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也看看桓儿,都说五官有几分像父亲呢。”满月的时候萧氏长辈来看,都说有几分像萧梁小时候,她姑且就这么信着。
萧张氏可就别扭了,她拿自己这名义上的长媳向来没什么抵抗力,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接过了孩子。这时候萧桓闭着眼在睡梦里,被转了个怀抱也没醒,只是小手动了动,萧张氏仔细看了几眼,眉眼间倒还真有几分像:“这眉毛倒是一样。”
说完,萧张氏就要把萧桓抱回给玉璧,玉璧还没伸手接呢,萧桓眼睛睁开了,眨巴眨巴间,萧张氏竟又往回抱。这双眼睛······和当年初见萧梁时,她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啊!萧张氏此时完全忘记了,萧瑜和萧梁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眼睛。
“唉呀,这孩子眼睛可真好看。”就算几名女眷各有心思,一时间也忍不住夸赞起来。
萧桓可能是闻着味道不对,怀抱的柔软度和舒适度也不对,扁扁嘴看样子就是要哭了。玉璧看了赶紧接过来,免得自家小祖宗当场闹起来:“母亲,这孩子折腾,醒了就指着媳妇和庆之抱呢。”
看着萧桓被抱走了,萧张氏还颇怅然,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她这回来,可不是为主持大局来的,一是为给萧林和萧森上族谱,二是来为萧林正名。如果萧桓上了族谱,那萧桓才是这一支的长房长子,萧林就要变成二房了,相对的份位就要低一些。
萧张氏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不知道谁家血脉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做了这一代的长孙。
女眷们这边没说什么,男人们这边却关起门来在说着萧庆之不是萧家血脉这件事。但是萧庆之很镇定,并没有因为自己不是萧梁的亲生儿子而弱了声势,只说道:“就算我不是父亲的血脉,谁又能说我不是萧氏血脉,我查过了萧氏的族谱,母亲正是萧成公那一支的长房长女。萧氏也不是没有上门女婿,如此算来,桓儿也是萧氏血脉,如何上不得萧氏族谱。”
这时代,有族谱没族谱就代表着有没有出身,萧庆之不可能不为儿子打算。
他这么一说,族长萧沾沉吟片刻,说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母亲的身份。”
“自然有,母亲的遗物中有玉牌一枚。”那是族中各支长房才有的物件,足够证明萧瑜的出身了。至于当年萧瑜怎么和萧梁走得近,他们现在就无从得知了。
萧应之倒是高兴,不过萧张氏收到丫环听来的壁角,手上的茶盏立马摔成了几瓣······
第一七六章 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
萧张氏从来就只知道萧庆之是某个萧氏女的儿子,当然,她怀疑过萧梁,不过萧梁对萧庆之向来也是淡淡的,虽然疼爱,但绝对不是对萧应之那样的严父。所以,当萧张氏听到萧瑜两个字时,心肝儿就颤抖了起来。
这几个妯娌或许不清楚,但她却对萧瑜的过往清清楚楚,萧氏在云州的附近还有一支,就是这萧成公。萧成公谥封成公,虽然跟萧梁死后的荣封比不得,但却是萧氏中很显赫的一支,如今也十分显赫。
而萧张氏之所以印象深刻,却全是因为当年……当年传出的消息是,萧成公这一支的长房长女是内定的皇后人选。那时候,最热门的继承人选还不是如今的淳庆帝,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内定的皇后人选没抬到东宫嫁给当时的太子,反而无声无息地就这么没了声儿。
那女子,萧张氏是见过一眼的,群山之间一袭黄衫子,就像是随时要踏云霞归去仙乡一般,当时萧张氏以为倾世之姿讲的就是萧瑜这样的女子。
“竟……竟是她。”萧张氏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对于萧瑜的过去,萧庆之和玉璧都不清楚,也没想过要去四处打听,萧庆之也只是查明了出身就收手了,也没跟萧成公那边的人接触过。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萧瑜有什么样的过往。
“弟妹怎么了,什么是她?”
摆摆手,萧张氏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萧张氏心里自有她的忧心。萧瑜的儿子,萧瑜后来听说和几个皇族子弟牵很深,难道萧庆之竟是顾家的血脉?萧张氏不会往淳庆帝身上去想,但对于萧庆之是顾家的种这件事还是有了一定把握的。
挥退开丫头婆子,萧张氏看向玉璧:“是萧瑜?”
玉璧见状却装傻,有什么事让男人们商量去,她才不扒这八卦,万一她扒得起劲了,扒出淳庆帝这个终极大OSS来怎么办:“母亲说什么,谁是萧瑜,是哪一支的?”
见她满头雾水拎不清的样子,萧张氏就没再问下去,萧张氏被玉璧蒙蔽得不轻,向来认为她这个不怎么着调的媳妇不会绕弯,是个直来直去的:“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
男人们那边,萧瑜的名字一出来,几位长辈就怔了,萧庆之再把玉牌拿出来,长辈们就齐齐沉默了。连同一直叫嚣的长房长子萧度之都沉默了,这位能耐的姑姑,萧度之也听说过她的光辉事迹。把那些个光辉事迹一联想起来,不难想到萧庆之真正的出身。
倒不是说因为萧庆之是顾家的种就怎么怎么分外对待,但萧成公那一支,在朝中根基颇深。就算萧庆之不把萧桓安在萧梁这一支的名下,那也得给人上萧桓族谱,总不能因为上族谱这件小事,把萧成公那边的人给招来。
“子云呐,这事就这么定了吧,过几天开祠堂,给几个孩子一道上族谱。”萧沾一琢磨,这事儿就这么着吧,萧应之都给帮腔,说明萧应之对“长孙”这名份看得不重。至于萧张氏,那个婆娘在萧沾眼里向来是不成器的,他哪会存什么顾虑。
“是,多谢大伯公。”萧庆之也是不得已,否则不会抬出萧瑜来,他也怕被有心人串起来联系到淳庆帝身上去。
不过他去查过,当年在吴州一带的事,似乎没人知道一样。按说如果真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会被编成各种版本的故事被人口口相传,毕竟淳庆帝现在是一国之君。但是风流韵事不少,却没有一桩是和萧瑜对上号的。
萧沾发了话,长房几位长辈也没意见了,萧庆之见萧林一直望着他,就笑着抱着萧林和萧应这一块出了大堂:“子和,这孩子是不是太瘦弱了些,回头请宫里的医官看看,开几个方子给调养调养。”
萧应之却没答话,直到见到萧张氏、徐贞娘和玉璧后,他才飘飘然地轻声问道:“真的是瑜姑姑?”
点点头,萧庆之问道:“怎么了?”
摇头,萧应之没说话,他巴不得自己今天没来才好,这会儿真恨不得自己就是个瞎子聋子。还能是什么,萧应之就是这个唯一能把萧瑜和淳庆帝联系上的人,萧庆之接到淳庆帝身边养后,萧应之在萧梁偶尔喝酒叹气的时候,说起过一点点,可能是因为当时年纪小,萧梁才当着他的面儿讲的。
别的事不记得了,萧应之还记得一句话:“若非陛下,六妹怎么出家,又怎么会留下子云这苦命的孩子……”
虽然只是六七岁的年纪,但萧应之向来记性不错,所以这话记得分外清明。当时他还奇怪过,父亲怎么把哥哥和远在宫中的陛下以及出家、六妹这几个词联系起来。没有长在萧氏大宅这样的环境里,萧应之当时还挺单纯,问了一句很天真的话:“哥哥为什么苦命呢?”
“因为爹娘都不认他。”
那时候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还懵懵懂懂地犯糊涂,现在想想,萧应之真觉得像是被无数雷电轮番劈了似的。自家长兄……自家长兄是陛下的儿子啊,这个认知才冒上来,萧应之就确定自己得把这事儿藏一辈子不提。如果被母亲知道了,还不定会怎么样了,他就愿意萧庆之做他的长兄,什么长孙不长孙的,哪里重要了。
“哥,这孩子是陛下赐的名字吧!”萧应之忽然惊觉后,又加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
瞬间,萧应之就不敢再开口了,他怕自己说露嘴,他觉得陛下可能已经知道了。再看看自家长兄,这会儿萧应之真替自家长兄掬一把同情泪。为了不让自家长兄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长孙的名头他得劝着点母亲,千万别争了:“桓儿的名字取得真好,可惜当时我们在云州守孝,没能请陛下为林儿赐名。”
不过,萧应之想想萧杨,和自家的萧林、萧森又有什么区别。但这件事,萧应之并不能完全确定,也许陛下只是期待着萧桓成为基石梁柱啊!
回了庄王府,宫里派来的医官复诊正在给谢春江复诊,这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每回都要唉哟唉哟几声,也不知道这位是真的还疼呢,还是没有断了让淳庆帝心里不舒坦的想法:“子云,你们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还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萧庆之明显是故意的。
谢春江心说你拆我台干嘛,还不许我装一装了,明明知道为什么:“最近天气冷,感觉有点酸胀,下雪的天儿尤其明显。”
医官一听,默默地开了几副药,然后回宫里去。淳庆帝问起,只答“还需将养着”。淳庆帝倒来不及为谢春江心疼什么,反倒关注起萧家给萧桓上族谱这件事来,听说萧氏族里有不同意的声音,淳庆帝也不知道是该乐意呢还是该跳起来骂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