大厨做的还好吃。”
“我这身厨艺,那可是从小练到大,从来都没有断过的。”苏寻对她眨了眨眼,“即便是千刀万剐的鲁屠夫见到我,都会求着我给他做一顿,让他好好享受一番。”
梓瑶听到后好奇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神偷吗?为何要从小练厨艺?”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全都是些陈年旧事。”苏寻先卖了个关子,“你若是想听,我就说上一说,反正现在擂台上面的打斗没啥好看的。”
“你若是想说,我就听上一听。”梓瑶转了转眼珠子,笑着对他道,“我不勉强你,你也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一点不勉强。”苏寻将椅子拉到她身旁,“我现在也闲得无聊,就当是跟你讲故事消遣,打发打发时间。”
景离见到苏寻这个架势,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胡编乱造了,指不定会编出什么悲惨的身世,以博得瑶儿的同情。
“哥哥,你尝上一口。”梓瑶在苏寻准备讲故事前,拿起托盘里另一个调羹,舀了一小勺银耳莲子羹置到景离嘴边,“真的很好喝。”
“既然瑶儿都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尝。”景离眸底含着笑意,张口喝下了这一勺银耳莲子羹,还不忘记夸赞苏寻,“不愧是从小练到大的厨艺。像这样普通的甜点,都能够做出不同的味道,实在是不容易。”
苏寻见到他得意的模样,对着他磨了两下牙,又轻哼两声,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梓瑶没有再换上她自己的调羹,而是自然地拿着景离用过的这一个,继续喝起来,同时让苏寻开始讲故事。
“我娘是个青楼女子,不知是接待哪位客人时,不小心把我怀上了。”苏寻刚一说完这话,一旁的景离就叹息着摇了摇头。
苏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她在我刚满六岁的时候,得了花柳病死掉了。我因为没地方可去,只能继续呆在青楼。老鸨说我不能总是白吃白喝的,便把我踢到灶房去,让我整日劈柴烧火,做个小苦工。当时灶房里有一个厨子,很是可怜我,也很喜欢我,于是就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厨艺,希望我日后有一门手艺,能够养活得了自己。”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安安稳稳做你的厨子,反而是进了血魔教,最后还做起了偷盗这一门营生?”梓瑶将空碗放在托盘上,很是认真地看着他。
“我八岁那年,那个青楼的东家招惹了血魔教,只一夜之间,青楼里的人全被杀死了。”苏寻说话间拍了拍胸口,带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教主当时看我顺眼,就放过了我,没有取走我的小命。他还把我给带回血魔教,一边亲自教我武功,让我去偷盗,一边让我钻研厨艺,每日给他做好吃的。如果哪一顿做得不好吃,他就会拿荆条抽我,用各种酷刑折磨我。在那种情况下,我就是不想当个好厨子也难啊!”
“怪不得你会离开血魔教。”梓瑶了然地点点头,接着严肃地对他道,“可是你为何在离开了血魔教后,还要继续偷东西呢?你不能专心当个好厨子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景离见苏寻说完了,这才开口道,“他讲的话顶多只能信一半,瑶儿就把这当作是故事,千万不能信以为真。”
苏寻见梓瑶表情显得有些疑惑,坏笑着翘起二郎腿,“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讲过的最为温情的一个版本了,日后得了闲,我再把其它的版本都讲给你听。”
神偷苏寻,世人都知他偷盗的手段一等一的高。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失手的时候。世人也知他一直混迹于市井中,染得一身流氓痞气,经常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总爱讲些胡编乱造的话。
但是世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六岁弑父,七岁弑母,八岁灭了苏家满门。生平吃下的第一口肉,不是鸡鸭鱼肉,也不是牛羊狗肉,而是姓苏之人身上的肉。之后他独自前往血魔教,在山下跪了七日七夜,差点丢了性命,才留在了教主身边。从此他除了像个疯子一样刻苦习武,学习各种偷盗之术,就是不断地钻研着厨艺,整日为了满足他的食欲而费尽心思。
梓瑶见他似是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便识趣地没有再问,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