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位宝儿姑娘确实朴实善良,她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给床上躺着的男人喂药,少量的药汁从男人嘴角滑落下来,她赶紧用布块将流出的药汁擦干净,接着又盛起一勺药喂到男人嘴里。
黛墨进来,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手里的动作,“你的腰伤还没好,怎么不多躺一会!”
“躺久了浑身都痛,我随便走走!”黛墨来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床上的男子——男子身量很长,躺在木床上,从头到脚将木床占的满满的,他的双脚甚至伸到了床外。紧闭的双眼有着浓而翘的睫毛,挺鼻、薄唇、俊脸,总之一句话,他是个美男子,但这张脸,绝对不是太子的。黛墨很想上前摸摸他的脸,看有没有易容,碍于宝儿在跟前,黛墨竭力控制住心里的冲动。
“宝儿姑娘,你说他也是跌落在这峡谷里,被你们救起来的?”没有找到多余的凳子,黛墨只好坐在床边。
宝儿姑娘摇摇头,“不是,他是我爹从外面背回来的。听我爹说,他因为受伤昏迷不醒,刚好被我爹碰上,我爹就将他救回来了。他身上的伤,我看过,大多是一些剑伤刀伤之类的,不过好多伤疤已经愈合,他一直昏迷不醒,是脑部受到重击的缘故。”
“让我看看!”黛墨将身子往床头挪了挪,抓过男子的手,把起脉来,看见宝儿姑娘一脸诧异的盯着她,静静地说道:“我懂得一些医术!”
把完脉,黛墨又翻了翻男人的眼皮,然后对宝儿说道:“这位公子乃淤血积于脑中,不得排出,所有一直昏睡不醒。麻烦姑娘到隔壁取来我的包袱,我要为他施针!”
乘宝儿出去之际,黛墨迅速地检查了男子的脸部和颈部,并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他真的不是太子,黛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太子,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怅然。
只是一转眼功夫,宝儿就将黛墨的包袱取来放在她跟前。黛墨打开包袱,找出里面专门用来装银针的小布袋,取出银针,开始为男子施针。看着黛墨熟练的手法,宝儿放下悬着的心,在旁边认真看着黛墨不停地为男子扎针、拨针、取针。
“好了,两个时辰后,再给他喂一次舒经活血的药,不出明天,他就能醒过来!”
宝儿姑娘一脸崇拜地望着黛墨,急急点头道:“恩,好的!姑娘,你好本事,比我爹爹还厉害!”
宝儿姑娘和她爹,每年要从这天堑谷救回很多失足跌落的人,他们多是些跌伤擦伤,只需用一些常见的药物就能治愈,久而久之,宝儿和她爹,就自学成才,成为半吊子郎中。但是对于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脑部受创,昏迷不醒,他们都就没办法了。
黛墨拿着包袱慢慢走回隔壁房间,刚躺上床,宝儿姑娘就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土碗,走了进来。
“姑娘,快起来喝碗鸡汤,这是我爹爹早上刚从山里打回来的,对你的骨伤最是有益!”
“谢谢宝儿姑娘,我叫雪竹,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吧!”黛墨起身接过碗,感激地看着她说道。
现在这样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已经很少了!
“这里人迹罕至,荒无人烟,你爹为何想到来这里居住?”黛墨一边喝着香浓的野鸡汤,一边和宝儿闲聊着。
第三十六章 晶盏
宝儿想了一会,扎嘴道:“谁知道呢,反正自打我记事以来,就和爹住在这里。但是我爹的老家好像并不是这附近的!”
“哦,你如何知道的?”黛墨停下喝汤的动作,饶有兴趣的看着宝儿。
“我曾在爹房间见过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金锁,那样的东西,应该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你想啊,这方圆几十里,除了我们,没有一户人家,我想我爹应该也是从外地搬来的,只是每次我问他为什么要住在这样荒芜的地方,我爹都不说话!”
宝儿看着娇小和善的黛墨,心中好感大生,回想起刚才她为隔壁男子施针诊治,中心越发崇拜,跟着话就多了起来,黛墨只是随便一问,她就掏心掏肺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黛墨。
黛墨赞同的点点头,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没有人愿意常年住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毕竟人类也是群居动物。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黛墨的腰部只是摔伤了骨头,并未断裂,她本是习武之人,恢复起来自是比常人快。第二天一早起床,黛墨就觉得情况比昨天好太多,可以像常人一般正常行走,只是不能大幅度扭动腰身,不能做过重的体力活。她试探着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腰部用力时还是有些疼痛,不过已经有一部分真气可以从下腹游走到丹田,看来,恢复的日子指日可待。
宝儿昨晚和黛墨睡在同个一房间,今天一大早她就起床忙活,现在估计在隔壁房间里照顾那个昏睡的男人。
房门虚掩着,黛墨站在门边礼貌性地敲了敲,问道:“宝儿姑娘,你在里面吗?”
“我在!雪竹姑娘,你进来吧!”
黛墨推门而入,宝儿端着一只药碗,看见黛墨进来,愁眉苦脸道:“雪竹姑娘,你来得正好,你快看看这位公子是怎么了?他人是醒过来了,可是就这样坐着,叫他他喝药他不喝,问他是哪里人,也不说话!这该如何是好?”
黛墨这才往床上看去,昨天昏迷不醒的男子,此时正坐在床上,一脸迷茫地望着黛墨。他生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面容居然和太子隐约有点相似,只是一个威严高贵,一个硕长俊朗,皮肤也不似太子般温润如玉,是那种健康的麦肤色。
黛墨沉默了一会,接过宝儿手中的碗,走近男子,弯腰温和的说道:“你身上有伤,先把药喝了,好吗?”
宝儿紧张地看着男子,只见他愣愣地看了一会黛墨,然后点了点头,黛墨学着宝儿的样子,一勺一勺喂他喝药。不一会药碗就见底了,黛墨将碗递给一直站在旁边的宝儿,拿起男子的手腕,细细把了一下脉,然后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才缓缓说道:“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他这样子,兴许是脑部收了创伤,暂时性失忆了,不过伤得并不重,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
宝儿这才松了一口气,端着碗走出去。
黛墨柔声说道:“我叫雪竹,白雪的雪,青竹的竹!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子认真地看着黛墨,努力地想了想,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受了伤,是刚才那位姑娘将你救回来的,你暂且在这里住段时间,一切等你恢复记忆后再说吧!”这户人家为人这么好,应该不介意他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这时宝儿端着一个热腾腾的大土碗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雪竹姑娘,我煮了一锅粥,你到厨房去趁热吃一碗吧!”黛墨不得不感叹这宝儿确实勤劳贤惠,对床上这个男子更是上心。当然,要不是黛墨看多了逍遥寻,乍一看见这样英姿俊朗的男子,也难免会对这样的男子倾心。
宝儿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粥递给男子,柔声叫他吃点粥,暖和一下身子。黛墨朝门口走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宝儿道:“对了,宝儿姑娘,我想今天离开这里,多谢这几天你们对我的照顾!”
“你不多休息几天吗?我还想着跟你学点医术方面的知识呢!要不然你等我爹回来了再走吧,估计我爹也快回来了!”
黛墨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吃过早饭没多久,黛墨坐在床上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她理了理包袱里面的东西,又抽出长剑用衣袖拭了拭,这把剑她很少用到,但只要带在身边,心底就多了一点安全感。
她摸了摸怀里逍遥寻给她的信号弹和白玉莲花,没摸着,又摸了摸,还是没摸着,黛墨有点慌了,她解开腰带,将衣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还是没有!
糟了,多半是掉下峡谷时,被摔掉了!少了这两样东西,就少了一个附身符,跟逍遥寻联络也更困难了。她又在包袱里找了一阵,还是没有!
黛墨怏怏地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将包袱放在床头,只等宝儿爹回来后,就告辞离开。
正在这时,宝儿在门口喊道:“爹,你回来啦,快进屋洗洗吃饭!”
黛墨走到门边,顺着宝儿眼光望去,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黝黑的面皮,壮实的身板,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篓,里面装满了各种草药,右手还提着一只已经死透了的野兔。他一脸忧思地朝宝儿走去,看见黛墨站在门口,立刻放慢脚步,笑道:“此处风大,姑娘请进屋歇着!”虽然是一个礼貌性的笑容,黛墨还是觉得非常亲切。
宝儿爹把药篓子放在厨房门口,将野兔交给宝儿,走进厨房,坐在木凳上,拿出怀中的烟袋,点燃,答吧答吧地抽起来。
宝儿看出他有心事,一边麻利地剥着野兔,一遍问道:“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宝儿爹猛抽一口烟,突出一口浓浓的烟雾,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宝儿看了看,还是不明白他手中的东西和她爹愁眉苦脸有什么关系。可是站在厨房门口处的黛墨看见了,却大吃一惊——那不正是自己弄丢的信号弹和白玉莲花吗?怎么会在宝儿爹手里?