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调算是定下来了,怎么笼络就看接下来的茶宴怎么个请法。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在御茶房蹲点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诸位大人对茶的喜好都记不住,她这些年的日子就纯粹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奉承不是送多金贵的礼品,而是投其所好,最大的交情不是酒友诗朋,而是共鸣。
“秦大人,天下绿茶,贵的有名的多了去了,连山白露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不是平白无故拣来的名声。连山上满山遍野除了茶树就是**,沏出来那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才是真正的因由。要说**,两广的**茶多大的名气,可**茶的趣味,真得品过连山白露才又多了一分理解。”秦大人是两广出身的官员,连山白露是秦大人的心头好,不过秦大人还真没往外明说过,玉璧这么一说,真正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真要喝过连山白露才更解**茶?”另一位胡大人也是两广出身,遂问了这么一句。
玉璧转身又沏了茶连山白露来,递到胡大人面前说道:“**入茶。香气扑鼻,若窨得不好茶的香气就体现不出来了,可窨得好的市面上难得找到。连山白露虽然稀罕,可只要到连山去了,总能买着好的。最妙的是,咽下一口茶汤。一呼吸那丝**的香气夹着茶香,曼妙无比。”
于是胡大人和秦大人成了知音……
不过,胡大人和秦大人也同时把玉璧引为茶中知音了,但这俩位都知道,玉璧是茶里知音。他们是莲山白露的知音人。老狐狸们还是很喜欢玉璧这小丫头的,顶着张干干净净的笑脸,让老狐狸们不得不夸一句。人就算请人帮忙,也是大大方方的。而且,求的也就那么点儿事,不算什么。
再老的老狐狸也不至于把事儿想到皇室倾辄上去,毕竟,谁也不可能想到,已故文宣公的嫡长子会是陛下的私生子。
一场茶宴摆下来,大儒们满载而归。老狐狸们也提溜着几包精心制作的茶点归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玉璧时不时就在静庐摆茶桌。愿来的都可以来,淳庆帝对玉璧这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偶尔上朝时看着他的左膀右臂们怎么都不顺眼。
天子长媳的茶也是那么好喝的!
“最近挺没事儿找事儿的,谁又招陛下不快了。”
“我看是子云。陛下培养他那么些年,正要当未来的文臣领袖用呢,他轻飘飘地辞官,不说陛下还把吏部单独叫去谈了谈嘛。”
“子云这个孩子呀,太任性了,回头得说说他,陛下不快他还能好。”
“怎么会不好,官儿也辞了,陛下还能拿他怎么着。”
“再起用呗。”
“老朱,你忘了,子云在儒林里有声望,陛下下旨起用,他可以拒而不就。那些个清流名士,不就是拒而不就,才声望越来越高的。”
“诶,怪不得陈尚令要请咱们喝茶呢,敢情这指点一二也不是易事。”
“说得是。”
“那咱们更得多讹她几顿。”
玉璧哭笑不得地看着来得越来越勤的诸位大人,只能好好接待,她除了要接待诸位大人,还得帮着操持陈玉琢的婚事。陈氏二老的理由是,你身份大,我们没见过多大世面,未来媳妇又是世家出身的千金**,出了错漏会让人没脸。
说起来,姚知府和姚清甫还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姚知府是姚清甫的族侄,姚清甫是正房长子长孙,姚知府是旁支。听起来关系很近,其实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血缘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所以姚家派了人来督办婚礼过程。
玉璧一看人家这阵仗,直接开门放萧庆之,萧家也是大族,萧庆之对这些熟门熟路,什么事儿到他手里总能三下五除二。
陈玉琢的婚礼后不久就接到了吏部的通知,外放徐州为刺史,正六品官员,看着降了等,其实还是升了,从衙下官变成了堂上官,就好比农奴翻身做主了。
“桢儿,你确定要一年多吗?你舅舅舅妈才新婚,我要留你舅妈,姚家的人非得以为你外公外婆留难你舅妈不可。如果还有一年多,就等明年你舅舅回京述职时让他把你舅妈留在京里。”玉璧现在和萧桢算是有商有量了,做为穿越党,她比萧庆之接受起来快多了。
“是,不过为防有变数,得事先做好准备。”
“你们俩就不打算问问我的意见?”萧庆之在一边郁闷得很,这一大一小当他不存在吗?
夫纲不振,父纲不振啊!
玉璧和萧桢相视一眼,理都不理萧庆之,最后还是玉璧可怜他这郁闷的样儿,打发了他一句话:“嫂嫂怀孕的事儿你确定你要插手。”
……
萧庆之闻言暗暗握了握拳头,他决定了……
回头就收拾萧桢,敢跟他抢小玉璧,胆够肥啊!
第二一三章 齐国公家的夫人
不等萧庆之去收拾萧桢,萧桢就主动找到书房,关起门来把玉璧撇开,说起一些玉璧肯定不愿听,更不会答应的事儿来。
男人,总是比女人更狠一些,尤其是经历过生死,以及有生死威胁的男人。
所以,萧桢说“崔老太太留不得了”时,萧庆之眉眼淡若春山顶上那抹轻云,一丝儿波澜也不曾起。萧桢就知道,自家爹比娘靠谱一点,他亲亲娘亲呀,就算是知道后来的事,也会碍着谢叔叔而对崔老太太的事下不去手。
“你娘说得对,小小年纪,别心思那么复杂。”萧庆之自有打算,只不过对于儿子只言片语间就要人性命有些不喜,但同时又有些不忍。
萧桢经历过什么,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连他这做父亲的他都瞒着,只说着一家人的遭遇。但是,从一家人的遭遇里,也能看出萧桢经历过的种种来,萧庆之一面心疼着长子,一面又怜惜着幼子,到底还是没忍心责备。
抱着儿子摸了摸他渐渐浓密的头发,看着萧桢那别扭劲,萧庆之忍不住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别扭。”
萧桢点点头,尴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在他爹面前,他段数还是低了点。
“既然这么别扭,以后少往你娘怀里钻!”
……
萧桢无语望天泪流满面,自从把事情说破之后,他爹就越来越难以琢磨了,他是招架不住了,还是留着让亲亲好娘亲收拾去吧!
嗯,萧桢顺道还做了一个决定:“哼,我才不告诉爹再过几个月就该有妹妹的消息了呢!”
不过,想到妹妹,萧桢心里又一阵发疼,虽然顾弘川后来一直很关照他们,妹妹嫁了个不错的人家。但是亲家太太看不上妹妹。因为亲家太太觉得妹妹是个没福气的人,这是个父母双全才叫有福之人的时候,妹妹出嫁时没有爹娘一块送出门,以至于后来妹妹在婆家一直抬不起头来。
这一回,怎么都要护着妹妹,再也不能让妹妹嫁给那家人。
虽然萧桢没跟萧庆之说。但他是不会瞒他的亲亲好娘亲滴,他重生后要说要做的事太多,所以也只能想起什么是什么。第二天一大早,萧庆之去了钟山书院,萧桢就磨着休假的玉璧带他一道去静庐。顺便就把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娘亲,您认识齐国公家的夫人吗?”
“齐国公,国公夫人是姓刘吧。我记得,赏花会上见过几次,只记得是个挺和善的,待人也亲切。不过,我看着这人有那些趋炎附势,见了比她低的倒不会怎么样,只是见了份位高的,多少笑得有些谄媚。”在玉璧记忆里齐刘氏除了这个缺点。别的倒还好,再加上又不是太相干的人,也就没什么喜恶可言。
见娘亲不甚在意地说齐刘氏。萧桢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时候,娘亲和齐刘氏关系还不是很密切:“娘亲。明年我就会有个妹妹,皇爷爷给取了个梧字。妹妹很乖,也很聪明,但是嫁人后过得很不好。成婚好些年没有身子……娘亲能想得到的,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又是嫡长子正室,多年没有身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境地。齐景轩可没有爹对娘那么情深不悔,妹妹并没有得着他多少照顾。”
听完萧桢的话,玉璧很久都没有说话,她能想象得到自己有了女儿后,会把女儿怎么样捧在手里像眼珠子一样呵护着。萧庆之早就念叨着想要个女儿,女儿肯定是他的心头肉,他们夫妻俩这么疼爱的女儿,竟会有那样的将来……
想到齐刘氏平日的嘴脸,本来殊无喜恶的玉璧立马就厌恶上了,面色一冷便轻声道:“放心,嫁给谁家也不嫁他家去,咱们家的女儿最是贵重,日后我和你爹必定为她选一门好姻缘。”
“我记得是指腹为婚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齐国公夫人上门递了庚帖来,又定下了指腹为婚的约定。娘亲若生儿子,就从齐国公府选个嫡出的姑娘嫁过来,若是女儿,就嫁给齐景轩做正室夫人。”萧桢说到这个拳头握得紧紧的,小脸也绷得紧紧的。
玉璧揉开了儿子的眉头,轻声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也不像是我干得出来的事儿啊,我应该会主张让你们长大了自己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