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也看出李淑妍面上的嘲讽之色,心中更气,其身边宫女已经冷笑道:“一个小小的采女,好大的胆子,见到柳美人还不上前来拜见!”
“狗仗人势!”寇儿得意笑道:“陛下与皇后娘娘可是亲口说了,我家采女怀有龙种,身子尊贵,可免于行礼。莫不是你家美人比陛下还大不成?”
那宫女也是个口齿伶俐的,冷笑道:“可不是狗仗人势,这不仗着陛下与娘娘的势就拽起来了,我劝你还是悠着些吧,等生下芯儿来,那不值钱的壳子就现她卑贱的原形了,到那时,可就打了嘴了。”
正在两者闹得不要开交时,司寝局的女官带着手捧药碗的宫女赶了过来,先给两位贵人行了礼,又对柳美人笑道:“才刚到桂园没寻到美人,幸好有宫人指路,原是到了这里,可惜这补药已经凉了,下官便回去另煎一幅,不知美人一会要去哪里?”
柳美人淡笑道:“不必麻烦了,直接呈上来吧,我也就是随意逛逛,说不得就去了哪里,凉点也无妨,我心里正火热呢!”
女官服侍着柳美人用了避子药,看面前的火药味极浓,也不也多事,忙带着手下,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淑妍见寇儿眉头微皱,便跑到自己前面遮着风口,不由暗笑:有女主在此,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连个孩子都不能生,以后也就是个炮灰。
柳美人见李淑妍如此,便暗在心里打点,必要在她心里剜上一下。
寇儿已经冷笑:“什么芯儿壳子的,等我家采女生下小皇子,这位份可不就提了上去,到是谁拜谁还不一定呢,总比生不出孩子的强吧!恩将仇报,不知感恩的东西!”
寇儿自小服侍李淑妍,自认天下再没有比自家小姐才貌无双的,偏人生际遇坎坷。
这个柳美人不过因相貌类小姐几分,才得了这进宫侍圣的前程,就该对小姐感恩戴德,偏不知感恩不说,还总一幅欠了她钱的样子,每次遇到她家小姐,总要被她欺负一番,也不想想,若不是小姐,这段时日,她如何承了。
那宫女气得两眼泛红,如果不是因为李淑妍欲擒故纵,迟迟不进宫,自家小姐如何作为替身进宫?
她堂堂伯府小姐,嫁去谁家不是被捧在手心的,怕是现在孩子也能怀上一个了,哪象现在怎么也得十来年才能要孩子。
偏偏这元凶巨恶还一幅恩人嘴脸,怎不气得她心口生疼。
柳美人此时看着李淑妍笑道:“我现在虽不能生孩子,倒也落得干净省心!不象有些人,虽然生了孩子,却免不了母子骨肉分离,亲生的孩子未必就是自己的,甚至还要看着亲生儿子死在自己面前呢!却是折磨死人,还不如不生呢
第二六八章 四月生子
李淑妍听了心里暗惊,不由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圣上已经允了我,不管将来我位分如何,这孩子都是我亲自教养,再说皇后娘娘最是贤德,必不会难为我的。”
柳美人闻言,更是气恼,笑道:“难道李采女不知道庄氏祖训吗?为免皇子觊觎不该得的东西,凡妃嫔只许生一个孩子!”
李淑妍暗道:怪不得赵婕妤要喝避子汤,原是这个缘故!真是可惜了,原本,她还想着多生几个孩子,好在圣上心里多几个筹码,不过,如此也好,生的多不如生的精,反正她还年轻,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
柳美人又道:“看李采女的肚子,明明是不足五个月,倒是象七八个月的样子,莫不是双生儿,这可就遭了,也不知你将来要保哪一个呢?”
这话对李淑妍来说,一点压力也没有,早就有御医把出定是个小皇子,并不是双胞胎,不过柳美人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都会出破绽来,李淑妍心里警醒,不欲多话, 忙要带人离去。
柳美人却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抓着李淑妍的手腕,冷笑:“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一个奸生子罢了,还当成个宝,我呸!”
李淑妍被她揭出实情,心里有些着慌,忙要挣脱,旁人也上来帮忙,也不知是谁,一不小心就捣到李淑妍的肚子上,李淑妍立时就觉得肚子疼,吓得大叫起来。
这时众人这才觉得情况不妙,忙扶着李淑妍回丽春阁。又叫人快去抬轿子来。
柳美人这才清醒过来:如果龙种有什么闪失,不仅自己小命不保,怕还要连累伯府。
所以她急急跑来中宫,求皇后救她一命。她的命倒也罢了,万不可连累爹娘。
皇后听了事情经过,冷笑道:“现在才想起爹娘来。当初做时怎么就没想到?李采女早产,难道不是你趁机做的手脚?还来蒙本宫!争风吃醋便是过分些,倒也就罢了,可这残害龙种却是大罪,姑息不得。”
柳美人当然不会说出,是她趁着众人乱成一团时,由亲信掩护着。冲李淑妍肚上捣了两胳膊肘儿,此时见皇后如此说,不由委屈地大哭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我进宫来,多少人看我的笑话!既然为妃嫔便免不了争宠。我也是堂堂伯府小姐,如何不知子嗣的重要,便是别人生个十个八个的,我也不敢生什么心思,可是李淑妍,我就是咽不上这口气!”
“凭什么她不愿进宫,我就要代她入宫,偏她还一幅恩人模样!有本事就一辈子别进宫,如今不仅进了宫。还偏在我面前显摆她的肚子!反正如今大错已铸成,千刀万刮,我也决无怨言,只求娘娘到时替我父母美言几句!”
皇后静静看着柳美人,虽然有些恼她算计自己,不过也算是遂了自己的心事。免得脏了自己的手,况她品性不坏,只是恨极了李淑妍,这一时过激做出此事来。
皇后向来喜欢柳美人的天真烂漫,虽然折进去一个伯府小姐皇宫美人,更能激起众怒,只是她自有办法弹压李淑妍,犯不着害了一条鲜活性命,倒似李淑妍多大的能耐似的。
皇后打定主意,不理会亲信们的暗示,道:“你真的没有作手脚?仅是因为心中不忿,出言相激?我不相信!你老实回答我,不得隐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柳美人泪眼朦胧,看着皇后的凌厉的眼神,细想皇后语句,她在宫里已经近两年了,心智与在家时自不相同,且如今这事事关娘家性命,心里闪了几闪,忙坚定答道:“皇家子嗣事关重大,妾从不敢有想法,不过是恨李淑妍累我作了替身,这才出言不逊的!”
果是孺子可教,皇后点头笑道:“你回去吧,我会在圣上面前为你说话的,到时该如何说,你也有个准备,得宠失宠又如何,总是自己!”
柳美人忙规规矩矩地跪下磕头,拜谢了皇后,这才扶着宫女回去了。
亲信们皆劝皇后道:“柳美人明明是存心伤了龙种,又跑到这里来,您若是帮了她,岂不是惹人怀疑!况且若是柳美人有个好歹,这满朝勋贵还能饶了她!”
皇后厉声道:“万不可起这种歹毒念头!柳美人时时奉承在本宫面前,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如何不知?”
“她今日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她身为伯府小姐的骄傲,不是人人都如李淑妍一样不知廉耻!她既然拿本宫当依靠的人,本宫如何忍心负她!只要李采女顺利产下小皇子,柳美人就可安然无恙!”
亲信们见皇后如此说,都不甘心的闭了嘴。
皇后素来悲天悯人,又是个能担当的人,这也是后宫众妃嫔甘心服从的主要原因之一。
只要安分守己,争宠时不使用卑劣手段,便是平日有什么不当之处,皇后也会多加照顾,没有血雨腥风,有的只是安步就班,雨露均沾,平安生子,渐渐升位,保得家族富贵荣华。
在这种大多妃嫔的共识里,自然没人乐意更换皇后。
皇后带着人赶到时,李淑妍正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喊着,直疼得圣上在外嚎叫:“妍儿,不要担心,朕就守在外面。”
寇儿是个没生产的大姑娘,不便进去,好在里面的接生嬷嬷是锦乡伯府的人,倒可以放下心来。
寇儿来到圣上面前,哭天抹泪,狠狠告了柳美人一状。
圣上闻言大怒:“这个毒妇!敢害朕的子嗣!来人,赐她白绫,赐她鸠酒!”
皇后在一旁皱眉,劝道:“陛下息怒!若真是柳美人所为,定严惩不贷!只是事关重大,不可凭一面之词,要好好审理才行!”
寇儿听着自己小姐在里面惨叫,不知道是李淑妍故意引圣上心疼,只当是她及小皇子性命不保,早就恨不得把柳美人生吞活剥,见皇后明显是帮着柳美人,也就她给恨了上去。
寇儿张口就道:“谁不知皇后娘娘素来疼爱柳美人,便是柳美人害了采女及小皇子,可不是跑去找了皇后娘娘求情?”
这是公然指责皇后与柳美人沆瀣一气了,皇后暗笑李淑妍被圣上宠得也太过了,连身边的丫头都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
早就有宫人上前斥道:“大胆,陛下与娘娘说话,焉有你插嘴的份!”说着就有人要叉到一旁打嘴,寇儿忙大叫:“陛下,救救奴婢,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