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闲笑着:“若是你们愿意,就到我的道观做个香头也好,道观的地方大,随便盖一个棚子在后面就能住人,我看你家的房子也破的不成样子,不如全家搬去观里住着,将来替我打理些。刘家娘子帮着做香客的斋饭,也能得些钱财。”
听到仙姑的邀约,刘家夫妻喜不自胜,立刻答应了下来,随后刘洪生就去雇车。在未时初,郁小闲出发去了宣城,她先要去银楼找马天宝,把那八钱山中金变成铜钱,最近山上的开销颇大,郁小闲的钱包瘪了,需要把这点金子换钱周转。还有那个金冠,郁小闲也很想知道是不是纯金。
宣城最大的银楼离西街很近,叫做宝月轩,郁小闲很快就问到,马天宝师傅就在里面工作。郁小闲在马车上就改变了装扮,穿上黄有才的衣服,一看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银楼的主人觉得是大生意来了,就允许马天宝和郁小闲单独谈谈。
郁小闲对一脸正色的马天宝就是长长一个鞠躬,把马天宝弄得很意外,郁小闲说到:“马大哥,你还记得落霞村捡到金砂的少年吗?”。
郁小闲的异域特征还是很明显的,马天宝很快就认出了她,于是问到:“小兄弟,是你呀,一个月不见,你就富贵起来了。”
郁小闲说到:“哪里,哪里,这衣服是借来的,不然你的老板如何会让我见你。不瞒您说,今天我还是有事求大哥您帮忙。”
马天宝说到:“兄弟,有事就说,要是老马我能办到,绝对不会推辞。”
郁小闲拿出那八钱的金砂,说到:“那一次不止捡到那一点金砂,还有这些,我想换成铜钱。”转而她又拿出那只金色的道冠,说到:“劳烦大哥看一眼,这道冠是纯金的还是鎏金的。”
29金罗之恋
马天宝捧着金冠,充满疑惑地看了看,然后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到:“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要是你和两位道长失踪的事情有关,我马天宝绝对拉你去见官。”
郁小闲镇定地说到:“原来马大哥认识这金冠。它曾经是无尘和玄同师兄用过的东西吗?我刚被仙师收为徒弟,还不知道他送我的金冠,是两位师兄的旧物。马大哥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如何会认识升仙四五十年的两位师兄?”
马天宝被郁小闲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不管怎么说,眼前的人最多只有二十岁出头,如何会是金斗观两位道长失踪的元凶。现在这个小兄弟拿出了金砂和金冠,还说无尘和玄同是他的师兄,这里面的渊源肯定要打听一番,不然就对不起打造这个金冠的师祖了。
马天宝说到:“这个金冠就是用你手中的这种金砂熔化打造的,重量是十三两一钱九分,打造的人就是我妻子的祖父,我的师祖陈兴旺。你看,这金冠边缘还有他老人家的记号。小兄弟,我看你也不是坏人,你就老实告诉我,这金砂和金冠的来历。
郁小闲无奈又把对刘洪生说过的话,讲了一遍给马天宝听。谎言多说几遍,再被人传言几遍,就会成为事实,郁小闲巴不得大家都把她的版本当成真的,这样她是出云女冠的身份才能坐实。为了证明自己,郁小闲又拿出包袱里的道袍,还有要化缘修复道观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天宝对此将信将疑,他对郁小闲说到:“出云道姑,金斗观如今如此破败,落霞村的三个大户都应该惭愧。我岳父在世的时候也找他的堂兄理论过,村里的五十亩地,两个山头都是金斗观的观产,李家,刘家,陈家得了管理的差事,自己家也因此当上了财主,就算不拿钱布施穷人,也应当每年出钱维护金斗观,派个香头供奉香火。可陈家的当家就是不肯,反而说,两个道士都不在人世了,这些观里的财产理当由他们三家均分。”
郁小闲说到:“马大哥,你不会认为我是想冒充金斗观继承人的身份,来这里骗钱的吧?这样,你把八钱金砂按照现价给我换成钱。至于这个金冠,我就交给你保管,带着它到处跑,多有不便。”
马天宝当然知道这个金冠对于郁小闲有多重要,他相信,要是骗子,绝对舍不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托付给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因为郁小闲这个举动,马天宝就相信了她,他拿出一小包银钱,对郁小闲说到:“这是七两半散碎银子和两贯铜钱,我拿这个换你的金砂,那些多给的就算布施你的道观了,你的金冠留在我这里,你走的时候,就来斑鸠巷找我,我家租住在第三个院子。”
郁小闲说到:“谢谢马施主的布施,我就不客气了。改天我请马施主吃饭。”
郁小闲拿了钱,走出了宝月轩,步行到西街,去金家。此刻金世莱正在自己的小酒店忙碌着,靠着郁小闲教的新鲜主意和那一大锅子的酱料,金家的酒楼火爆了两天,多赚了二十多两银子。然后跟风者出现了,宣城所有的酒肆都开始卖冰镇的西瓜汁,金家酒楼的小工被挖角走了两个,冰块的价钱涨了三成,没有酱料支持的金家,生意比以前好不了多少。金世莱一连三天都在念叨郁二怎么还不来,要是他肯和自己合作,自己愿意分三成的纯利给他当工钱。
金家娘子看见夫君如此记挂着郁小闲,便和自己的乳娘王婆婆商议:“乳娘,你看我们要不要告诉胖子,那个郁二是个女的?”
王婆婆说到:“七小姐,应该告诉他,我看胖子是一心想在这几年把家产翻上几番,除了吃和钱,他眼里绝对没有女人这码子事。眼看万姨奶奶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胖子就怕她死了,轮不到他推着一箱子银子去她面前啐她。”
想到胖子的志向,金家娘子扑哧一下就笑了,王婆婆也笑了,对金家娘子说到:“胖子就是那么一个人,别说他,老娘我也想看金胖子啐那个泼妇。不过真的等到胖子攒出了比罗家还要多的家产,万姨奶奶还没有咽气,她会站在那边等胖子啐她吗?”。
金家娘子面色庄重起来,对王婆婆说:“她会的,万姨奶奶绝对会愿赌服输,不然她凭什么当家二十年,连我爹都怕她。说起来她对我还是挺不错的,要是我听她的话,嫁给了芜湖陈家,她也不会在我大喜的日子闹这么一出。”
王婆婆点点头,说到:“嫁到陈家有什么好,那个人娶的太太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就被丢在一边,没几年就病死了,那个女孩子也没留住。如今他讨了七八个姨娘还没有子嗣,续个弦的还挑三拣四。还是我们的胖子姑爷好,对小七你是长情的,这十二年是没正眼瞧过任何漂亮女人。他一门心思发家,就是想让你过好日子,这样的男人是前世修来的。”
金家娘子脸上起了红晕,说到:“只可惜我身子不好,只生了福娃一个孩子,太对不起胖子了。从前我和胖子说,要给他生七个娃的。”
王婆婆一听就来气了,对金家娘子说到:“小七,你生了个儿子,帮他们金家续了香火就对得起金胖子了。就你这样的身子,生福娃一个就几乎丢了性命,还想如何。你想想你亲娘,就应该从此打消了这个念头。老爷发家了,太太却没有享到福,倒便宜了姓万的泼妇,穿金戴银,那个气派。你和胖子白手兴家,这十二年是怎么过的,难道要便宜别的女人?”
金家娘子一想到母亲难产死的样子,就泪眼汪汪了。那时候她六岁了,正是开始记事的时候,母亲死的时候,她的血把整床被子都浸透了,还有那张蜡白的脸,如今在梦里她还经常梦到。好在那一胎亲娘生的是个弟弟,爹有了男丁继承香火,不然要是爹为此讨新妻,自己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万姨娘再当家,总归是亲娘的陪嫁丫头,没有对她姐弟两个出过什么损招,还亲自抚养长大了她的亲弟弟。
金家娘子的娘家罗家在宣城也算大族,罗七娘的爹成亲后,家里分给他一个铺面,他从小店做起,如今也是家财万贯的财主了。正妻何氏留下罗七娘和罗文华两个嫡出的子女,妾室万姨娘和陈姨娘各生下一个庶出的儿子,现在已经生下了四五个孙辈,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正妻何氏死后,罗老爷没有续娶,把何氏的陪嫁丫头万氏抬举成了姨娘,管理家务,罗七娘出嫁之后,他又讨了陈姨娘,算是老来花心了一次。现在万姨娘多病,罗家管家的主妇是罗七娘的弟媳陈氏。说起来罗老爷对正妻何氏也算有情有义,将来子孙也不必用双头牌位祭祀,何氏的儿子也保住了唯一嫡子的身份。
金家娘子罗七娘当年看上了家里的小伙计金世莱,以死相逼,要父亲拒绝万氏几乎敲定的好姻缘,家里为此几乎断了和陈家的买卖。父亲一怒之下,决定娘家不送嫁,不给嫁妆,万姨娘在金世莱迎亲的那一刻,泼了一盆洗脚水在金胖子身上,还说到:“你这个穷鬼,老爷好心收容你们父子,你却贪图我家的嫁妆,骗了大小姐。将来大小姐要是跟着你这种人能享福,太阳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金世莱一身湿漉漉站在楼下也没发脾气,对着万姨娘说到:“你别小看人,将来要是我金家也有了万贯家财,你这句话要如何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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