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哭了一场,心里反倒平静了少许,她肿着眼睛出来时,胤禛的那碗面早已胀干,成了一团面糊。从容看胤禛紧紧地盯着那碗面,心里又起了几分酸涩,去厨房替他下了一碗后,她重又慢慢地喂他吃了。惜儿吃完了东西,窝在香羽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胤禛道:“香香姨,娘为什么要喂这个大坏人吃,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吃?”
香羽摸摸她的头道:“他病了,所以才要你娘喂他吃。”
惜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那爹和香香姨病了的时候,娘怎么不喂你们吃?”
“这个……”香羽看向小叶子,小叶子咳嗽一声道:“因为爹和你香香姨病得不重,所以不要你娘喂。”
“是吗?”惜儿扁着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可不一会儿,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摇晃着小脑袋道:“不对,不对,刚才爹和香香姨都说要喂他吃来着,可是他就是不肯,这个坏人,为什么非要娘喂他吃?”
这回连小叶子也回答不出来了,摸着头想了半天才道:“你娘喂得好,他吃了,病就好得快。”惜儿半信不信时,从容已放下碗,取出帕子递给胤禛。胤禛不接,抬起下颚,道:“擦擦。”
从容无可奈何地替他抹了,刚回过头,惜儿已站过来道:“娘,我也要抹。”
从容皱了皱眉头,“你香香姨刚才不是替你抹了么,还要抹什么?不抹。”
“不嘛,就要娘抹,”惜儿抱着从容的腿撒娇,小脸如蜜,声音也甜得能拧出水来,“香香姨抹一遍,娘再抹一遍,惜儿就是最香的啦。”
哪里是要做最香的,分明是要做最重要的。从容虽然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在想什么,可也拗不过她这小孩心思,用帕子替她仔细抹了抹。惜儿得意看了胤禛一眼,又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来,“娘,我还要抹手。”
从容又替她抹了手,道:“这回好了吧。”
惜儿打了个呵欠,小手攀上从容,“娘,抱抱。”
从容抱她入怀,“去睡了,好不好?”
惜儿揉着眼点头,与香羽和小叶子打了招呼后,便趴在了从容的肩头。
从容抱她进去,刚放她上床,为她盖上被子,胤禛便从外进来道:“我也要睡。”从容还未及反应,惜儿先就从被窝里一骨碌爬了起来,“这是惜儿和娘的床,不许你睡。”胤禛置若罔闻,只管坐上床躺了下来,惜儿气得哇哇乱叫,香羽和小叶子赶进来,看着这一锅粥,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从容道:“叶生,今晚让他睡你那儿罢,明日再想办法。”
小叶子答应着想去扶胤禛起来,胤禛不理他,拿过枕头就要去抢被子,惜儿又要保住自己的被子,又要抢枕头,一大一小闹得不可开交。从容费尽心力,总算哄着胤禛下了床,又将他送去了小叶子哪儿,等回去时,看顾惜儿的香羽便问:“四爷怎么样了?”从容疲极,“在那儿睡下了。”香羽脸上也是愁云满布,“四爷若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像个孩子似的,可怎么是好啊?”
是啊,若一直如此,该如何是好?从容送走香羽后,便一直坐在镜前梳发,发丝虽顺服,愁思却难解,一下一下的,似乎越结越紧……从容放下梳子走至床边,惜儿已入梦,翻一个身,露出大半个身子。从容摇摇头,为她盖上被子,又在她红润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她的孩子,得来十分不易,这个女儿,更可以说是失而复得,因此她十分珍惜,小名惜儿,也是由此而来。惜儿得她全心照顾,纵然没有她的阿玛,没有锦衣玉食,可她有小叶子、有香羽,也算是得尽宠爱。惜儿一向过得快活自在,可她那两个孩子呢?虽然她对胤禛说他们没有她,一样有人疼爱,只是天下间做娘的,又有谁能真正放下自己的孩子?她虽然身在江南,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们,想着他……
外间忽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一声连着一声,打断了从容的沉思。从容收敛心神,急忙过去开门,“谁啊——”伴着她那一声“啊”字,胤禛已径直而入,后面跟着的,是脸如菜色的小叶子,叉着腰,直喘粗气,“四……四爷醒了没见你,好悬没把我的房子给拆了,从……从容,我实在拦不住,只好……”
他话犹未完,里面已传出惜儿的一声尖叫,“啊!不许睡,坏人!”
77争宠
夜阑人静,吵闹了一整天的从容家,此刻终于安静了下来。
从容的屋子不大,床也很小,这时因为并排睡了三个人,更是显得十分窄小。从容侧身向里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每动一动,蜷成一只虾米的惜儿就会往她怀里钻;而身后另一被窝里的胤禛,也会将身躯贴过来,紧密相依。从容觉得自己就像是夹心饼干里被挤着、被压着的奶油,还是快要溶化的那种……
惜儿窝在从容的怀里,从容的满心忧思却全在身后那个火炉的身上。她想着今晚让胤禛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他会不会好一些?想着若是不好,她明日就该再去寻个好大夫;想着若是再不好……从容心头揪紧,如果再不好,她该怎么办?是送他回京城,让宫中御医诊治?还是留他在此,让他糊涂一生?
从容反反复复地考虑着各种后果,近天明时分方才朦胧睡去。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小旅馆,回到了那张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胤禛从后抱住她,而胤祥,像只小猴子似的跳过来,黏在她的怀里。她很热,额头、鼻尖、鬓边全是细密的汗珠,她想推开胤祥,胤祥却像是张膏药似地贴在她的胸口;她想拉开胤禛的手,胤禛却将她抱得更紧,灼热的呼吸也喷在她的后颈,“容容,容容……”
从容猝然而醒,她的怀里既没有胤祥,也没有惜儿,只有一只大掌从后笼在她的浑圆之上,即使隔着数层衣料,也能感到他掌心热烫……从容怔忡许久,这样亲密而又熟惯的姿势,依稀还是从前,她和他,紧密不可分,即使入梦,也不允许彼此分开分毫……
从容回头望了一眼,胤禛眉目舒展,鼻息均匀,显然已是睡得沉了。从容无声叹息,她不忍打扰他的好梦,轻轻将他的手挪开后,她扶正绞着被子、打横而睡的惜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惜儿如她,睡相也极是不好,刚才她一定是被这个女儿挤进胤禛的被窝的,一定是的!从容就这样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看着胤禛的睡颜,直到东方发白、鸡唱三声。
胤禛醒来依然不好,似乎更差,不知梳洗、不肯吭声,只知跟着从容,从容喂他吃便吃,让他睡便睡,竟比木头人儿还要听话。香羽、小叶子陆续去请了大夫回来,有说痰迷心窍的,有说淤血压积的,药是开了一包又一包,人,却总是不好。到得第七日上头,从容再也等不下去,找香羽与小叶子商量道:“我想着,还是送他回京城去,治好病是要紧。”
香羽最先赞同道:“宫里有御医诊治,又有上好的药材可用,的确该送四爷回去医治。”
小叶子沉吟着道:“到了京城,若是被人发现四爷这幅模样,可怎么说?”
从容想了想,“不送他入城,只要想法子找到十三爷来接他就是了。”
小叶子缓缓点头,“这也是个主意。”
从容听他们不反对,望一望在屋门口玩耍的惜儿,道:“香羽,这一去总要许多天,惜儿就交给你了。”
香羽还没应声,小叶子先道:“从容,我送四爷回去就行了,要是你跟着,万一给皇上知道你又回京城,可就糟糕了。”
“放心,我会小心的,况且,”从容侧首看着里屋的胤禛,此时他正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伸手去接那随风飘落四处的树叶,似乎全不知道她已定下决心,送他回京,“我不去,他又怎么肯走?”
从容与他们商议定后,便开始整理行装,惜儿见了,着急问道:“娘,你要去哪儿?”
“坏叔叔要回家,娘要送他回去。”
惜儿听见第一句,拍手笑道:“坏叔叔要走了么?”听见第二句,她又耷拉着脑袋道:“他的家在哪儿?为什么要娘送他回去?”
从容不答她,只笑微微地对她道:“娘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听香香姨的话,若是欺负她,不仅娘回来要打你手心,你爹也不会做好吃的给你了。”
惜儿小嘴一噘,挂起油瓶,“娘……”
从容没看她,继续整理衣物道:“怎么了?”
“惜儿也要去。”
从容滞了滞手,“娘去是要照顾坏叔叔,你去做什么?”
“反正我要去,”惜儿低垂着头,嘟囔道:“就要去。”
“天就要冷了,路上又颠簸,娘看顾一个都看顾不来,哪还有工夫来看顾你?”从容关上木箱,低头对她道:“乖乖的,娘回来带好玩的、好吃的给你,可好?”
“不好,不好!”惜儿鼓着腮帮子,突然她扭转身,冲到胤禛跟前,用两只小拳头捶他道:“都是你,坏人,都是你不好!”
胤禛不闪不躲,一脸享受,“好,捶捶,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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