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娘这么一说,萧桢转念一想,也是啊,那为什么娘亲会答应所谓的指腹为婚。娘亲其实应该是没答应的吧,萧梧出生的时候他还太小,所以有些事记得不清不楚也是很正常的:“不管怎么样,娘亲怀身子的时候不去赏花会就对了,管他什么会,只说怀着身子不方便通通推掉。”
点点头,玉璧也是这么想的:“好了,几位大人马上就要过来饮茶了,去找桑儿领着你四处走走。”
“我不走,我能帮娘亲的!”萧桢现在比别人提前知道二十几年,当然知道哪些人将来能有大前途,可以帮衬到自家,哪些人又是要避着点的。
“你忘了你在外边不能开口了吗?”玉璧问道。
“娘亲,我总不能一辈子装聋作哑,要是猛地说溜话,不是太奇怪了吗,总得一点点来是不是。”萧桢早就为自己一步一步打算好了。
“你还小,一边玩儿去,我请诸位大人喝茶,也不过是希望留个印象,到关口上希望他们提点一二,真要说帮忙,你觉得他们能帮多大的忙。他们是臣,天子家的事,他们敢掺和吗?”玉璧说完十分强硬地把儿子推到桑儿怀里,桑儿如今梳着妇人头,气色比没嫁时好看多了。虽说嫁给了外门子,但还是留在了玉璧身边,那外门子,萧庆之也正商量着去要过来,这样才好让桑儿安心当差。
眼见着自己不能留下来,萧桢也不觉得丧气,想想倒觉得他娘亲有时候想得真的很透彻,倒是他钻进死胡同里去了。小手一甩,萧桢就继续扮小孩儿去了。
玉璧没想到的是,下午回家就接到了齐家送来的帖子,说是诗会。玉璧向来就不爱去,加上又要去宫里当差,所以通常是推拒掉的。但是萧桢却看了眼帖子,说道:“娘亲,带我一起去吧,齐景轩也会去的,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打妹妹的主意,我决定替他在诗会上挑一个顺眼的!”
所谓的诗会花会什么的,其实就是有孩子的人家相未来女婿媳妇的,孩子小也不妨事,从小看到大才更能感觉出品性来。玉璧想了想,决定带着萧桓和萧桢一块去。
齐国公府的诗宴邀了不少闺中才女来,齐国公的三弟正当婚龄,齐刘氏就邀了些家中有适龄闺女的人家来。至于送帖子给玉璧,那却是为她的儿子齐景轩着想,谁不知道萧桓得宫中贵人青眼,谁不知道萧庆之前程似锦,能让儿子从小跟萧桓处成哥俩,日后得有多大的好处。
齐刘氏以为玉璧没工夫来,所以听到门房高喊“陈尚令到”她还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拉着齐景轩上前去迎:“陈妹妹,这就是萧桓和萧桢两位小公子吧,真正是如皎月明珠一般的人儿。景轩,快些给你陈姨见礼。”
齐景轩上前行礼时,萧桢眸子闪了闪笑眯眯地充满算计,玉璧则轻轻柔柔地拉过齐景轩夸了几句:“齐小公子和我家桢儿同岁呢,可真是伶俐,我家桢儿可是远远不及了。”
不消说,齐景轩确实生得好看,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聪明的,萧桢说他日后才学上乘,现在就可以看出几分端倪来。
“孩子都还小,日子还长着呢,两位萧小公子前途不可限量,景轩又怎么比得。”齐刘氏心知,齐国公虽然是公爵,但比起出身侯府的萧庆之有前途,所以对陈玉璧向来热切。
大人有大人的宴,小孩儿们则由丫头婆子带着在院子里或玩或吃些小点心,今天的重头戏不是他们。玉璧则被齐刘氏拉着去相看齐三爷的未来夫人,齐刘氏嫁过来就当家做了主母,如今又生下嫡子,最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眼界也不是一般的高,几位勋贵家的**居然都入不了她的眼。齐刘氏不是嫌这个太弱质,就是嫌那个太强势。
再说那边一**小朋友凑一块,萧桓有吃有喝就够了,其实大部分小朋友都这样,都是些十岁以下的小孩儿,有几个藏着大心思的。独独萧桢眼珠子直溜溜,萧桓塞到他手里的吃食,他也是有一口没一口往嘴里放。
“嗯……这是景郡王的大女儿?和十几年后那彪悍模样完全不是一个人嘛,嗯,小妹被逼出家后就是她做了齐景轩的继室,收拾得齐家上下服服贴贴。”萧桢跟他爹斗智斗通老落下风没错,但是要算计这**小破孩儿绰绰有余。
一场吃喝下来,景郡王家大女儿就在齐景轩心里有了深刻印象,齐景轩还在萧桢的设计下,把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给了景郡王家大女儿。期间,萧桢连口都没开,只是不着痕迹地引导着。
等玉璧和齐刘氏出来时,萧桢就扑向玉璧,玉璧抱起他来,却被他示意去看景郡王家大女儿,还划拉了一下玉璧腰间的佩玉。玉璧向景郡王家大女儿身上一看,差点轻声喊出来,刚才齐刘氏还说那块玉佩是齐老公爷赐下的重宝呢,现在就到景郡王家大女儿腰间去了。
第二一四章 你们这叫虐待幼子
齐家诗宴过后没多久,就听说齐家有意和景郡王家订婚约,玉璧开始还有些不安,毕竟是一个小姑娘的终生幸福。但是萧桢一说景郡王的大女儿后来就是嫁给了齐景轩,心里也就没什么不安的了,不过她一听女儿被逼得出家,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对齐刘氏也就代表性疏远起来,那些个赏花会、诗会什么的就更是不爱去了,万一没有齐景轩还有刘景轩王景轩怎么办,她的女儿当然不能嫁得憋憋屈屈。
等到顾瑞满周岁的时候,忽然从吴州传来消息,说崔老太太病倒了,谢春江让人送了信来京城,是想让萧庆之帮忙请几位名医去吴州。萧庆之接了信,认认真真地请了几位名医过去,但这几位名医去了吴州后都束手无策。崔老太太的病不要命,只是意识不清,天天吃点东西下去都得仔细哄着才成。
虽然有些劳累了谢春江,也让崔老太太受了折腾,但是萧庆之就像这事儿不是他干的一样。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留住崔老太太了,等这些难关过去,他并不介意再让崔老太太好起来。
“爹,你这叫作妇人之仁。”萧桢皱着眉头说道。
萧庆之抽了他小脸一下,说道:“那是谢叔叔的生母,如果我和你谢叔叔来往并不密切,一条人命而已,我真会下不去手么。但你谢叔叔至孝,与我又是手足兄弟,我不愿让他有一天恨我。”
老顾家的种,有几个糊涂蛋,萧庆之不觉得自己要了崔老太太的命,谢春江会一点察觉不出来。但,下药就不同了,崔老太太自从出狱后身子一直不大好,谢春江现在光顾着侍疾就足够了,哪里还会想其他。
“爹。谢叔叔身边是不是有爹安排的人手?”萧桢问道,他琢磨着要真有他爹安排的人手,那事情就好办了。就算崔老太太活着,那也没关系,一旦有异动,随时可以牵制住。
“他身边的人都是我安排的。”萧庆之早就做了安排。起先倒不是为了防崔老太太,而是想护着自己这血脉相连的手足,这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桢儿,你就不准备把你在齐国公府做的那点事跟我说清楚因由?”
呃,萧桢左看看。右看看,不怎么打算跟他爹说这事。因为说这件事就必定要说出萧梧来,他才不打算让他爹高兴得太早呢:“娘亲……”
果然还是自家亲亲好娘亲最疼他了。有需要的时候绝对会在现场,在自家爹恨恨不满的眼神里,萧桢迈着小短腿扑进玉璧怀里。
“怎么,你又招惹你爹了,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许欺负你爹,更不许在欺负完你爹后找我当挡箭牌,我可没这义务替你挡眼刀子。”玉璧抱起萧桢来。在萧桢巴巴的目光里把萧桢放回了萧庆之怀里。
看着萧庆之的黑脸,萧桢就知道自己要糟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你娘亲都忙得很。日后你就把家里的帐管起来吧。玉璧,回头你把帐本交了给他,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能成天游手好闲是不是。”萧庆之面带春风地冲儿子一笑。
“嗯,就是,正好我看着那些就烦。你说你哥日后不管事,我肯定也没管,那就是你管喽,桢儿呀,以后咱们家就靠你了。”玉璧巴不得有个人分忧,这会儿真切地感受到了,有个重生的儿子是个多么美好的事儿。
因为他们一家子经常要这样谈话,侍候的人就更少了。俭书令武本来就不能在内院长待,桑儿和徐妈晚上都在二门外,这才使得一家人说话时不用太顾忌。
萧桢捧着账本,一把辛酸泪地出门拐到萧桓屋里,泪眼汪汪地看着萧桓吐槽:“哥,爹和娘亲太不着调了。”
萧桓不明白弟弟在说什么,说了声“弟弟早点睡”,然后就滚进被屋里继续睡觉去了。萧桢苦哈哈地抱着帐本,到另一侧自己屋里去,在灯烛下翻看了两眼后,把账本一扔:“你们这叫虐待幼子。”
虽然萧桢满怀不乐意,当事情还是办得很漂亮的,当然,现在萧家本来就没多少产业,账本三月一清,萧桢一天做一点,很快就把帐理顺了。有钱的家好当,家里现在算是金山银山堆着,钟山书院那样的挣钱机器如今也还姓萧,不至于像日后那样,连萧梧出嫁都全耐宫里赐下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