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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们家后院守着的那些猎户走了吗?”
从集上回来,芸娘和阮云丝一人挎着一个篮子,慢慢在村里的小路上走着,想起之前那些猎户不等到元宵便来到阮家后院轮流守着,如今都过了三月,人怎么也该走了吧?因此芸娘才有此问。
“走了,一连等了一个多月,我后来把鸡鸭鹅全都搬回去了,还是没等来黄鼠狼,连狐狸都没等到一只。”阮云丝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天,听说大家也轮流去城里,想看看能不能买到黄鼠狼,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芸娘叹气道:“那几个孩子岂不是死定了?唉!我先前在婶婶家住了那么些日子,也曾去十里八村打听过,老人们都说这东西夏秋最多,如今刚开春,不容易见到呢。”
“是啊,想了这么多办法,连我也没想到竟然全是白费了功夫。原想着这黄鼠狼能有什么本事?却没想到当真狡猾得紧。王嫂子说当日在山上,猎户大哥们也曾经遇到过几回,只是不等射箭,就都跑的没了影子,那还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儿,如今春暖花开,自然就跑得更快了。”想到猎户村那几个孩子,阮云丝也是心有戚戚。
芸娘摇头道:“好了好了,我们且先不想这些,如今杏树桃树上都打了花苞,你那后门儿我看也该开了,等下我就喊上刘大哥和刘嫂子去帮你开后门。”
阮云丝道:“这怎么使得?当日封门的时候就多亏了他们帮忙,哪有得寸进尺的道理?”
芸娘笑道:“刘大哥和刘嫂子最热心的,你若是不找他们,他们才恼你。何况先前你又给点心又给布料,那块缎子昨儿刘嫂子和她家二丫已经上了身,别提她多高兴了,这会儿你让他们帮忙,他们心里才更热乎,好了,别多说了,走吧。”
听芸娘这样说,阮云丝也就不再推辞。忽见胡同里拐出一个人,正是李保长家的媳妇,见了阮云丝,她便满面春风的笑道:“云妹子,你今年可还织布吗?城里那几户还想要你的布,说你的布格外好卖呢。连运祥还说想多给你几个钱,让你只给他们织,你觉着怎么样?”
“我倒是还织布,只不过还是老规矩吧,也别单给一家干,虽得了一点子小利,却把之前那点情义都丢了。”阮云丝笑着回答,她心里却是有自己的想法,等到山上草木发芽时,她就要去采集一些可以提炼色素的植物,回来织完布后再染上,赚更多的钱。若是被连运祥垄断了,他们答应自己可以这样干还好,如果不答应,今天拒绝了其余的布行,岂不就是把将来的几条路子也堵死了?
似乎是对她这回答颇为意外,李保长的老婆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在脸上复了笑容道:“云妹子向来是有主意的人,既然这么说,足见你是个重情义的,那也好,回头我就和那几家说去,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这乡下,也有义薄云天的人。”
一句话把阮云丝给逗笑了,摇头道:“李嫂子千万别和人这么说,不过是几匹布,哪里够得着义薄云天的资格?”因三人又站着说了几句话,便散开了。芸娘这里就去寻了刘家夫妇,让她们过来帮阮云丝拆后门。
乡下所谓的封门,其实是冬天里的一种保暖措施,因为寒薄,并没有多少柴炭,所以寒风起的时候儿,把后门关了,选长度合适的高粱杆子紧紧排开,再和了稀泥在上面糊厚厚一层,等到泥干透了,这门便能一丝风儿不进。待到春暖花开之日,拆卸也极为容易,不过用镐头砸几下,稀里哗啦全都下来了,接着收拾出去变成。
虽然活儿极为容易,但芸娘和阮云丝毕竟是女人,干这活儿还是觉得力气不太够。那刘能却不一样了,两镐头下去,那块厚泥就裂成了几块,接着轰然塌了下来,于是几个人把东西都收拾干净,阮云丝看着后院的桃杏树都打了花苞,树下面向阳处也有小草钻出来,再从后门出出进进几次,真个觉着是心旷神怡。
她本想留刘家夫妇中午在家吃一顿饭,但两人坚辞不肯。等人走了,她便拉着芸娘道:“过年时候那位苏公子送来的肉还有好多没吃完,天气暖和就放坏了,今日下午你帮我一起腌起来,咱们留着夏天熬豆子吃,岂不是好?”
芸娘答应下来。两人便一起动手把那些肉从骨头上劈下,都弄完后,芸娘见阮云丝拖着三五个大坛子进来,不由得惊呼一声道:“我的天爷,你这竟是坛子么?我怎么看着倒像是个小缸?你什么时候儿买下的?”
阮云丝笑道:“我早就琢磨着要腌肉了,所以上次去集上恰巧看见人卖,原本要买三个,偏人家说若买五个,亲自给我送过来,为了贪这个便宜,我就买了,你若是用,那里还有两个,我帮你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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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热心肠
“我哪里有这么多的家底?”芸娘笑答道,看见阮云丝手里的那袋盐,她便感叹道:“这可是金贵东西,市面上一贯钱也不过买上一斤多而已,听说塞外西北那里,更是贵的离谱。那位苏公子也当真想得周到,知道你难得进一趟城,这东西又贵,竟然送了整整一袋子,也亏着有这些盐,你还能腌肉,不然谁舍得?是了,从那次之后,难道他就再也没来过?”
阮云丝没好气的看着她,恨恨道:“自然不会再来了,他是大家公子,又不是那纨绔子弟,难道不知多过来会惹闲话?你啊你,我都没有这个想头,你瞎操什么心?”
芸娘嘻嘻一笑,两人一直忙到晌午后,才总算将那剩下的几十斤猪肉都腌进了坛子里,接着阮云丝做了简单午饭,两人吃了,便一起躺在炕上,芸娘就叹道:“你看见了吧?草儿都钻出来了,再过几日,便是种地时节,我却是不能来帮你做什么了。”
阮云丝笑道:“是,我知道,到时候我去帮你,这会儿累得够呛,先睡个午觉再说。”
话音刚落,她还来不及合上眼睛,就听见后院忽然闹将起来,公鸡打鸣声,母鸡的咯咯声,鸭子和大鹅嘎嘎叫着,只听声音,便知此时那鸡舍里定然是上蹿下跳。
阮云丝和芸娘一骨碌爬起来,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疑,然后一起麻溜下了炕,就来到后院,只见那大杏树下的鸡舍里,统共十几只鸡鸭鹅俱都扑腾的欢实,当中夹杂着几条灰黄色的影子。
“天啊,是……是黄鼠狼。”
芸娘只看了一看,就惊叫起来,她久居乡下,之前也看过几回黄鼠狼迷人,自然认识这东西。阮云丝却只是前世在网上看过这动物的图片,一时间还联想不起来,此时听见芸娘大喊,她仔细一看,可不是?细长的黄身子,小耳朵,恰和图片上的黄鼠狼差不多。
因心下又惊又喜,这鸡舍里还不止一条黄鼠狼,看样子竟有好几条似的。她知道鹅凶悍,上次那血迹,怕就是大鹅最后把黄鼠狼赶走了,但如今好几条黄鼠狼,却只有两只大鹅,如何斗得过,因便扭头向院子里大叫了一声:“小黑。”
须臾间,芸娘只觉一条黑影窜进了屋里,接着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蹿到了鸡窝,阮云丝忙过去把鸡窝门打开,它便“嗖”一下蹿了进去,一口便咬住了一只黄鼠狼的脖子。
大黄这个时候才赶到后院,见儿子已经参入了战团,估计是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便只负责在阮云丝面前悠闲摇着尾巴,偶尔“汪汪”叫两声给儿子助威。这里芸娘见小黑不过眨眼间,就咬死了三只黄鼠狼,另外两只跳墙逃走,它却在后面紧追不舍,便忍不住笑道:“这下猎户村的孩子们总算有救了。小黑也是能干厉害,这两个月没见它,好像又长大了许多。”
“那是,每天里肉骨头窝窝头的吃着,不长它对得起我吗?”阮云丝也是心情极好,就开了一句玩笑。一边就要上前去捡那些死黄鼠狼。就在这个时候,便听远远地传来几声马嘶,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开着的前门后门,就见在院子尽头的街门外,停着两匹高头大马。
“咦?是谁啊?”
芸娘也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惊讶起来,下一刻,就听阮云丝低呼一声:“我的天,他……他怎么又来了?”
芸娘此时也看清了那个从马后走到街门前的年轻公子,她脸上的表情比阮云丝还要夸张,捂着嘴巴小声道:“是那位苏公子?我的老天爷,云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结果如何?这就现打了嘴。”说是这样说,她脸上却满是笑意,她虽然是寡妇,但这是乡下,又是大白天,旁边还有阮云丝,倒也不用怎么讲究那些避嫌的规矩,何况她对这位苏公子好奇已久,因此这会儿索性跟在阮云丝身后,向那街门走去。
“苏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阮云丝怎么也没想到这苏名溪竟是还会过来,明明自己和他已经两清了吧?刚想到这里,却见苏名溪将身后的手举起,那手里竟是提着一只死黄鼠狼,他微微笑道:“上一次阮姑娘和我说过猎户村孩子的事,我一直在京里留意着,却总是没遇上,恰好今早下朝后去市集逛了逛,总算有人卖了这个东西,我便忙拿过来了,希望还不会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