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跟他们啰嗦什么,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后面一位较为瘦小的青年,向前不耐烦地说道。
“对。我们……”
“对什么对,你们才啰嗦呢!哼!”朱琳一口打断元康的话,虽然说的是你们,但眼睛却盯着元康。没认出自己也就算了,还在这煽风点火,真是气死她了。待会不把他打得满脸开花,就诅咒旁边的小白脸喝水呛到。出门被狗咬。呃,话说这因果关系微微有点不对啊。
元康倏咚一下傻掉了。这是什么情况?!
杨涟头顶多只乌鸦飞过,这算什么情况?!听着好像在怄气的样子。
就在双方石化之际,整齐的跑步声从街道一处传来,还夹杂着叮当的金属相击声、马蹄声。
那队人马瞬间警觉起来,将武器紧紧握在手中,似乎随时准备战斗。只有那位书生青年和元康神色不变,前者仍保持着温和儒雅的神色,后者则是不时困惑地看向朱琳。朱琳把头扭向一边,生闷气不鸟他。
两列整整齐齐的衙役出现在街道的对面,为首的是一位骑在马上身穿官袍的充州令。只见他神情锐气,面色冷峻,淡淡地扫视一眼对面的那对人马,几分不屑。
见此,两边的人群将头放得更低,身子尽量向后靠,街道上中间空荡荡的一段,很是扎眼。
“陈兄,好久不见。”楚子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屈了屈身,算是作礼。
“好久不见?依我看不如不见得好。”陈甫面无表情地说。
“呵,陈兄真会说笑。”楚子敬自动曲解对方的意思。
“我从不说笑。”陈甫说的很坚决很缓慢。
“这句话就很像说笑。”楚子敬玩弄着手中的马鞭,笑容渐渐冷下来。
整个街道的气氛很是压抑,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朱琳和杨涟四目相视,而后又略显尴尬地别开目光。但彼此的意思已传达明确。这两队人马之间的恩怨,他们可不想掺合。就算是帮,他们也只会帮元康一人。
正在两人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即将成为战场的区域挪开时,楚子敬突然出声,相当地客气,“两位受惊了,还请后面等候,待……”
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极速射来的一直冷箭打断。楚子敬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慌忙拉开朱琳,但却未能完全避开,“嗖”地一下,带着极强的气势从朱琳头顶擦过。
果然,这人不那么简单。杨涟斜瞥一眼他,脸色阴沉。这笔账等会再与他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某琳怒:楚子敬你这厮,到哪都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那支冷箭好巧不巧穿过朱琳头上的束冠,时间静止了两秒。只听得“咔嚓”一声极小的响动,束冠裂为两半,滑落在地,“哐当,哐当”,声音在一片静寂中如此清晰。
“混了个蛋,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大爷是,病,猫,啊。”元康之事她已是相当愤怒,刚才楚子敬强行将他们绑定一起,更是让她火大,现在竟然还有人将冷箭射到她头上,气死本小姐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暴走!
只是当她愤怒地转身,看到那放箭之人时,后面的话便成了一卡一卡蹦出来,因愤怒而高涨的气势顿时蔫了,只剩下仰望苍天,无语苦笑。果然故人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啊。
那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朱琳阳曲书院的同窗兼学长——陈甫。半年未见,虽说穿了一身官袍,目光也比之前更为冷冽,但是那人是货真价实的陈甫,绝不会有错。
看来出门之前要查查黄历,今天是撞到了哪路大神,元康没认出来也就算了,但是陈甫这厮一箭射过来,虽是没伤到自己,但却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女儿身也被发现,让人郁闷到吐血。
朱琳与陈甫两人对视三秒钟,时间静止。然后,朱琳从嘴角抽搐成功升至全身抽搐。陈甫脸上的淡漠无表情,终于维持不下去,他目光极其复杂地盯着她,似乎又惊又喜,当然,看在朱琳眼中是惊多于喜;又惭愧又愤恨,惭愧的是对朱琳,愤恨应该是对方那拨人。陈甫认出了她。
故人相见,本来这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在这个场合在此场景,真是万般的……不合适啊。
“好,好久不见。”陈甫稍稍别过头,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色。这一刻,众衙役的注意力“唰”地全集中在他们大人身上,因为他们终于在大人脸上看到了其他的表情。今天真的是个值得八卦的日子,让那些请假没来的同僚们,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哇咔咔!
“不如不见得好。”朱琳回过神,沉着脸答道。
自己刚说过的话,被人马上拿来堵自己,陈甫更加尬尴。手中的弓箭成了烫手的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故人,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他大概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
双方人马看着这个诡异的情况,各种猜测在脑中形成,如果不是目前的状况不适合讨论,否则就凭着广大民众丰富的想象力和强烈的八卦精神,关于元康、楚子敬、朱琳和陈甫四人的恩怨版本集合在一起,估计就够撑起一期《风华录》。
陈甫犹豫了一下,挥手制止想要阻止他的一位下属,一跃跳下马,就要准备走过来。朱琳虽然郁闷and气愤,但是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能分得清。虽然搞不清陈甫和元康之间是怎么回事,但陈甫就这么走过来,对方虎视眈眈,无异于将他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算了,鉴于他也没看到她,箭射到自己某敬也要负很大责任,并且还在双方对视的刹那他便认出自己,远比元康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货要让人顺眼一些。这事就不跟他计较了。
朱琳在心中,三下五除二迅速扯平和陈甫的恩怨,淡淡地开口,“大人还是止步的好,我等一介草民不敢劳陈大人大驾。”
陈甫脸上一囧,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她的语气虽然是不屑,但意思很明显不计较刚才之事。
朱琳瞪了一眼杨涟,他会意。拉过朱琳,就往陈甫阵营中掠去。虽然元康和陈甫都是自己人,但是某敬却是不好对付,相较之下,还是陈甫更靠谱一些。
某敬见此,便要动手强行留住他们。杨涟身形微动,以攻为守,直取他要害。某敬大惊,杨涟的速度太快,自己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出手便知自己是留不住他们了。
某敬哀怨:为毛我每次出手,对方都是无敌状态?
他虽然看出杨涟是高手,但是却没想到他的实力高到如此地步,要是能为己方所用,倒是多出一个有力臂膀。
其他人在后面,没有看清某敬与杨涟之间的过招,但元康看得很清楚,低吼一声,举刀便要冲杀过来。
☆、第一百零五章 红颜祸水
朱琳冷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夺下一条长鞭,在空中虚划一圈,“唰”地击在最近的一棵大树上,树叶簌簌而落。
元康举着大刀,招式再也挥不下去。这一式鞭法,只有一个人会。此人的独创鞭法,在阳曲书院以华而不实著称,目前似乎只有在那次测试时,被用到肖东风身上多次。转过头,仔细察看她,面容虽是大不相同,但身形以及眉目间的神情不是朱琳是谁。
他现在完全能体会刚才陈甫同学的尴尬了。
就这元康出神之际,杨涟拦腰抱起朱琳,几个起伏,便落在了众衙役的面前。
某敬抬手正要说什么,但元康却一把止住,然后万分汗颜地看向朱琳。
朱琳不屑地瞥他一眼,眼光扫过落在一家客栈的门楣上,然后眨了眨眼睛。
元康会意,裂开嘴笑了笑。回转身,对着后面的一队人马,说了声,“走。”众人立刻闪开一条道路,元康一马当先,楚子敬紧随其后,犹如来时一般,马蹄奔腾,烟尘纷飞,疾驶而去。
元康称楚子敬作少爷,但从现在看来事实并不如此吧。朱琳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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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朱琳两人随着陈甫,进了充州府衙。落座后,郁闷地问道。元康和陈甫,在阳曲书院时虽然有些不对付,陈甫看不上元康的头脑简单,元康也看不过陈甫的孤傲清高。但还不至于相互为敌。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陈甫已恢复为原来的样子,简短地答。
朱琳心知他不愿多说此事,便也不再继续问下去。
“充州原来不是这样的吧。”杨涟抱着剑站在朱琳身后,突然问道。
“充州原来当然不是这样的。”一位典吏模样的人走进来,缓缓说道。“原来的充州城。作为东南沿海的通商港口,是各国商人聚集之地,繁华热闹没有几处可比。只是自从那祸水得宠后,为所欲为。搅乱我上熠的安宁,掩袖工馋,残害忠良。秽乱春宫。更有一些小人借此机会,钻营阿附,意图乱我上熠朝纲。大人不愿媚于妖妇。不屑与此等小人为伍,故遭排斥。那刚才之人正是朝廷上两位佞臣之兄弟,每日来充州城滋事生非,横行无忌。将各地商人强行赶出,并让商铺每月缴纳一定的钱财,把一个充州城搞得乌烟瘴气。大人虽有除贼之心,但苦无除贼之力。只能尽自己的一点薄力尽量保充州百姓一方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