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呵他:“你规矩点!朕这是在问你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而胤禔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弯下腰,双手撑在了御座两侧,直视着胤礽的双眼:“陛下?”
“跪下!”
胤禔俯身过去,咬在了他的嘴唇之上。
胤礽眼睛猛地睁大了,伸手就想推他却被胤禔用力圈进了怀里不能动弹,唇上的亲吻渐渐加深完全不容拒绝,片刻过后胤礽便也无奈放弃了,自暴自弃地开始回应了起来。
在这个地方与胤礽亲热,给了胤禔一种别样的禁忌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缠绵了许久,直亲得胤礽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他。
“陛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胤礽也没脸再跟他在这里纠缠下去,撇了撇嘴,起身回了寝殿去。
待到胤礽的脸色平复了些,胤禔才蹭到他身边,张开手拥住了他的腰:“保成,你别生气了,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胤礽冷冷横他:“你这是睁着眼说瞎话?”
“我问过邓太医了,他说你身子一直不大好,前一次你大病一场去了扬州养了大半年才好,虽然没落下病根身体到底是比别人要虚,去亲征,风餐露宿的,又要劳心劳累,我实在是怕你支撑不住。”
“爷没有那么娇弱。”胤礽没好气道。
“你别逞强,更何况你才刚登基,朝堂局势也不稳,你放心就这么丢下这里离开吗?”
胤礽嗤了一声,其实他对能不能亲征虽有向往却并不执着,胤禔的话也不无道理,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机,何况他还有那断不了的药瘾,只是有一点,他不去,却也不想胤禔去。
“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
“为什么?”
“你得留在我身边,我不会答应你一个人去的,你别想撇下我就走。”
胤禔失笑:“你对我这么留恋啊?”
“不能吗?”
胤禔只当他在逗乐,却没想到胤礽的表情如此严肃似乎并非在说调情话,而接着他又很认真地重复:“你别想撇下我走,我不会答应你一个人去,我不亲征可以,你也不许去。”
见胤礽并不是在开玩笑,胤禔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敛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想你一去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你,就这么简单。”
“你说真的?”胤禔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冷了下去。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说笑吗?”
“你别这样,”胤禔轻闭了闭眼睛,将心中因胤礽的无理要求激起的怒气给强压下去,劝道:“不用一年半载,策妄氏现在的势力还不大,只要抓好时机部署得当,个把月就能将他给歼灭了。”
“那也不行,别说一个月,三天你不出现在我眼前,我都不会答应。”
胤禔觉得胤礽是在无理取闹,而胤礽却并不认为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他承认他现在确实对胤禔很依赖,甚至片刻都不想他从自己身边离开,无论他在朝堂上表现得多强悍多狠绝,甚至连杀人也不过是一个眼神示意的事情,他却依旧很庆幸,至少这一回,他的无心插柳,换回了一个全心全意与他真心相待的交心人,尤其每一次药瘾发作锥心刺骨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这一回还有人时时牵挂着与他真心,他便也不会有前世到最后那种求生不能求死却时候未到的绝望感。
可惜他不说,胤禔却未必能猜得透他这些复杂纠结的心思。
“你要我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最好什么都不做就每日陪着你吃喝玩乐哄你高兴?”
“是。”
“不可能!我又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胤礽上下扫了他一眼,嘲讽道:“你像吗?”
“那你为何要将我困在你身边?”
胤礽的眼神一冷:“你觉得跟我在一块是我困住了你?你是被逼的?当初是谁死皮赖脸非要贴上来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胤禔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想帮你拓疆固土而已,而不是被人当做霍乱君主的佞臣。”
胤礽嗤道:“你是觉得我朝中除了你再无能领兵作战的能人,还是其实后面那句才是你一直耿耿于怀让你心里不舒坦的根本原因?”
“是!”既然都被胤礽给说中了,胤禔也干脆明说了:“你无所谓因为你是皇帝为了堵他们的嘴可以开杀戒,可是我呢?你知不知道外头那些人私底下都是怎么编排我的?你以为你杀鸡儆猴把那些折子都退了你清静了就能了事,没错他们会更加怕了你不敢议论你半分,但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我,佞臣,男宠,那些扣在我身上的难听的字眼要我全然当做没听到过,说实话,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
听着胤禔盛满了怒气的话语,胤礽难得地沉默了下去,底下眼静默了许久,才慢慢道:“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
胤礽摇了摇头,看向胤禔,嘴角含起了轻蔑的笑意:“我若是当真不答应,你是不是就真的会因为那些人的乱嚼舌根跟我保持距离?”
“不……”胤禔咬住了舌头,他说不出来,要他放弃胤礽不可能,但要他再忍受那些流言蜚语,他也确实心有不甘。
在胤禔看来,只要他能平定了西南,真正凭着本事证明自己在朝中站稳脚跟,那些说闲话的人便能闭上嘴巴,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只是他不明白胤礽为何就是不愿答应。
胤礽还要再讥讽,左胸口处突然一阵如烧灼一般的刺痛感蹿起,那种他已经熟悉了的锥心刺骨一般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右手狠狠握了紧,胤礽咬紧了牙关克制住自己不至失态,对胤禔道:“你先回去吧,你的提议我准了,明日就下圣旨。”
胤禔看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着急地就要问,胤礽大吼一声:“走!”
“保成,你……”
“不想朕改变主意就赶紧滚!”
指尖深掐进了手心里,胤礽强迫着自己镇定,勉强挤出个似笑非笑的笑脸:“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回去!”
胤禔见他如此坚决,咬了咬牙,道:“臣告退。”之后转身而去。
胤礽脱力地倒在榻上,全身痉挛。
“皇上您怎么了?皇上您别吓奴才!”何玉柱扑进来,看他这样吓得脸都白了。
“药……药……”
何玉柱几乎是用跑的下去把药给捧了进来,胤礽双手夺过药碗,一口灌了下去。
“皇上,您的病是不是又重了?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奴才怎么活……”
何玉柱跪在榻前抹眼泪,胤礽喝过药平静了下来,闭眼倒在榻上,久久不语。
圣旨第二天就发了下去,之后胤禔便被胤礽给拒之门外了,无论他怎么恳求除了上朝胤礽便再不给他单独求见的机会,而胤禔要准备出征事宜也没太多时候在这上头耗,最后便也算了。
一直到出征当日,一整宿没闭过眼的胤礽在乾清宫的龙床上辗转难眠,寅时过后何玉柱来伺候他起身,低声禀报:“爷,王爷在宫门口站了一整晚。”
胤礽一愣,随即吩咐:“让他进来。”
何玉柱应声就要退下,胤礽又喊住他:“等一下……还是算了,伺候朕更衣。”
半个时辰过后,等了一整晚的胤禔终于是看到胤礽出现在了视野里,撑着伞,在雨雾映衬下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因为是阴雨天,即使过了寅时天色依然暗如黑夜,只有昏暗的宫灯晃荡带来一点点的光亮,胤禔的心没来由地一疼,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胤礽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面色平静:“你今日要出征,不睡觉在这里站一晚你是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胤禔鼻子一酸,伸手将他拥紧进了怀里,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保成,最多半年,我就会回来,我保证。”
“嗯。”
胤礽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胤禔没看到的是,他自始至终一直冷着的双眸。
☆、75战场
胤禔爬上黄土坡举目远眺,触目所及皆是黄沙漫天,孤烟袅袅,苍鹰在半空盘旋伴着凄厉的嘶鸣,天边一轮圆日只剩最后的一点余晖。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许久过后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来人翻身下马,三两步也爬了上来,问他:“大哥,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到处都是黄沙有什么好看的。”
来的是胤祺,这回他们出征西南,胤禔是主帅,胤祺也是副将之一,胤禔原本与他交情只能算一般,来了这里几个月俩人时常一块喝酒闲聊如今反倒是亲近了起来。
胤禔睁开眼冲他笑了笑:“没什么事就出来走走。”
胤祺怀疑地看他:“大哥你不会是因为明日要大战,所以紧张了吧?”
“嗯,”胤禔低下了头,一只脚无意识地画着脚底的黄沙,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是有一点。”
胤祺诧异不已,他本是玩笑话,没想到胤禔却当真了,他们出征已经快有半年,追着策妄阿拉布坦从西藏到回疆,从西南到西北,如今策妄氏已经被困伊犁城,被逼上了绝路,要将之彻底剿灭,也不过就是眼下的事情了,没想到之前一直从容镇定的胤禔到最后关头竟然说他有一点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