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劲爆了!
动了动心念,玉璧不认为萧庆之天天两点一线做学问做傻了,这件事萧庆之肯定也有耳闻。但是居然没有告诉她,大概是怕她去凑热阄:“桑儿,你去让他们准备马车?我去书院看看。”
桑儿领命离去?但是很快桑儿又转了回来,桑儿身后还跟着谢春江和梁三娘。见到这俩?玉璧冲他们招招手,然后一行人去了静庐?找了间安静的雅间坐下。玉璧这才顾得上打量谢春江的面色,看着就跟霜打了一样,蔫了吧叽的:“潮生?”
谢春江这时候满面痛苦之色,这事是谁传出去的,哪里还用多想。崔家也就两个人知道,另一个崔家人还是崔莠主动告知的。这事,崔莠脱不开干系,所以谢春江才觉得痛苦:“玉璧,我该怎么??????该怎么去面对呢?”
看梁三娘一眼,玉璧轻咳一声说:“确定了吗?”
只见谢春江点头说:“是,如果不确定,不会来找你。子云在书院,我不想扰他,现在只能找你问问主意。”
“为什么,做这件事总要有目的吧。”玉璧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想不出崔莠的目的是什么。
“玉璧姐姐,还是我来说吧,崔家大概有了不该有念头。现在想来,母亲大约是憎恨的。”梁三娘说得很简单,但是话已经了,毕竟是做人媳妇的,不好背着说不是。梁三娘更没想到,自己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举子,居然还能蒙着个天家血脉,虽说是私生子,但那也是淳庆帝的私生子啊!
本来以为是个好事,现在想想,是天大的祸事。
“憎恨。”恨能让人疯狂,尤其是像崔莠这样二十几年青灯古佛过来的女人,要么彻悟,要么变态,现在看来萧瑜是前者,崔莠现在是后者。崔老太太这是要报复淳庆帝呢,要把淳庆帝拉下马,然后扶自己儿子上去。
知道这是亲妈,这亲妈比狼还狠,谢春江避之唯恐不及的,她却上赶着把亲儿子往坑里填。
“潮生啊,你怕吗?”玉璧问道。
“怕,怎么不怕,王权倾辄,非死既荣。但是,我不想死,也无需荣华。玉璧,你??????你离陛下近一些,这京里的事逃不过陛下耳目,我想求你帮个忙,蘀我带几句话给陛下。”现在萧庆之都无宣召不得进宫,毕竟官职不到,只有玉璧只要不休假,就得去宫里给淳庆帝沏茶,所以谢春江才会找上玉璧。
给淳庆帝带话,这??????玉璧有点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行,你说,我不能保证一字不漏地带给陛下,但找着合适的时机,一定向陛下说明白。”
谢春江点头,然后脸肃然地说道:“求陛下留家母一命,我愿以己身换家母下半生安平,没有我在,母亲也不会再有什么倚仗,请陛下成全。”
震惊地看着谢春江,梁三娘喊了一声:“潮生,你……三娘,你放心。”谢春江笑了笑,安慰自家娘子。
“潮生啊,我找个时间请陛下出宫一趟吧,至于能不能成,全看陛下如何。”玉璧可不敢说准,也不敢做主,至于带话,有些话她真没胆带。
萧庆之从书院回来,听了她的话,也不置可否,第二天早上玉璧要进宫去的时候,他才说:“你不要说,我去说吧,今儿正好没我的课,我递个话进去,看陛下见不见吧。这节骨眼上,陛下未必能见我。”
“庆之,你知道这是崔……”
“别说,心里明白就行了,快点上马车去吧,要不然该误了时辰。”萧庆之说完自顾自地在屋子里换衣服,没过多久,宫里头就来人宣萧庆之御书房面圣。
御书房里一进,玉璧倒不在,萧庆之四顾了一圈儿,淳庆帝看着他冲左边一指,萧庆之明白了,左边是花园,上花园里去了,八成是带着自家儿子在后边呢:“陛下。”
“朕知道你为什么来的,先坐着,朕把这折子批完再跟你说。”淳庆帝拧着眉头,当然知道大儿子是为二儿子来的。批完手头的折子,淳庆帝才看向萧庆之:“潮生的事,朕自有计较,你去告诉他,能顾惜自会顾惜,无法姑息时自然不会姑息。至于性命,朕谁的命也不要,砍谁脑袋的事,朕没兴致。但崔家一众,不在此列。”
顾惜,姑息,这俩字很像似,但意思完全不同。萧庆之听完,起身施礼,道:“陛下,依微臣所见,还是见一面吧。”
淳庆帝忽然笑出声来:“见,子云呐,有些人见了会知进退,有些人永远不会知道进退为何物。在这件事上,你想当然了,她们是不同的。”
“陛下,微臣的意思是,见一见潮生,也好让他安心。慌乱中怕他出错,反倒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虽然一开始萧庆之就是为谢春江来的,崔老太太在他眼里也是个不应该姑息的。但是到底际遇相同,这很容易让他想起萧瑜来,如果萧瑜也要这么做,是不是淳庆帝也会像现在这样对待。
这么一想,就颇不是滋味儿。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淳庆帝挥退了萧庆之,萧庆之走到门边时,淳庆帝又加了一句话:“子云,她们是不同的。”
萧庆之回身一礼,面带微笑,温灿一如同向着阳光开的花朵:“微臣,明白。”
淳庆帝略皱眉,没有再说。
萧庆之拐到左边花园里找到玉璧,玉璧正在逗着萧桓玩,萧桓正一口一声叫着“凉,凉……”
“爹。”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玉璧说完看了看御书房那边,大概明白是从御书房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淳庆帝说了什么。而且,刚才淳庆帝提前把她支出来,是特意不让她在旁边听的。
“没什么,我跟陛下请了假,咱们一块儿出宫走走。”
“行。”
第一八二章 一场非死既生的考验
仲秋已过,京郊处处一边浓浓秋意,风吹来空气里布满干燥的草木气息。玉璧牵着萧桓在前边儿跑,萧庆之在后边跟着,看着这一大一小撒疯,萧庆之满面笑意,与出宫时脸上摆的笑不一样,此时的笑是发自于内心的,眼底也是一片柔和。
等一大一小撒疯累了,跟倦鸟归巢一样回到他身边,他掏出帕子替这个擦擦汗,给那个扇扇凉。小萧桓凑上小脸,一双眼睛乌丢丢扑闪扑闪地看着他,嫩生生地说:“爹,擦……”
“好,一脑门子的汗,让跑慢点都不听。你也是,孩子还小,你也还小吗?”萧庆之轻拍了玉璧一下,见她也满脸是汗,又给她擦了擦。
玉璧也凑上脸去,笑嘻嘻地看着他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叫我出来什么事儿?”
收回手帕,萧庆之抱起萧桓,声音有点闷地说:“玉璧,你先去海州成不成?”
海州,是河南道辖下,如果玉璧没记错是个靠海的地方。眯起眼睛,玉璧觉得萧庆之已经在寻求退路了:“你打定主意了吗,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摇摇头,萧庆之说:“早些打算为好,你们不在,我才敢放开手脚。”
“哼,不信你,我和桓儿要是走了,你才更没有顾忌,万一做出什么思虑不周的事情来,到时候我和桓儿还能等到你不。我和桓儿是不会走的,留下你才有顾忌,才不会放纵着自己张肆意去做。庆之,你听我一句话,他毕竟是陛下,平时,我也敢在陛下跟前没个正形,可大是大非,不要去试探陛下的底限,那不是有危险,而是要丢性命的。”玉璧承认平时不怎么把淳庆帝这个皇权执掌者当回事,可真到节骨眼上,她不敢,那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主。
虽然,玉璧不太明白萧庆之要做的是什么,但她能肯定,那是要冒着杀身的危机舍命去做。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乖啊,玉璧,早早去海州我才能安心。”萧庆之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对玉璧是真没辄。
抱着萧桓,玉璧小脸一扬说:“别劝了,你知道我比牛还牛,我打定了主意不走,那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长叹一声,萧庆之忍不住伸手敲了她一记:“你看来是非要跟爷同生共死了。”
“对一半,让我跟你同生可以,共死就免了。当然,要是牵连到我了,那也不怨谁。不过,你不能让这事牵连到我娘家人。”玉璧觉得占了陈玉璧这身子就算了,绝不能因为自己再毁了陈氏一家。
……
“没这么严重,只是不想让你操心,你也知道你这脾气,丁点大的事你也如临大敌。”萧庆之说完就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领着玉璧坐上马车回府里去。
刚一下马车,就接到消息,隔壁谢春江一家下下都被大理寺拿了去,罪名是造谣传谣,污君辱圣。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往大是万死莫恕,往小斥责两句就能放出去。了解完消息,萧庆之知道,淳庆帝还是回护了的。
抱着怀里睡着的萧桓,萧庆之心头不免有些淡淡的悲凉。他悲凉的不是别的,因为……这桩事根本就不是冲谢春江去的,这个他没有告诉玉璧。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冲他,太子到底知道了他的身世。
太子在害怕,淳庆帝太过看重他,他的身份太大,就算是私生子,那也是长子,更何况萧瑜是曾经可能成为皇后的人。这就是打小一起长大,对着你脸时说我们共患难同富贵的兄弟:“玉璧,你抱桓儿进去安置,我去看看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