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手,好不容易才平复住了过于跌宕的心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听人说你们是被乱党给了劫了走,是什么人?”
“儿臣也不知,儿臣和大哥被人劫走之后昏迷了几乎一天一夜才醒,且一直被蒙着眼睛,捆了手脚不能动弹,一直到被人解救出来,中途有人来给我们送过两顿饭,也只是解了手等我们吃完便又捆上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他们长什么样,且无论我们问什么,都没有人作答。”
一旁的胤禔沉默着没有说话,却有些忍不住在心中暗笑,胤礽这随口胡扯的功力,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这三天他们好吃好喝几乎被奉为上宾,现在想来他都觉得这样难得和胤礽单独相处三日同吃同住的日子要是能再长点就好了。
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顺着胤礽的话说,所以在康熙问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面不改色地将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又给他看了自己受了伤的胳膊。
而担忧了整整三日的康熙显然便是信了他们说的了,看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了心疼:“委屈你们了,一会儿回去让太医看看,朕这就吩咐人给你们准备膳食。”
“谢汗阿玛。”俩人同时谢了恩,便退了出去。
康熙还有事情要处理,南巡遇到乱党刺客,半个人没抓着,这罪责总该是有人要承担的,当然这也不是需要他们来担心的事情就是了。
从康熙那里出来,胤禔拦住要走的胤礽,手胳膊横到了他的面前:“给我包扎。”
胤礽翻了个白眼:“随孤回去。”
太医被传去了胤礽那里,看过之后说是口子不深上了药包扎起来不要碰到水过几日便能愈合,他说完便取出了药罐,胤禔却突然抽回了手,对胤礽道:“太子爷你来。”
太医举着药罐,尴尬不知所措地看着胤礽,胤礽干笑了两声,接过药和纱布让他退了下去。
要太子爷给上药包扎,他当然是没多大耐心也没多少温柔的,胤禔咬着牙感受着自胳膊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只觉得自己当真是自讨苦吃,却也舍不得喊停下来。
最后胤礽把他的胳膊用纱布缠了几大圈之后狠狠打了个死结:“行了。”
胤禔摸了摸自己已经疼到失去知觉的胳膊,无奈问道:“太子爷,你为何无缘无故要划伤我?”
“不付出点血的代价,我们两个都这么完好无缺的回来,说是被乱党给劫了走,皇上能信吗?”
胤禔哭笑不得:“你不能划你自己?”
“孤是千金之躯。”胤礽把药罐和剩下的纱布塞他手里:“回去让路九记得给你换药。”
胤禔心中腹诽,你是太子爷,是千金之躯,我也不是外头捡回来的啊。
“太子爷,伤口是你弄出来的,你总得负责到底吧,以后换药的差事就归你了。”
“不……”
“那我现在就去跟汗阿玛说你所谓的刺客乱党纯属满嘴胡扯。”
胤礽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扯着他的衣领狠狠将之拉到面前:“你少威胁孤。”
胤禔顺势往前倾了一些,一个轻吻落在了胤礽的嘴唇上,看着他瞬间沉下去的脸,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太子爷的吩咐,我自当尽力而为,只要太子爷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就行。”
胤礽闻言轻眯起了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在胤禔还在猜测其中深意时,勾过他的脖子,热情地贴了上去,主动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头勾进去,与他唇齿缠绵。
胤禔先是一愣,随即便疯了,揽紧他狠狠加深了胤礽这破天荒主动投怀送抱的吻。
一直到俩人都气息不稳,几乎不能呼吸,胤禔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又舔了舔他嘴角的银丝:“二弟——”
“记住你答应孤的话。”
要是胤礽肯一直这样,胤禔觉得,他就算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乐意了。
“那你先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乱党。”
胤礽笑了笑:“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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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入V三更,第一章
☆、41审问
乱党没抓着,但渎职的官员还是被撤了职,因为事情实在太过丢脸,康熙也没好意思再提,除了私下里派人搜查江南一带的反清乱党,明面上这事就这么给了了。
回来的第二日,胤禔终于是找了时机去康熙面前交代了自己的差事,所有证据包括那半本账本连同被关押官商的供词一块呈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蹙着眉翻着面前御案上的那些东西,脸色越来越沉。
许久过后,锐利的眼神扫向胤禔,康熙问道:“就只有这些?”
“是,儿臣已经将一众涉案官员关押审问,这些人俱是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现下就等着皇上您下最后判决了。”
康熙又翻了翻手里那些东西,问道:“怎么这账本只有半册?”
“儿臣无能,只找到了这半册账本。”
这事说来也有些奇怪,胤禔审问过高承爵,对方一口咬定另外那半册是在胤礽那里,还暗示他胤礽是他们的主子,似乎是想借此让胤禔有所顾虑,胤禔当然不信他这话,后来问胤礽,胤礽也没好气说他留着那半本账本又不能当宝有什么用,他说的也合情合理不像假话,所以那半册账本在胤禔看来还确实是不翼而飞了。
“那张鹏翮也认罪了?”
“是,张鹏翮已经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不敢有任何隐瞒,说是一时贪念起,没经住诱惑,才铸下此等大错。”
“一时贪念起,没经住诱惑……”康熙冷冷重复,目光却突然转向胤礽:“太子,你说,这话可信吗?”
胤禔身后的胤祉紧张得身体几乎颤抖起来,好在没有人的注意力是在他身上,而站于胤礽身后的胤禛则垂下了头,心中诧异万分,不仅是他,在场的众人本都以为胤禔这次就算不抓着机会往死里打压胤礽,也绝对不会这么轻飘飘地完全不把罪责往胤礽身上牵,所以他现在的行径在旁人眼里看来,实在未免太过令人怀疑。
早知道康熙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早有准备的胤礽不慌不忙道:“儿臣知道皇上当初外放张鹏翮至江苏为总督时对他寄望甚多,而他却是让皇上失望了,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江南富泽繁饶,一时经不起诱惑,被贪念迷了眼,也并非蹊跷之事,此番涉案官员众多,官官相护,互相影响着,能够独善其身出淤泥而不染的,反倒是难得了。”
“荒谬!照你这么说,他们一个个瞒着朕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倒是情有可原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官员涉案,朕倒是想问问你,是谁给的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让他们敢如此胆大妄为!”
康熙这话就差是要直接问胤礽是不是他主使的,胤礽却像是没听懂一般,不紧不慢道:“那就得问问大哥了,案子是由他来查的,儿臣对此并不清楚。”
康熙气结,再看胤禔,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想了片刻,康熙让人全部退了下去,却把胤禔一个单独给留了下来。
人都走了之后,康熙冷冷看向胤禔,半响,才缓缓问道:“朕让你来扬州查案,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是。”
“这两个月来你一直都住在太子这里?”
“是,儿臣得了皇上的吩咐,来扬州的第二日就来了太子府上请安。”
康熙手指轻叩着桌子,又问:“太子的身子如何?”
“虽然依旧药不离身,但比之先前已经好很多了,听太医说,只要细细调理,日后定能痊愈。”
“你来的这些日子,他除了在府上养病,可有去过别处?”
“太子常日在府中养病,儿臣看他心绪烦闷,去苏州和江宁查案之时便带上了他一块,好让他也去散散心,除此之外,太子几乎是足不出户,也不曾见人上门拜访过。”
康熙皱了皱眉,许久,他道:“胤禔,朕让你来扬州,是朕信任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儿臣不敢,儿臣尽心竭力为皇上办差,不敢有他想。”
“罢了罢了,你退下去吧。”康熙无奈挥手赶人,胤禔干脆地跪安退了下去。
康熙的视线又落回那一叠证词之上,心里不免生出了几分疑惑,难道真的与胤礽无关?又或者是胤禔和胤礽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合起伙来的欺瞒他?
只不过以康熙对胤礽和胤禔俩人之间关系的了解,除非是胤禔有把柄在胤礽手里受了他的胁迫,否则他万不可能帮他压下此事,但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乐意看到的好现象。
从康熙那里出来,胤禟和胤俄两个跟在胤禩身后嘀咕:“大哥是不是转性了,怎么突然倒是帮起了太子爷了。”
“谁知道呢,指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可现在要怎么办?要汗阿玛真认定了事情跟太子无关,大哥又是这副态度,那先头参户部的那些,我们……”
胤俄说着便有些急了,一直沉默着的胤禩突然转过身,皱眉道:“急什么,不还有老四嘛,等皇上发现了他藏在玉观音里的账本太子就脱不了干系了,而且大哥今日这态度,你们以为皇上就不会怀疑,倒时候皇上一准会以为大哥受了太子胁迫不敢明着揭露他就用这样的方法,之前参户部的那些自然也会算到他头上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