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是慧智过人,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王子有些意外。
“皇城脚下,你自然是呆不下去的,不如回乡隐姓埋名从头生活。”钰儿善意地笑了笑,又道,“你放心,我帮人自然会帮到底,你且等会,我出去雇一顶轿子,好送你出城。”
望着钰儿转身出去的倩影,王子的嘴角不自觉往上一扬,原本答应好陆丞相的事,他在心底却有了别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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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让突厥王子去接近钰儿?”陆府的密室里,莫何如第一次对丞相大发雷霆。
“贤弟,我这不是帮你吗?”陆沉风将他按回椅子上,“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对苏钰儿这样的姑娘得用激将法吧!我与耶律齐已经商议好了,让他假借受伤博取钰儿姑娘的同情,回突厥后再顺理成章地拟一道和亲的聘书来,当然,这聘书不是真的送,而是放出风声来让钰儿姑娘知道,然后嘛……”
陆沉风拍了拍莫何如的肩,继续道,“然后你就跟她出主意,一旦聘书送到京城,皇上必然是为了安抚邻交而爽快答应的,到时候你想不嫁都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在聘书送来前择个合意的人嫁了,到时候你既已婚配,皇上和突厥王子便只能作罢。”
“然后告诉她既要择个合意的人,那不如就选我吧?”莫何如没好气地说。
“贤弟终于开窍了!”陆沉风还在为自己的妙计洋洋自得。
“嘭!”莫何如一捶桌子站起身来,陆沉风还以为他是太过激动而不能自持,孰料他却义愤填膺道,“丞相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即使我得到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这样做有何意义!”
“怎会没意义?”陆沉风以身说教,“当初轻呈嫁给我也是不愿意的,但是现在你看,日子一久,我俩感情便深厚起来了,所以说先娶到她才是重要的,感情日后可以慢慢培养嘛!”
莫何如还是不放心,“万一耶律齐见了钰儿心生爱慕,临时变卦怎么办?”
陆沉风皱了皱眉,“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当初跟他谈条件时我以朝廷五十年不扰突厥为保,他应当不至于犯傻到拿突厥全族的前途开玩笑吧!”
“不行,我不放心。”莫何如抓起大氅便匆匆往门外赶。
“你去哪啊?”陆沉风在后面喊。
“去城门接钰儿,耶律齐要是敢对她不利,我一定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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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处,钰儿的雇轿经过防口,一个身着甲胄的小兵走上前来,喝住轿子道,“里面什么人?出去干什么的?”
钰儿对耶律齐使了个眼色,将侧帘掀开了一小道缝儿,缓声道,“我是俏红楼的苏钰儿,出城帮楼里采办些绸布,这是我的铭牌。”
说罢纤手一挥,将那雕木铭牌轻轻巧巧地递了出来。
那小兵一见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冬姑娘,又心知她是桑大将军的独门上宾,语气立马就软了些,“原来是苏小姐,那不用查了,苏小姐一路走好!”
说罢将铭牌恭恭敬敬地递进来,钰儿冲他翩然一笑,那小兵立时魂儿丢了大半。
出城后钰儿把耶律齐送到江边,江对岸就是邻郡属地,走水路过去比较安全。此时天色已黑,江边就一只小船还在等客。钰儿掏出身上仅剩的银两给了船夫,又取下随身的玉佩交给耶律齐。
“方才出来得急,没带齐银两,这玉佩你且收着换些盘缠,船要是快的话半夜就能到对岸,后会有期!”
“等等!”耶律齐唤住钰儿。
“还有什么事?”钰儿想到桑晋南还在朱雀桥等她,心里有点急。
“钰儿姑娘,我可不可以请求你陪我到对岸去?因为,我怕路上遇到麻烦。”耶律齐编了个借口,因为他不舍得跟钰儿分开。
“可是这里到对岸没有关卡,定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好了!”钰儿善心地安慰他。
“可是,你方才还说会帮我帮到底的!”耶律齐面露无奈。
“我是会帮你,可是你看,现在我身无分文,又是一介女子,接下来也帮你做不了什么了,公子你还是快走吧,不然等会官兵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钰儿说罢这番话,就发现耶律齐一双剑眉渐渐簇紧,面露厉色,“钰儿姑娘不愿意,那就休怪我用强了!”
说着他一把拽紧钰儿,三两步蹭蹭一跃,便将她推进了船舱,一点也不像受过伤的人。钰儿想要呼救,却被他紧紧捂住了嘴巴。
“船夫,还愣在那干嘛?快开船!”耶律齐冷声一喝,那船夫立马哆嗦着摇开船桨,船儿摇摇晃晃便离岸而去了。
“很好!”耶律齐扬眉一笑,松开钰儿。钰儿赶紧缩到后面,喘着气问,“你到底是谁?”
“我?”耶律齐露出桀骜的神色,俯身盯着钰儿一字一句道,“我是突厥的王子,也是你未来的夫君!”
☆、38七夕被放鸽子
城门那边,莫何如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那守城小兵见了莫尚书,支支吾吾地说苏小姐早已坐轿离开了,而且到现在还没回城,莫何如顿觉血往上涌。
他跟耶律齐打过交道,深知此人占有欲极强,想得到的东西绝不轻易放手,他一面担心一面推测,耶律齐出城后极有可能带钰儿走水路离开,于是命那小兵道,“你速去通知防务司,备好一队行船,一队人马,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赶到江岸。”说罢一挥缰绳,马不停蹄地往城外奔去。
此时起了大风,路上狂沙漫天,簌簌地打到他脸上,也不及他心里的痛。他一遍一遍地默念,钰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
而此刻的朱雀桥头,桑晋南执着一盏尚未点亮的孔明花灯,望着桥对面的方向,已伫立良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桥两岸成双成对的情侣已开始放花灯,夜空上灯光闪烁,灿如繁星。有不少小贩也穿梭其中,向情侣兜售表达爱意的百合花束或是甜芷香囊。
“少爷,已经两个时辰了,您还要继续等下去吗?”后简小声问。
“当然要等,我不信……她不会来。”桑晋南虽然目光毅然,但声音已流露出不确定。
“可是……钰儿小姐没道理过了这么久还不来啊。”后简微汗,“要不奴才帮您去俏红楼看看?”
桑晋南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那晚钰儿跟他说自己尚需要时间理清想法,他只当她是被自己突然的表白吓坏了,终有一天还是会接纳他的真心的。可是为什么,七夕这样意味明显的日子约她,她却不愿出现?难道是她心里,已经有了旁人?
桑晋南望着那灿烂星空,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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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江面上,却已是波涛汹涌,莫何如赶到岸边时,发现了钰儿落下的玉佩,立马便带人乘船追去,因为用的是防务司的快船,不多久便跟上了耶律齐。
“钰儿,钰儿你在里面吗?”莫何如在后面大声呼喊。
“夫子!我……”钰儿刚一出声,就被耶律齐捂住了嘴巴。
“不许出声,美人儿。”耶律齐面露厉色,又转身吩咐船家,“不想死的话,就开快一点,把他们甩开!”
“糟糕,钰儿真的在里面。”莫何如听到了钰儿方才那一声呼喊。
“尚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点火射箭迫他们停下来?”旁边一个副将问。
“不行,这样会伤到人,你吩咐人去拿抛锚用的铁钩子,看能不能把那条船拽过来。”莫何如急道。
钰儿被耶律齐压住不得动弹,只好拿脚拼命踹他,孰料耶律齐干脆把她扑倒在身下,双眸露出邪恶的笑容,“别白费力气了,美人儿,越是像这样危险的游戏我越喜欢!”
话音刚落,他们的船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原来船尾被后面抛来的一条铁钩子拽住了,失去重心的船左右颠簸,一下子撞到了礁石。
“糟糕,船底进水了。”船夫惊呼。
“现在该怎么办?”耶律齐也露出惊慌神色。
“这船……怕,怕,怕是要沉了!”船夫带着哭腔,早知道就不接他们这生意了,怎的这么倒霉啊!
“真是晦气!”耶律齐放开钰儿,手忙脚乱地找填船的木板,这时船又重重地撞了一下,刹那一个大浪打来,钰儿还来不及呼救,就被水流卷出了船舱。
“钰儿!”莫何如看到她落水,急得一个猛子跳下水去。冰冷的洪流没过全身,他拼命地睁大眼睛,往钰儿那边游去。
钰儿不通水性,腹中仅存的一口气越来越微弱,身子也越沉越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这时突然腰上一紧,像是有什么人抱住了她,然后掰开她的唇瓣,慢慢给她度气。
莫何如给钰儿度完气,便抱着她奋力踩水往上游,所幸这里江面堑阔,没有水草杂物缠身,不一会便浮出了水面,两人都已是筋疲力尽,大大喘了口气。
“夫子!”钰儿清醒过来,看到眼前人不觉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