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其人,据说聪颖机敏、恭敬孝顺,在曾贵妃受宠之时很受皇帝的器重,有意栽培于他。
对于三皇子,曾贵妃一直很自责,若不是她出了这种事,也不会连累三皇子不得他父皇的喜爱。自古有子凭母贵和母凭子贵的说法,在后宫朝堂,母子本是一体,三皇子也着实可怜。
在宋瑾瑜看来,曾贵妃不像是会诅咒对手的人,大概是受了别人的算计,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受害者”淑妃。
淑妃成为了宋瑾瑜往后要随时提防的名单之一。而且宋瑾瑜还怀疑,自己这几次遭逢厄运,说不定也跟这个淑妃有关。
不过,自己如今受困于冷宫之中,何时才能出去才是她最应该忧心的事情,又哪有精力为别人叹息。这皇城里,谁没有一把辛酸泪呢。
这日,宋瑾瑜在后园练习新学的舞蹈,跟杨氏学了一段时间,宋瑾瑜颇有心得,兴趣浓郁,一有时间就反复练习。反正这宫里的都是女人,宋瑾瑜用不着避讳和难为情,后园场地大,是练习的最佳场所。
练习期间,宋瑾瑜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她没有在意,只当是哪位姐姐在审查她的学习成果。
等结束之后宋瑾瑜听到掌声后回头才发现不对劲,这宫里怎么会有穿男子服装的人,确切的说,这宫里怎么会出现男子?这名男子穿一身浅蓝色锦袍,头发用一根玉钗束起,身姿清逸,宋瑾瑜隐隐觉得有几分面熟。
就在宋瑾瑜狐疑间,男子朝他走过来。他屈身行礼,“美人安好,美人舞姿优美,玠实在无法视而不见,因此唐突了美人,还望见谅。”
听他说得美人两字,宋瑾瑜很是反感,这人怎么如此轻浮,随随便便的叫人美人,冷着脸说:“何方狂徒,竟私闯冷宫,你可知这里是皇城,我们都是皇上的人。”
听得这样说,男子很是尴尬,“美人休要动怒,玠没有私闯,玠是被允许进来的。”
“胡说,后宫重地岂能允许男子闯入。”说着要去门口叫人。
走到一半,撞上了曾贵妃。曾贵妃问道:“妹妹这么急冲冲的是要去哪里?”
“曾姐姐,我是要叫人将这个狂徒缉拿。”指向男子的方向。
曾贵妃哭笑不得,忙解释:“妹妹不要动怒,那不是狂徒,是犬子玠儿,专程来看我的。”
“啊。”这些尴尬的人换做了宋瑾瑜,原来是曾贵妃的儿子三皇子东方玠。可是这个人一直叫她美人怎么回事?
此时东方玠已经走过来,笑着说:“美人不记得玠了,玠可还记得月桂树下的风华。”
宋瑾瑜这才想起,美人是自己的位份,他叫自己美人并无不妥。而这个人,正是当晚没有随皇帝离去的皇子,只是换了一个装扮。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忙笑着说:“三皇子好不容易才来看曾姐姐一次,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告辞。”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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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奇货可居
后来,宋瑾瑜才知道,三皇子被老皇帝准许每个月进冷宫探望曾贵妃一次。
这可是从侧面应证了宋瑾瑜的“在这宫里孩子才是第一位”的结论,这偌大的冷宫里,就只有曾贵妃被允许探望而已,其她人怕是这辈子也再难见到血亲了。
不过三皇子能进来她们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可以传达消息,了解宫外的状况。
自从她们进入冷宫以来,家里的权势必然要跟着削弱,不过是希望父母安好而已。
宋瑾瑜注意到,与第一次的中秋晚宴相比,这一次三皇子穿得要隆重些,衣服无论是面料还是款式都比上次的好,而且上次的是旧衣服,今天他穿的是新衣服。
诶,真是可怜了他,母亲在冷宫里,他变成了不受父皇喜欢的皇子,在母亲面前却还要装做过得很好的样子。
可是,怎么会好?
曾贵妃在冷宫里不过是行动受了限制,衣食不如从前的优渥而已,其他事情大可高枕无忧。
在宫外的三皇子可不一样,不被自己最尊敬的父皇喜欢,空有皇子之名,没有皇子之尊,不知道要受尽多少人的白眼和轻视。
难得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愤恨不甘的情绪,那日他在众人身后,神态淡然。今日,他在曾贵妃面前,除了与母亲重逢的欣喜,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宫外生活的不满,一句牢骚都没有,真是难能可贵。
三皇子和曾贵妃独自说了一会儿体己话,众妃嫔便被曾贵妃叫过去,原来是曾贵妃叫众人一起来考察他的功课情况。
几十号女人围在一起,不是一个小队伍,给人造成的压力也不会小。
三皇子东方玠对于这样的场面已是见怪不怪,反正都是些长辈们,几乎是看着他长大。
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宋瑾瑜,竟然有些难为情。
在场的其她人浑然不觉,姜氏笑着说,“来,阿玠,先跟我们说说你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
东方玠偷偷瞄了一眼宋瑾瑜,行了一个礼回答,“回娘娘的话,玠近些日子读了太史公的《史记 》,颇有心得。”
宋瑾瑜笑着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三皇子果然是有大胸怀的人。”
她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十分不自在,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宋瑾瑜记得这是她前世唐太宗李世明对贤臣魏征所说的话,听得三皇子说读了《史记》,便想起这一段来,怎么这里的人反应这么奇怪?
三皇子用一种非常崇拜的语气,“美人并无说错,相反,美人有这等精妙的见解,玠真是自愧不如。”
“是啊,瑾妹妹,你一个女儿家竟然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怎能不叫我们吃惊,果然是宋家的孙女,看来是我们平常对你的了解还不够透彻。”
东方玠又说:“美人想必是对《史记》有过深入的研究,玠愿讨教一二。”
宋瑾瑜干笑,“过誉过誉,我不过稍有涉猎而已。”宋瑾瑜才想起这个世界没有唐太宗这个人,也就没有说出这句千古名言,这就相当于她自己的原创,自然就令人刮目相看。
宋瑾瑜在心里偷偷擦了一把汗,看来,以后说话要注意点才行,不然一不小心就成了圣人,她可HOLD不住。
“美人你何必谦虚。”
“呵呵。”宋瑾瑜还真不是谦虚,要说《史记》,就是她前世上学时学文言文的时候学过,什么《陈涉世家》、《鸿门宴》等篇章,因为老师反复讲,而她的语文还不错,才记得比较清楚,至于其他的,真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里跟她前世的古代一样,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有要求女生读书写字,即使贵族小姐学习笔墨,也不过学些《女则》,看《史记》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宋瑾瑜在古代恐怕也算得上才女一个了。
“美人不愿指教玠,想必是看不起玠学士浅薄。”
东方玠这招以退为进,使得宋瑾瑜不能不随便说点什么,于是,她说:“我只怕是说得不对,叫人笑话。不过太史公的确通过历史教会我们许多东西,他告诉我们,人并不一定是生来富贵,更多的时候可以通过人力来改变。他还告诉我们,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有会隐忍,会把握时机,总有一天可以反败为胜。胜利之时若是骄傲自满,却也可以一败涂地。”宋瑾瑜不敢随随便便举实例,因为事件虽然两个世界都有发生,人却不一样,她怕说错话,笼统而言。
她所说的三个结论,却是根据《陈涉世家》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越王勾践无薪尝胆”、“西楚霸王大败乌江”而来。
近来宋瑾瑜常常用这些例子来鼓励自己,只要等待时机,总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东方玠听罢,似有所悟,用了然的眼神看着宋瑾瑜:“多谢美人教导,玠明白了。”眼神中多了一丝亲密。
宋瑾瑜看他的反应,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东方玠的确是误会了,他以为宋瑾瑜在鼓励他不要因为眼前的不如意而垂头丧气,要懂得隐忍,看得长远。
天知道宋瑾瑜当时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后来才领悟到这些道理对东方玠也适用,算得上是无心插柳。
当日,东方玠仿佛遇见了知己,找机会与宋瑾瑜说话,不过这里女人太多,东方玠也找不到什么机会。
东方玠除了跟大家报告最近的读书情况,还在众人面前耍了一套剑法,行云流水,身姿矫健,东方玠在宋瑾瑜心中的形象瞬间就高大起来。
东方玠在冷宫呆了整整一天,直到三更天皇城城门关闭才回去。
往后的几个月,东方玠按例每月来一次,每次都要与宋瑾瑜谈论诗词歌赋,政论历史。
宋瑾瑜发现,东方玠是个非常有见解的人,若不是自己仗着接受了十几二十几年的学校教育,实际年龄比他年长许多,还真是比不上他。
宋瑾瑜相信,若不是他受他母亲的牵连,他比当今太子更有资格,也更有能力继承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