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母鸡你睁着眼说瞎话啊,寡人哪里认识什么文成海武成洋的!
孟棋楠气不打一处来:“我不认识你说的人。单凭一张纸你就说我与人有染,凭什么?纸上一无称呼二无署名!”
淑妃得意洋洋:“就凭温郎二字,还有你的字迹。况且本宫可是听说,温澄海原先是礼部官员,曾负责贤妃你入宫事宜,想必就是那时你俩搭上的吧?”
这也能联系上?凶母鸡你还可以再强词夺理一点!
孟棋楠迷惘:“有这么个人么?我怎么不记得?”
淑妃冷笑:“装糊涂也没用,人证物证俱在,你休得抵赖!”她坚定地在卫昇跟前跪了下来,“后宫不治不足以振纲纪,皇上让臣妾管束妃嫔,臣妾决不能罔顾法纪,今日之事必要严惩,方能给众位姐妹一个交待。德妃,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德妃被赶鸭子上架,硬披着头皮也跪了下来:“淑妃姐姐言之有理,这种事断断不可姑息,一定要查个清楚。”
前两句都是废话,最后一句才表明了她的立场。查清楚以后,遭殃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孟棋楠也赞同:“对,就是要查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
淑妃恨德妃临阵脱逃,怒道:“查什么查,这里铁证如山!”
“到底是铁证还是伪证尚有待商榷,你当皇上是睁眼瞎啊,由得你这般唬弄!”孟棋楠恼怒凶母鸡烦人,干脆把卫昇搬出来做盾牌,“皇上您说句公道话!”
表叔公管好你家院子里的疯母鸡,发鸡瘟了!
淑妃下意识去看卫昇,见他此时的脸色不大好,便有些惧怕,说话底气稍有不足:“你……你血口喷人!”
孟棋楠龇牙:“你泼我脏水还不许我喷回去,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呢!”
“……”
孟棋楠脑子好使,打起嘴仗来也不输人,卫昇慢慢看她和淑妃争吵了大半天,茶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方才举掌叫停。
“好了,都住口。”
淑妃即刻噤声,咬住唇恨恨瞪了孟棋楠一眼。孟棋楠则堂而皇之地朝她做了个鬼脸。
德妃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见卫昇决意已定,便适时地推波助澜一把:“还请皇上定夺。”
“两位爱妃各执一词,朕是相信谁的才好呢?”卫昇的手指愉悦地在桌上跳跃,留下一串仿佛抚琴的音弦,他笑盈盈看着淑妃和孟棋楠,“不如这样,朕让金吾卫的谢安平来查一查吧。”
话音一落,除了孟棋楠其余众人皆是脸色剧变。
晋国十六卫,遥领天下六百个军府,卫戍京师,居中御外,保护着上京城的安全。其中的金吾卫,便是掌管皇帝禁卫、扈从等事的亲军。金吾卫比其他卫府有名,是因为金吾卫的上将军谢安平是个活魔王。且不说他小小年纪便世袭了个侯爷爵位,是寻常人得罪不起的小侯爷,单是他那嚣张狠毒的性子,就没几个人能降得住。唯有卫昇这个当皇帝的能压下这位魔王,收了他在金吾卫做事,还算得力。不过谢安平素来有个绰号,叫“出刀见血一封侯”,因着这位小侯爷一出手必见血,必会有人赔上性命。
叫他来查案,不知卫昇是想要谁的命?
孟棋楠不认识此人,所以不懂个中厉害,还傻乎乎点头:“好啊。”
淑妃却紧张地捏紧了袖子,极为艰难地说道:“但凭……皇上做主。”
“那就这样定了,朕明日召谢安平来调查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就先委屈两位爱妃暂时待在自己宫里不要出来走动,不然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落人话柄就不好了。”
不让出门?那正好躲在屋里凉快!孟棋楠太喜欢卫昇这个决定了,若不是旁边还站着那么多人,她简直都要扑上去抱着他大呼“表叔公你最好!”
但是淑妃委婉表达了不想任由孟棋楠再霸占圣恩的心思:“臣妾回了甘露殿就把门关上,不让人进出。贤妃,你可愿效仿此法?”
孟棋楠哼道:“关就关,我连只苍蝇也不放进去,满意了吧!”
这时德妃秀眉微蹙,提醒道:“蓬莱殿是皇上的寝殿,关了怕是不妥当。不如这样吧,请贤妃妹妹先搬出来,日后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迁回去。”她一副体贴入微的语气,轻声慢语对卫昇说,“臣妾记得含冰殿前阵子刚翻修过,东西都换了新的,那处又靠近太液池凉快得很,很适合暑夏居住呢。”
卫昇同意了:“也好,贤妃就先去含冰殿住着吧。”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冲着孟棋楠笑,“爱妃,委屈你了。”
孟棋楠总觉得表叔公的表情很欠揍。
既然已经许下承诺,蓬莱殿是不能再霸着了,孟棋楠回到后殿就喊青碧收拾东西搬家,没一会儿青碧红绛一人手拿一个包袱就走了出来。
“咱们的家当就这点儿?太穷了!”孟棋楠指着包袱,一脸不可思议。
红绛道:“这些只是娘娘您日常用的东西,反正奴婢想过几日还会回来,东西搬来搬去多麻烦,索性就不带了。”
孟棋楠又好气又好笑地戳她脑门一下:“谁说我们还会回来?咱们这次保不准是有去无回呢,自然是要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了,快回去搬,只要是值钱的有用的,统统都抬走!”
“哦。”红绛捂着脑门,嘟起嘴巴不情不愿又去收拾了。孟棋楠松了口气坐下来,捏拳捶了捶腿。
青碧走来主动蹲下为她按摩,犹豫地问:“娘娘,我们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孟棋楠笑:“怎么?你怕我失宠了你没好日子过啊?”
“不是。”青碧摇头否认,“宫里哪有长久的恩宠,这个道理奴婢是明白的,奴婢只是觉得……”话即将出口她又吞了回去,只是低下了头。
“觉得太快了?”孟棋楠一语道破,还是笑哈哈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我倒是挺希望搬出去的,不然成天在风口浪尖上被人当箭靶子,不死得早才怪。还有我住在这里太久,如果肚子老是没个动静,说不定一向待我不错的太后也要在背后骂我占着窝不下蛋,不是只好母鸡。咱们是楚人本来就无依无靠的,犯不着为此得罪宫里最大的靠山不是?”
青碧突然抬头,眼睛里亮亮的,好像在惊讶一向糊涂的孟棋楠其实清醒得很。她很快会心一笑:“是奴婢杞人忧天了,娘娘是明白人。不过娘娘,这次摆明是有人陷害您,您为什么不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辩白,反而答应让别人来查?如果查案的人也被别人收买了……”
孟棋楠微笑:“那首诗确实是我写的,字迹不假,便为捕风捉影的事情添上一笔真,我一味辩解,只会显得做贼心虚而已,干脆不辨还好,留个清者自清的印象。只是青碧你想过没有,我的步摇和诗作是怎么落在了别人手上?”
青碧也正为此事纳闷:“步摇有可能是不慎丢了,然后被人捡了去,但您写的东西我和红绛都是亲自收好锁箱子里的,我刚刚还去数了,一张纸都没少。不仅如此,您以前手腕伤着的时候,写的那些都让皇上差人烧了……”说到这里她陡然明白了什么,“难道是……?!”
“嘘。”孟棋楠竖起手指搭在唇上,眉眼微眯,“这种时候知道也要装不知道,反正倒霉的不会是咱们。”
黄昏的时候,安盛特意带了轿辇来接孟棋楠,还调来一队侍卫帮忙抬东西。孔武有力的侍卫进进出出搬了七八趟,总算把孟棋楠要带走的物什盘出了蓬莱殿,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含冰殿。
孟棋楠在轿子里都睡着了,等轿子落地才被晃醒了过来,她打个呵欠:“唔——到了吗?”
青碧掀开轿帘:“娘娘请下轿。”
出了轿门,一阵含着腥臊气味的风吹来,孟棋楠顿时清醒,捂住鼻子嗔道:“什么味儿呀。”
引路宫人答道:“含冰殿紧挨着太液池,池中养着白鹤鸳鹭,所以偶尔有不雅的气味。不过无妨,此处胜在清静,是修身养性极好的地方,适合娘娘您。”这种失宠的女人。
红绛走了好久的路才到这里,一看地偏人稀的,就不满了:“哼,这么破的地方怎么住人?分明是欺负咱们!”
“红绛!”青碧喝她一声,迎上笑脸给引路宫人手里塞了点银子,“多谢公公带我们过来,您拿着买点茶吃。”接着又给抬东西的侍卫人人分了打赏。
孟棋楠站着扭脖子踢腿地活动筋骨,看见含冰殿的斜对面好似还有一座宫殿,黑漆漆的门口只挂着一盏将息不息的宫灯,遂问:“那是什么地方?”
引路宫人得了赏钱说话也不一样了:“回贤妃娘娘的话,那是纪婕妤住的紫兰殿。”
“纪婕妤?有这么个人?”孟棋楠讶然,入宫这么久了表叔公的所有妃嫔也能认出个脸,但纪婕妤是哪位?
宫人道:“纪婕妤身子不大好所以不常出门,皇上特意免了她的请安。婕妤娘娘生性喜净,又是信佛之人,所以主动要求住在这里。”
果不其然,孟棋楠竖起耳朵便听见了敲木鱼的声音从紫兰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