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白骨精 (剑语潇潇)

☆、第三百章 天机

　　这个时候，李泰在江雨虹的身侧又淡淡说了句：“三皇兄御下极严。李诚，你莫忘了几年前，吴王府里那个侍卫李坡逼迫良家女子为妾，那女子愤而投河之事。此事被三皇兄知道后，他是怎么处置李坡的？”
　　“打了五十杖之后，被，被挑断手筋，脚筋，流放到岭南瘴疠之地为奴。”李诚结结巴巴的说完，“我，我没有逼迫小竹。我是真心喜欢小竹，我是求她嫁给我。”
　　“胡说，就算你喜欢小竹姑娘，那小竹姑娘若是不喜欢你，难道你还要迫她嫁给你不成？你现在就跟我回府，自己到王爷面前领罪去！”江雨虹声音愈发严厉起来。
　　“我，我，我是喜欢李诚大哥的。”小竹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却异常地坚决。她紧紧握着李诚的手，迎着江雨虹的目光，“李诚大哥没有迫我，我是喜欢李诚大哥的。”
　　“哦？那为何你要拒绝他的求婚？”江雨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小竹。
　　“因为，因为我配不上李诚大哥。”小竹低下了头，一滴眼泪落到她脚边的青石板地面上。
　　“胡说！”江雨虹大声说。
　　“你不是嫌弃我？”与此同时，李诚也瞪大了眼睛。
　　“既然他们两情相悦，小竹，我也能算是你的娘家人了。李诚，你若是想娶小竹，那就请魏王殿下替你做个媒人如何？”江雨虹笑眯眯地说。
　　李诚立刻朝李泰行了个大礼：“还请魏王殿下成全。”
　　李泰淡淡一笑，对着小竹温言说道：“小竹姑娘，本王从不为人做媒。今日就为李诚破例一次。”
　　李泰刚说完，江雨虹就伸出手去，对李诚道：“聘礼先拿来。”
　　李诚搔搔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只玉镯。这玉镯色泽温润，放在手心里。如同一泓碧水，没有一丝杂质。李泰和江雨虹都忍不住啧啧称赞：“好玉。”
　　李诚把玉镯递给江雨虹：“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是我们家历代传下来的祖物。我娘说了，这玉镯只能给李家的媳妇。”
　　江雨虹接过玉镯，不由分说，拉起小竹的手，就要把玉镯给她带上。小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但是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本来如同冰雪般的眼神，不知道何时已经在春风和阳光中融化为一泓清泉。
　　李泰和江雨虹对视一眼，扔下还在相对发呆的小竹和李诚，向吉祥草坡另外一面走去。走出好远之后。江雨虹才笑眯眯地说：“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一件让人很开心的事情啊。等会一定要多喝几杯。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喝酒。”
　　说着话，江雨虹带着李泰直接走到了吉祥坡背阴面那片稀疏小树林里。一个小木屋倚靠在几株大树之间，看上去和树木仿佛浑然一体。木屋前站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她穿着翠绿小衫，眉目秀美，虽然年龄小，但是看上去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小丫头正是甜儿。她看见江雨虹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江姐姐。江姐姐。你好久都没到这里来吃东西了呢。”甜儿到了江雨虹身边，手抓着江雨虹的袖子，娇嗔着说。
　　“我这不是来了嘛。还带了朋友过来。”江雨虹摸摸甜儿的头顶，笑嘻嘻地说。
　　甜儿一手抓着江雨虹的袖子，歪着头，看着李泰：“这个哥哥我没见过。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李泰见这小姑娘一双眼睛清澈如水，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自己，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这眼神看上去，竟然和江雨虹有几分神似。他对这小姑娘顿时生了几分喜爱之心，轻笑道：“你叫甜儿？果然是个长相甜美，说话也甜的小姑娘。”
　　甜儿又是甜甜的一笑，不再说话，拉着江雨虹往木屋里走去。李泰跟在两个人身后，刚刚走进木屋，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李泰并不陌生，那是羊肉汤散发的香味。李泰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喝过的羊肉汤也不少。但是他是第一次闻到羊肉汤的香味后，嘴里的唾液竟然开始止不住的涌出。
　　李泰已经看到木屋正中间火塘上吊着的大瓮。瓮里面的羊肉汤色泽乳白，斩成一块一块的羊肉正在汤里上下翻滚，隐约可见汤里面还有根根羊腿骨。
　　一个干瘦的老头子正坐在火塘边，专心地烤着羊肉。烤羊肉散发的香味，和羊肉汤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让并不感觉到饿的李泰也觉得食欲大开。
　　江雨虹和李泰在西北角落的小火塘边坐下。甜儿早已经抱了一坛酒过来。不等江雨虹吩咐，小丫头又去端来两碗羊肉汤放到火塘边慢慢煨着。
　　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坐在火塘边已经略显有些热。李泰脱去外衣，露出里面雨过天青色的劲身中衣，腰间系着条白色的锦缎腰带，一块玉坠垂在腰间。在火光掩映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李泰还是依然那样风流儒雅。
　　“怎么样？这里虽然简陋，比不上王府的山珍海味，可是吃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江雨虹喝了一碗羊汤，喝了一大口酒，脸色绯红，笑眯眯地对李泰说道。
　　“这羊肉汤，是我生平从未喝到的美味。这般围着火塘，吃肉喝酒，到是比起在王府里随意自在许多。”李泰一口酒下肚，朗声笑道，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这样的地方，让平时儒雅温和的他此时多了三分狂放。
　　“是啊，江湖美味，山野风情，难道就比不上钟鸣鼎食之家的滋味？”江雨虹斜睨着李泰，意味深长地说。
　　“哈哈，雨虹，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开始学会绕圈子了？旁敲侧击可不是你这种性情的人擅长的。你有什么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李泰一手捧着酒碗，一手轻轻敲着火塘边的酒坛，笑着对江雨虹说。
　　“直说就直说。我能不能不叫你魏王，直接叫你李泰？”江雨虹又喝了一口酒，迎着李泰的目光，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为什么？”李泰眨眨眼睛，好奇问道。
　　“因为我叫你的名字，意味着我是把你当做朋友。你和我一样，是个有血有肉，是个能哭能笑能发怒，也能快活的普通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一言一行都要事先谋划，胸中城府，深不可测的魏王。”江雨虹带着醉意，笑嘻嘻地说。
　　李泰点了点头：“有道理。雨虹，你是不是要劝我同吴王一样，放下富贵权势，纵情山水，率性而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那个宝座，难道真的就如此诱人？让你可以放弃一切去争夺？”江雨虹看着李泰，眼睛很亮。
　　“人各有志。”李泰哈哈一笑，也许在这个地方，让他放松了很多，他看着江雨虹，眼睛同样很亮，“只有坐上了那个位子，才能实现许多胸中的抱负。有的时候，权势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是万人之上，也未必就能随心所欲行事。你看当今皇上，是古往今来的英明之主，做起事情来，反而更加要权衡利弊。你是魏王，又受皇上宠爱，算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论起来，你反而不能像齐王李佑那样自在。”江雨虹在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其实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的并不是你魏王李泰。
　　此时，在江雨虹的心中，坐在她对面的不是魏王，而是一个对她确实不错的朋友。在她的本心中，她真的不希望眼前这个儒雅风流的李泰，最终沦为阶下囚，被李世民贬为庶人，软禁起来，最终郁郁寡欢而死。
　　李泰当然不知道江雨虹心里想的那么多。他见江雨虹话里话外劝自己放弃争夺太子之位，放弃对皇位的追求，虽然知道江雨虹是一片好意，但是却也隐隐有些不解和隐隐的怒气。他索性直接问江雨虹：“雨虹，你既然叫我李泰，那就是把我当朋友看。你说，我的才华和能力，比起太子来说如何？”
　　“太子？李承乾他自然不能和你比。太子行事狂悖，性格暴戾，他要是当了皇帝，那可真是天下百姓的不幸。”江雨虹索性横下心来，如今在木屋里，她和李泰之间的对话，传出去可都是大罪。但是她相信这木屋里的对话，没有人会说出去。因为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纯粹属于损人不利已。
　　“既然如此，你为何劝我放弃太子之位？听你话里的意思，太子之位与我无缘？我是父皇的嫡子，太子无德无能，父皇早就有废太子的心思。依我的判断，最迟一年之内，太子的这个名头，就改换人了。那么你说，除了我，还有谁能当太子？”
　　“长孙皇后的嫡子中，除了太子、你，还有一个晋王。”江雨虹到了这个时候，索性豁出去了，她这算是泄露天机吗……


☆、第三百零一章 人各有志

　　江雨虹话刚刚说到这里，李泰的神情就变了。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往上一扯，露出他惯有的温和却又不可捉摸的笑容：“雨虹，九郎性格仁厚，加之年龄尚小。他就算是嫡子，自古以来也是立长不立幼。”
　　江雨虹苦笑了一下，她刚才冲口而出，提到了李治，本就有些后悔。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她本就没有改变历史进程的野心，更没觉得自己有改变历史进程的能力。现在看来，就算她明明白白告诉李泰，他最后和李承乾斗的两败俱伤后，李治被长孙无忌推上了太子之位，最后继承了皇位。李泰也只会以为她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