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伊十七上前扶住她的手,钰儿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伊十七露出他惯常的阴柔笑容,打开折扇道,“冬姑娘,我伊十七并非有意冒犯你,只这几天听你唱曲,如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实在是令我念念不忘,便想来单独跟姑娘说几句话,以解我相思之苦。”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这句话好耳熟,钰儿想起当日她去春姑娘房里帮忙倒洗澡水,这伊十七也是拿这句话哄春姑娘的。
伊十七啊伊十七,你怕是早认不出我就是当日那个倒水的粗使丫头了吧,可我苏钰儿偏记得你,成天拿花言巧语哄女人上当,大冷天的还拿把扇子装帅的纨绔公子,哼,我偏不上你的当,看你能使出什么招数!
“冬姑娘。”伊十七上前一步,拿出一个鎏银盒子打开,里面荧光闪闪的,竟是一串芙蓉玉雕花项链。呃,原来他连自己喜欢什么物件都已经打听清楚了。钰儿不动声色,静看他如何往下使花招。
“这串芙蓉玉串珠项链是我托老凤祥的大师傅做的,就当是见面礼,还望姑娘海涵。”伊十七眼角含笑。
“这么贵重的礼,我可不敢收,谢十七少错爱了。”钰儿故作羞涩。
“有什么不敢收的,只要冬姑娘高兴,让我伊十七做什么我都愿意。”这十七少说话跟抹了蜜似的,又上前一步道,“冬姑娘,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睡觉想你,做梦也想你,只可惜你还未及笄,我十七是碰不得也抱不得,若是姑娘肯给我十七亲一口……”
听他越说越离谱,钰儿才意识到这场戏不能继续玩下去了,赶紧推开他道,“十七少你找错人了,我苏钰儿立志卖艺不卖身,不会做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见她要走,伊十七忙伸手攥住她,看上去阴柔有余的十七少,力气竟大得惊人。钰儿张口欲叫唤人,十七堵住她的嘴道,“在这俏红楼没人不买我伊十七的面子,姑娘你叫人也没用。不过我伊十七也并非下流无赖之人,既然姑娘不肯,我十七也不强求,只望姑娘赏我个情面,把这芙蓉项链戴上,好歹也是我对姑娘的一番心意。”
见钰儿安静下来,伊十七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那芙蓉项链打了开来,撩开她长发挂到她脖子上。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衣领,至颈下处,他突然伸手往她酥|胸探了探,惊得钰儿一声惊呼。见十七少仍挡在面前不肯让路,她万般无奈,只好猛力往他肩头一咬,十七少吃痛一抖,钰儿忙推开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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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十七少夜会冬姑娘的花边消息便在俏红楼里炸开了锅。钰儿还没出门就听到走廊里一阵一阵的窃窃私语。
“听说十七少送了冬姑娘一条芙蓉玉项链,那玉珠子比猫眼儿还大呢!”
“冬姑娘昨晚那一声叫唤,哎哟喂,跟小猫儿似的,许是被十七少那个了吧!”
“那还用猜,十七少床上功夫可是出了名的,冬姑娘在他手里能不舒服吗,嘿嘿嘿。”
钰儿越听越气愤,早饭也懒得下去跟她们吃了。逮着一个没人的空当,便带了茜纱帽偷溜出去,打算去外头散散心,顺便去三竹街的粤菜馆子吃早茶。
这家粤菜馆子生意向来红火,钰儿上二楼挑了个没人的隔间坐下,点了灌汤包和蟹黄卷,便撑着头往窗外看风景。
一辆漆木华盖四轮马车在楼下停住,车帘开处,一个身着墨黑华服的公子一步跃下,朝阳洒落他的侧颜,端的是气宇轩昂。这公子半是含笑地抬起头来,从背后伸出的手里执一柄短剑,阳光下甚为打眼。
这一看钰儿倒吸一口凉气,楼下这人,竟是桑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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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赶紧低头喝茶,希望桑晋南不要注意到自己,可是茶才喝了两口,就听得隔壁间里甚为清晰的男中音,“老板,来一笼灌汤包,一笼蟹黄卷。”
呃,他竟然点了跟自己一样的东西,而且就坐在旁边的隔间里!这粤菜馆的隔间,不过是两张桌子之间摆一面竹制屏风,从屏风间隙里,隐隐可看到隔间的景况。
钰儿心中好奇,以桑晋南的身份,应当不会一个人跑来这粤菜馆吃早茶,许是有要约见的人罢。她按捺不住邪恶的好奇心,于是往屏风处挪了挪,透过间隙往对面看去。
许是天气潮热,桑晋南已脱了一身墨黑大氅,只穿一件玄黄锦袍,懒懒靠在椅枕上,埋头读着一本不知名的线装书。这低明黄一等的玄黄色,只有皇帝钦信的人才可以穿戴,足见他桑晋南有多本事。
果不其然,不一会他约的人便走了进来,钰儿抬头看到他的刹那,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来者,竟是伊十七!
真是冤家路窄啊,钰儿真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他俩的隔间靠近楼梯,要下楼就不得不经过他们身边,万般无奈,钰儿只好把茜纱帽重新戴上,静静坐着屏风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好你个十七,这些天都躲哪去了?约你出来见个面比登天还难。”桑晋南随手拿线装书扣了下十七少的脑袋,看来他们俩关系很是亲密。
“我说南哥哥,我十七对你怎样,你难道还不清楚?我虽成天往外头跑,但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十七少阴柔的声音,在他身边更是柔得像个兔子,听到他那一声“南哥哥”,钰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来跟我装蒜。”桑晋南半眯着眼攥住他手,“我还不知道?你这两天成日往俏红楼里跑,眼里怕是早没我这个哥哥了吧?”
钰儿一身哆嗦,总感觉这两人关系有点不对劲,好像……好像是在吃醋的样子!
“南哥哥你真是冤枉我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俏红楼里遇到的那叫什么事!”
听到他提起昨晚,钰儿一下子高度紧张。他莫非,是要把昨晚的事告诉桑晋南吧?钰儿赶紧竖起耳朵来听,可是他俩一下子放小了声音,只见得他俩挨着耳朵窃窃私语,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桑晋南意味深长地看着十七少,眼里迸着轻佻的花火,见四下无人,他猛地一下扯开十七少的领口,伸手往他光滑的玉肩摸了摸。
“南哥哥!”十七少红着脸拂开他手,“你要看也等回府再看嘛,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钰儿在屏风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堂堂户部尚书桑大少,竟有断袖之癖?她脑袋迅速整理着关于桑晋南的一切信息——桑晋南,有权有势的大少爷,已年过二十四却还没讨老婆,偶尔逛逛青楼却从不留宿,也从不见他跟哪个姑娘过从亲密,种种迹象表明,原来,他喜欢男人!!!
钰儿忽然为自己这个重大发现高兴不已,方才的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她随手拿起一个蟹黄卷,边嚼边欣赏隔间诡异的风景。
桑晋南收了手,眼睛却仍一直盯着十七少粉嫩的脸颊。两人又絮絮地说了会话,不过是关于朝堂之事的,她也听不懂。过了一会,二人结了帐起身要走,桑晋南拉住十七少道,“你先走,我随后再出去,给人家看见我俩在一块不太好。”
呵呵呵,桑晋南你这个伪君子,还遮遮掩掩什么呀,我苏钰儿都知道了。钰儿满足地啜了口清茶,看桑晋南久久望着十七少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桑晋南才穿好他那一声墨黑大氅,匆匆离开。
人,都有偷窥的本性。譬如她苏钰儿就因为这早上的重大发现兴奋不已,回去俏红楼的路上,她哼着小调唱着歌,觉得今儿早上的阳光也明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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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回放:
“南哥哥你真是冤枉我了,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俏红楼里遇到的那叫什么事!”
十七少凑到桑晋南耳边,把昨晚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经历小声对桑晋南讲了一遍。
“你说的冬姑娘,就是那个叫苏钰儿的丫头?”桑晋南露出诧异的微笑,“看她样子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能咬得动你!”
“南哥哥你别打趣我了。”十七少压低了声音,状似无奈,“你都不知道我昨晚被她咬得有多疼,今早来的时候肩膀还跟火烧似的呢。”
“是吗?有这么厉害?”桑晋南意味深长地看着十七少,眼里露出坏笑,见四下无人,他猛地一下扯开十七少的领口,伸手往他肩头探了探。十七光滑的玉肩上,果然是有道褶皱的疤痕!
“南哥哥!”十七少红着脸拂开他手,“你要看也等回府再看嘛,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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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嘛,这人一旦戴上有色眼镜,看什么东西都不真切了。桑晋南跟十七少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行为举止难免亲昵了些,但是经钰儿一误解,他俩的举动明显变成打情骂俏了!
结账走人的时候,桑晋南想了想,自己现在被丞相陆沉风盯着,总得避避风头。若被他知道自己约见都察使伊大人的儿子,指不定又往什么坏处想,于是对十七少道,“你先走,我随后再出去,给人家看见我俩在一块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